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
沈三爺長指按著她腰，語氣听不出心情來，半睜狹長的眸，月光映在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染出一片深沉，指尖隔著衣物，慢條斯理摩挲了下，他才側過臉淡漠道︰「幾點了。」
「……」
喻楚心虛地看了眼時鐘，「最近天黑得早。」
抱著她的人輕微嗤笑，聲音懶散，慢慢道︰「你還有理由。」
「沒有，」嬌嬌氣氣的少女搖頭，牽住他指尖輕晃了下，「三爺才是，好好的生什麼氣？我就是多逛了一會兒，又不是不回來了。」
……
不回來？
沈昀遲微微停頓，精致眉梢蹙起了一瞬。
隨即又轉過頭，漠然松開，嗓音低沉道︰「以後你只有下午可以出門，在天黑前回來。」
「……」
喻楚覺得，自己還真像是被當做女兒管教了。
「我知道了。」少女低眉順眼，不管對方說什麼，只是軟軟的應好，並不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她答應後，又黏糊地抱住他的腰，低聲問︰「可以吃飯了嗎？」
沈昀遲按了按眉心，淡然吩咐佣人傳來晚餐。
老管家一直候在門外，也沒听到房間里傳來什麼動靜，結果就過了那麼幾分鐘，房門再次打開，沈三爺居然沒有任何不悅的跡象，懶懶靠著太師椅，長腿垂著，少女就站在他旁邊，正笑著趴在他肩上說話。
老管家︰「……」
目瞪口呆。
少爺是這麼好哄的？？
開玩笑。
雖然也沒人敢在少爺生氣時，不怕死的去哄他，但老管家敢肯定，堂堂沈家三爺絕對不是什麼好哄的人物。只要有人在他不悅時送上門去，下場通常逃不過一個慘字。
今天……出乎意料。
他不禁多看了幾眼女孩子。
吃過晚餐，喻楚滿足，模模肚子準備離開。
「時間不早了，三爺早點休息，我也回去了。」她吃飽喝足，就笑眯眯地道別。
沈三爺剛抬一眼，就瞧見嬌小的影子拍拍手走了出去，毫無留戀，陪他用餐像是完成什麼任務似的。
他安靜垂了眸。
手里書頁半晌沒動。
老管家忽然敲門，輕聲道︰「老爺來了，您見麼？」
沈昀遲隨手把書放在旁邊，身上只件單薄睡衣，向後靠在椅上，微閉著眸淡然問︰「有什麼事？」
老管家便去請沈老爺子進來。
老人拄著拐杖，笑吟吟地走進來，看了眼椅子上懶洋洋靠著的人。
他今天調查過後，才得知阿遲身邊竟然有了女人。
保護得倒是很好，也不通知家人，把人嬌養在身邊，當金屋藏嬌了。
他環顧一圈也沒看見女孩身影。不過老爺子並不著急，坐下來，笑眯眯地道︰「下兩局棋？」
沈昀遲半垂眸子，沒什麼心情，但下棋反而利于靜心，于是微點頭，平淡答應︰「好。」
他長指慢慢擺起了棋盤，白皙指尖襯著雪白如玉的棋子，格外晶瑩漂亮。只是美人卻垂著眼，看上去興致並不算高昂，只默然地盯著棋盤。
沈老爺子看他一眼，落下枚黑子，問道︰「怎麼了？」
沈昀遲微微蹙眉，跟著落子，嗓音淡定問︰「什麼。」
「看你一副有心事的模樣，在想什麼呢？」老爺子笑道，「你這幅樣子倒我還沒見過，這中六省有什麼事，竟然難得住你。」
沈三爺蹙起眉梢，沒答話。
老爺子這次過來也不是為了下棋，因此敷衍地走了幾步，就對身後的管家招了招手。
管家會意，捧著一本書上前，遞給老爺子。
沈老爺表情隨意地把書往旁邊放，嘴上說得也隨意︰「阿遲，送你一本值得研究的書，有空看看。你二十多歲，我在你這個年紀都成家立業了……你倒是一點也沒打算成家？」
「……」
沈昀遲瞥了眼那本書，不知道什麼書還能和成家牽扯起來。
他收回視線，嗓音淡漠︰「我習慣一個人。」隨即雪白長指敲了敲棋盤，默然提醒，「你要輸了。」
沈老爺聞言看了眼棋盤，果然已經快要輸了。
但他今天來就是送書的，書送了，棋就沒必要下了，趕緊空出時間讓阿遲看書才是正經。
于是老爺子灑月兌地拍了拍衣袖，索性拄著拐杖起身，後面的管家連忙上前攙扶。他笑著搖搖頭︰「你棋藝精湛，不和你比了。我這把老骨頭不行了，得回去休息，你記得有空看看書，對你這個人生階段……很有幫助。」
說著，樂呵呵拄著拐杖走了。
秋園的老管家送人出去。
沈昀遲靠在太師椅上，望著棋盤半晌沒出聲，隨後眸光瞥向那本書，長指拿起書，看了眼封面。
封面上什麼也沒有。
沒書名。
也沒有圖案。
他一只手托著書脊，另一手散漫地掀開首頁。
第一頁是一副仕女圖，畫上的人穿著輕紗，沈昀遲並沒仔細看，掠過視線就翻了下一頁。
隨後。
驀然停頓。
軍閥大人把書扔出去，臉上沒什麼表情，靠在太師椅上，半晌後，才單手扶住前額，隨手將碎發梳起，露出白皙的額，一雙漂亮眸子眯起。
老管家回來後，就瞧見老爺剛剛送的書，被扔在了房門口。他微愣了下，彎腰把書撿起來，不知道什麼情況，正準備詢問少爺，眼角余光卻瞥見了書中內容……
老管家也僵在原地。
哭笑不得。
——老爺子真是煞費苦心啊。
他看了眼椅上的人影，沒敢說話。
隨後听見那人吩咐︰
「拿去燒了。」
「……」
果然少帥還是反感這個東西的。
「是。」老管家把書收起，恭敬地退下。
*
第二天一早。
喻楚的任務包括早上伺候人更衣，于是不得不清早打著哈欠起來，模到三爺房間里。
她沒換睡衣，打算伺候完，回去接著睡覺。
女孩進門時探了下頭，望見沈三爺已經起身，坐在床邊，身上也只穿著件睡衣，顏色雪白，能看到領口露出的白淨膚色，長腿搭在床邊顯得更帥，低著長睫，眸子微微垂著。
她喊了聲︰「三爺？」
「……」
沈昀遲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