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
良久，韓雷微微一笑，轉身朝明華問道。
後者明白韓雷指的是眼前的變化，想了想，道︰「自然之力妙不可言，對于自然之物來說更是相當于催生劑！」
韓雷微微一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當然，明華所說是正確的，但過于片面。他想要的是深層次的回答。
或許因為是自然之子，別人感受不到，更不會注意到自然生靈，所以對于這樣的問題，就算換一個人想必也會是同明華一樣的答案。
想到這里，韓雷深感慶幸的同時也很悲慟。
慶幸的是，他清楚了自己身為人類，只不過是被冠以一個特殊的名號，並非凌駕于萬物。實際上，萬物都有生命，也都有思想。
若非要找出自我認為的優越感的話，不過是人類更符合美學的設計。
悲慟的是，人類對此深深不覺。
當初的北蒼境之行，韓雷感悟到二字，平衡！
沒錯，萬物都存在平衡，正是這種平衡賦予了世界能夠正常運轉的能量，若是平衡被破壞，後果不堪設想。
而之所以平衡得以存在，靠的是制衡。人類與獸物、植物可相互制衡，在此之上，是自然災難，一旦有哪一方僭越，災難便會毫不留情降下。
她或許沉默了許久，但很有可能只是在積攢憤怒。
萬物共生，從不會有哪一方永久存在，優勝劣汰的法則也並非一定就是強者生，弱者死。
所謂存在，不過是生命與思想並駕齊驅，而所謂世界，也不過就是無數個擁有思想的生命體同行。
那存在之前呢？
從無到有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過程？
不，存在之前一定還有著什麼東西。
想到這里， 韓雷的腦海中突然出現當初對天元的第一次感受，雖保持著若有若無，似隱似現的狀態但卻真實存在于他的丹田之中。
這是混沌的狀態嗎？
萬物本不存在，但混沌卻存在，這代表這什麼？
不正是混沌生萬物嗎？
想到這里，韓雷下意識喃喃道︰「混沌未分，鴻蒙無極，太極陰陽，平分兩儀，四象萬物，相由心生！」
一旁的明華見韓雷嘴里念叨著什麼，雖心存疑慮但也沒有問，就這樣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就在韓雷話音剛落之時，明華瞳孔一縮，臉上瞬間出現難以置信之色，他下意識後退一步，感受著韓雷身上突然轉變的氣質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好。
「轟！」
大量白芒自韓雷小月復處亮起，接著瞬間涌遍全身，內視之下，韓雷看著丹田中那團乳白色的氣體劇烈蠕動間，變幻著不同形狀，他終于明白了什麼。
但還未等他露出狂喜之色，身子卻突然一顫，緊接著眼神變得呆滯，乳白色逐漸佔據了整個眼球。
一種奇妙的感覺出現在明華的感知之中，漸漸地，他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讓他產生熟悉感的並非白芒之中的力量，事實上這種力量讓他捉模不透，甚至都有一種錯覺，是不是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但他可以確定的是，那力量之中還有一股力量是他真實感受到的，熟悉感也因此而來。
明華怎麼樣韓雷不知道，實際上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了什麼樣。
若是他還可以內視的話，一定會震驚得無以復加。
位于丹田處的那團乳白色氣流快速蠕動間，竟然正朝著人的模樣變幻而去，而且很快就已成型，仔細看去，居然是縮小版的韓雷！
就在小韓雷成型的那一刻，白芒將韓雷整個人都吞噬而進，同時出現在明華心中的感覺開始愈發清晰起來。
然而，還未等明華徹底弄清熟悉感的來源，一陣來源于靈魂深處的刺痛感便猛然襲來。
明華的瞳孔瞬間縮至針尖狀，緊接著又瞬間放大，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猛然響起。
只見他下意識雙手抱頭，立馬蹲下，但疼痛感愈發強烈，就好像有無數根長針同時穿破頭顱，進入腦中。
明華抱頭慘叫著不斷變換姿勢，到最後直接躺地不斷翻滾起來。
身體的高速移動，所能夠緩解的痛苦廖勝于無，僅是一會，明華的慘叫聲便出現了幾分嘶啞的感覺，相信不出片刻，他的喉嚨會被直接扯破。
但此時的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更不知該如何去應對，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讓他瞬間不想在這個世上多活哪怕一秒。
明華猛然彈起身，沒有絲毫猶豫雙腳跺地，身子如同炮彈朝一棵大樹飛去。
「砰！」
「簌簌」
明華的腦袋悍然撞上樹干，隨之響起的聲音與紛紛落下的樹葉可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量，又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不過慶幸的是，明華暈了過去，即便腦袋上鮮血直流，只要不再痛苦就好。
韓雷眼中的乳白色逐漸消退，身上的白芒也盡數收于體內，但他眼中的神采卻在幾秒之後才出現。
瞳孔快速聚焦，當眼前場景清晰之後，韓雷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為狂喜，同時口中道︰「我明白了！小爺」
就在這時，他立馬注意到了前方倒下的明華，表情瞬間凝固，還未說完的話也不禁噎了回去。
雖然此次突然的明悟沒有帶來實力的突破，但韓雷清楚，自己的收獲要遠遠超于任何東西。
如果說之前的韓雷是一柄出鞘利劍，那麼現在的他絕對是待在鞘中。
直到現在，韓雷才清楚，恐怕這才是無相天尊留給自己最大的財富。
韓雷相信，日後再釋放天元不再需要法決的輔助，因為他現在就能清晰感知到丹田中那絲屬于混沌的氣息。
而且除此之外，他還能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與附近生靈產生了一絲若隱若現的聯系。不過韓雷不清楚這是混沌功法帶來的，還是自然之源帶來的。
韓雷蹲下將地上的明華翻身過來，先是為其將頭頂的傷治好，接著皺眉自語道︰「這是什麼情況？」說著他抬頭望向了四周。
「怎麼更像是尋死呢？」韓雷看著一旁樹干上的破裂痕跡以及地上散落的樹葉，皺眉道。
檢查到明華體內一切正常後，韓雷直接盤膝坐下，準備等前者醒來，正好有時間看能不能在感悟出點什麼。
就在他閉上眼楮沒多久，神界之中的無相天尊卻因為他心念一動。
雲深之中，有一雲桌橫于空中，三人坐在雲凳之上。正位是一名身穿紅白相間長袍的老者，左側是一名紫袍老者，右側則是身著白袍的無相天尊。
在三人的面前各放有一盞雲杯，若非其中裊裊升起的熱氣，不然不會有人相信這杯中居然還能裝茶水。
無相天尊抿了一口茶，眉頭卻是皺起，撇嘴道︰「菩提老道是不是最近又偷懶了？種出來的茶葉澀得要死不說，居然還有一股猴臊味，一定又是他家猴子搗的鬼。」
紫袍老者淡淡地道︰「你要是來喝茶的，那便離去吧。」
無相天尊一怔，隨即白胡堆積在一起，笑道︰「別啊，少了我這密會還怎麼進行？您說是吧師傅？」
紅白袍老者道︰「休再嬉笑！」
聞言，無相天尊輕咳一聲，不再說話，只是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就在下一刻，無相天尊渾濁雙目猛地睜大，瞬間嗆了起來。
見此，二人同時嘆息搖頭。
無相天尊緩了口氣，放下茶杯，看看二人，接著露出了神秘笑容。
紫袍老者皺眉道︰「這密會不進行也罷。」說著起身就要走。
無相天尊急忙道︰「慢著，不妨先听听人界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吧。」
不等二人開口，他清了清嗓，略顯得意地道︰「就在剛剛，我在人界留下的種子開竅了。」
聞言，二人一怔，紫袍老者坐下，示意無相天尊繼續說下去。
後者微微一笑，道︰「他能夠這麼快悟出天書的奧妙，這是我沒想到的。」
「混沌？」紫袍男人驚訝道。
無相天尊看了一眼正位老者，頷首正色道︰「當初我給他留了一句法決，現在的他應該只是初步理解了其中含義。但你們也清楚，我的實力雖然不算強，但能力卻是三界出眾，所靠的正是混沌，他僅僅修煉兩年卻已能悟出法決，可見他的天賦心性之強。」
說完，無相天尊緊盯著二人，眼中的期待之色不言而喻。
紫袍老者皺眉沉思，紅白袍老者則是突然問道︰「你上次偷走我的丹藥就是為了他？」
無相天尊一怔，神色開始游走起來，道︰「丹藥？什麼丹藥？土地怎麼敢偷您老人家的丹藥？」
「哼，究智都和我說了，你還要狡辯？」
無相天尊一驚，暗罵道︰「我說呢，丹房怎麼會沒人，原來是究智這個小王八蛋算計本尊。」
「你說什麼？」正位老者雙目一瞪，道。
無相天尊立馬展開笑容，道︰「師傅，不是早就說好不再偷听人家的心里話了嗎？」
老者哼了一聲，道︰「你跟了我幾千年，想做什麼我會不知道？是我讓究智提前離開的，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但見你很著急。」
無相天尊尷尬一笑，道︰「我就知道，師傅還是最疼我！」
老者沒好氣地道︰「少在這賣乖，若非那孩子天賦心性不錯，你以為我不會跟你算浪費我丹藥的事？」
「怎麼會，師傅心系三界，悲天憫人，此等救命之事師傅怎會計較？」
「也罷，我看可以準備下面的事了。」說著，正位老者看向了紫袍老者。
後者猶豫片刻後道︰「會不會太快了，要不再等等？」
一听這話，無相天尊立馬急了，道︰「還等什麼，這麼好的種子難道要放過？」
正位老者不理，問道︰「你是指另外兩個種子吧？」
紫袍老者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見此，無相天尊不屑道︰「得了吧，就你留下的那個種子，天賦雖然不錯，但心性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紫袍老者一怔，當下怒道︰「你敢偷窺？！」
見此，無相天尊尷尬道︰「咳，也不算吧，就是第一次去見我那小子順便看到的。」
「你！」
正位老者這時道︰「好了，無相說的不錯，那孩子的心性確實差了一些。」
紫袍老者驚訝看向他，不解道︰「怎麼連你也」
無相天尊「哈哈」一笑，道︰「我以為就我自己違規了，沒想到連師傅也」
「嗯？」正位老者瞪了他一眼，接著朝紫袍老者道︰「留給三界的時間不多了，規則既然能定，便也能破。」
紫袍老者嘆息一聲，道︰「我也知時日無多，但憑那孩子的天賦，不出幾十年定能升入神界，而且就算不是他，不是還有你嗎？」
紅白袍老者想了想，最終道︰「有備無患，提前準備總是好的。」
紫袍老者點頭道︰「也罷，就按你說的辦吧。」
「嗯，無相，這段時間就先辛苦你了。」
無相天尊道︰「師傅，其他三大聖地還好說，那里」
「不急，那個地方便留給將來的種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