哪里都是軟的。
很神奇。
「……」而喻楚只能無言以對。
她不軟才怪了好嗎。
次日早起去訓練。
他們臨近畢業，教官不常來，把帶隊訓練的任務交給洛晟。
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偷懶，因為班長比起教官更讓人畏懼，士兵們老老實實揮汗如雨，在訓練場上，誰也不敢歇息。
直到太陽落山。
夕陽最後一束余暉收攏起來。
其中一個士兵累得夠嗆，手一松，從單杠上癱下來，大咧咧地躺在操場上，嗓音沙啞地求班長道︰「班長，都快結束了，讓我們歇歇吧，練一下午了……」
旁邊的洛晟沒有說話。
他長指松開單杠，輕松跳下來，白皙手背抹掉下巴的汗珠，垂眸看了眼時間，嗓音波瀾不驚︰「還有四分鐘。」
士兵哀嚎︰「四分鐘就算了吧……」
大家都累得東歪西倒，癱在地上。
班長卻不為所動。
他眉梢微蹙起，還沒開口，隊伍最後一個小個子也氣喘吁吁，往隊伍最後面一倒，雙手撐在地上，跟著前面的人嘟囔︰「確實好累啊。」
「……」
洛晟頓了下，嗓音依舊平淡︰「三分鐘……算了。」
「謝謝班長！」
班長居然好心答應了休息，士兵們頓時鼓掌歡呼，隨後就倒在地上，不想再動了。洛晟自小訓練，體力要好些，抬眸繼續握住單杠，訓練完了最後三分鐘，才跳下來，邁開長腿走到隊伍末尾，在小個子士兵身邊坐下，拿過水瓶。
喻楚小聲提醒他︰「班長，那是我的瓶子。」
「嗯。」洛晟淡漠應了，單手擰開瓶蓋，一手搭在長腿的膝蓋上，把瓶蓋拿下去，另一只手抬起水瓶灌了兩口，喉結仰起滾動的瞬間，有顆晶瑩汗珠沿著線條滾下來，落進衣領之中，微微潤濕了軍裝的領口。
喻楚托著下巴笑吟吟看著他。
洛晟擰上瓶蓋，抬眸，注意到她的視線，看向她︰「怎麼？」
「沒什麼，覺得你好帥。」女孩捧著臉一副花痴的樣子。
「……」洛晟又沉默了。這種夸獎其實從小到大听過很多遍，並沒什麼感覺，甚至有些反感對外貌的關注。但她這樣卻讓人很……
洛晟移過臉去，抿唇安靜。
「過段時間，和我回家一次吧。」他忽然慢慢道。
喻楚微愣。
「你如果覺得不自在，可以不告訴我家人。只是回去一次。」洛晟轉過臉來看她，「我父親在世，其他長輩的靈位都在祠堂。我想帶你見見他們。」
洛家世代都是軍神，榮譽勛章多得一個房間放不下。但榮耀的背後有多少哀傷，恐怕也只有洛家人自己知道了。
她點了點頭︰「好。」
碎片果然還是和以前每個位面一樣。一旦確定關系，就帶她回家。
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卻不禁有點煩惱了。自己是女生的身份，該怎麼告訴他才會不那麼驚悚？
隔了兩天。
部隊舉行了表彰大會，喻楚還以為沒有自己的事，沒想到中途被叫上去，由高級將領親自給她頒發了新兵連「兵王」徽章。她愣了會兒，捧著徽章，看著面前照相機一頓 亂閃，才忽然意識到，這是當時地獄周訓練，班長讓她先摘的旗幟……
誰先摘下，誰就是第一。
他讓給她了。
喻楚怔了怔，抬眸在禮堂里搜尋那人的身影，等頒獎典禮一結束，就跑下去，找到洛晟身邊坐下，古怪問︰「班長，你那時候讓我摘旗子，就是為了給我頒獎嗎？」
沒想到原主心願竟然這樣實現。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班長，對方卻側過臉，沒什麼表情，「一個獎章，對我沒用，你收好。」
喻楚眨巴眨巴眼楮看著他。
莫名有點感動。
她乖乖拿著獎章坐好，手指探過去，和他扣在一起。
班長臉上沒表情，桌布的遮擋下，長指卻反扣住她。
*
晚上回了宿舍。
洗過澡熄燈以後。
喻楚趴在上鋪看著洛晟關了燈，黑暗一下子籠罩視線，隔了兩秒才看清楚夜色中頎長的人影，正邁步走到下鋪。她眯了眯眼楮，望著下方的人，突發奇想道︰「班長……」
「嗯？」
從下鋪傳來的嗓音平淡。
女孩探下頭去，一頭小卷毛略微凌亂，彎著眸子笑嘻嘻道︰「我們今晚一起睡吧。」
「……」
下鋪足足好一會兒沒回答。
喻楚知道，性格嚴正的班長肯定不會同意，畢竟這里是部隊，紀律嚴明，晚上除非特殊情況，否則當然是不允許串床的。
果然。
洛晟安靜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部隊不可以……」
喻楚早就知道他要拒絕，趕在他話說出口之前反駁︰「部隊也沒讓談戀愛啊。班長，你已經違紀啦。」
遵紀守法的年輕軍人微微呆住。
洛晟︰「……」
而上鋪的人說完，就笑嘻嘻地把自己被子整理好，從上鋪爬下來，小腳踩在床梯上，一把撲向下鋪的班長︰「阿晟我來啦。」
非常流氓的語氣。
洛晟難得窘了一下，面無表情，向後靠在冰涼的牆上，抬手接住她撲過來的影子，一只手在她腦袋頂上擋了下，以免她撞到上面床板。女孩撲過來的動作有些大，腦袋果然向上撞了一下，但是隔著他手心，並不疼，只感到輕微的震感。
她笑嘻嘻的，掀開被子鑽進去，穿著短褲的縴細長腿橫跨過洛晟的腰，就搭在他腰上，雙手環住脖頸，窩進班長懷里︰「哇，好暖和。」
洛晟抿唇。
懷里塞進一個縴細而軟的人，他下意識接住她，指尖踫到她小腿，觸覺光滑細膩。洛晟收回手，面無表情望著上方的床板，安靜幾秒鐘之後，被身邊人捏著下巴轉過去，干淨漂亮的瞳孔對上她視線。女孩笑嘻嘻的︰「班長，你害羞了？」
「……」洛晟從沒和人這麼睡過。
從記事起就是一個人照顧自己，哪里和別人這麼親近過。
「不要動。」他垂了下眸，濃密長睫隨呼吸微動了下，握住她亂動的手腕。
兩人都听到了一陣腳步聲。
門外隱約透出手電筒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