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行看著滿目皆白的許大學士,再看看坐下一群眼巴巴的目光。
任天行知道,龍皇的這個坑自己算是躲不過去了。
許博文並不是泛泛之輩,他心知肚明龍皇此舉不過是為了想要知道這位天賜太子城府如何。
作為雲瀾老油條的許大學士自然當仁不讓,堵死任天行的後路,任天行唯有前行一途。
這是坑,任天行也得硬著頭皮往下跳。
「呵呵,老先生與王上都這麼說天行實在受之有愧,若是不表現一番可就卻之不恭了。
既然方才王上曾言,此局意在助興。天行思慮良久,琴棋書畫既以琴為首,我想自有深意。
在此等氛圍之下,天行唯覺琴音才能起助興一二。
不瞞諸位,天行臨來雲瀾之時,行于天舟之上,幻于神境之中,意境飄然,偶得一曲。
今日受王上與諸位相邀,天行在此獻丑了。」
「哦!想不到任太子對琴也有涉略?不知登臨何種造詣?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在下廖天音,听任太子這麼一說,天音興奮難抑,希望今日之會,能從任太子手中彈奏出這種感覺。」
台下文臣後面,廖天音躬身說到。
「哦!听廖公子這麼一說,天行覺得此行算是遇到行家了。
單憑一句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就可知廖公子乃是一位音樂大家,看來今日是要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任天行客氣的看著廖天音,對其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呵呵,任太子過謙了。竟然任太子決定以琴會友想必自是造詣不凡。來人,速速備琴。」
龍皇可不理會任天行的做作,既然決定的事情那肯定要去實行啊。
不一會兒,一個侍女雙手托著一把古琴來到任天行旁邊,將琴慢慢的放在其桌子上,而後又退了回去。
任天行看著那把古琴,此琴面板呈圓弧型,底板平直,形成天圓地方之格局。
琴體由世間最名貴的純陽玉打造,七弦由千年天冰蠶的蠶絲而制。
這天冰蠶絲極為難得,乃是天冰蠶在其回光返照之時所吐出的最後一縷,也是其最最精華的一部分。
其堅硬程度就算由聖元武者也難以催斷,可想而知它的珍貴實在難以衡量。
任天行單手支于琴弦之上,轉軸撥弦三兩聲。
「 錚。」只听其發出一聲音響,聲音由近至遠,不參雜任何諧音。
「好琴。能夠制作出這把琴的人想必必定是一位了不起的樂曲大家。
若是天行猜的不錯的話,此琴名為鳳曲,乃為一代琴聖曲滿樓竭盡一生所制。
後不知為何,曲滿樓于亭台一曲之後不知所蹤。唯留這鳳曲遺留人間,從那之後,這琴幾經輾轉,多少樂曲大家想以此琴彈奏一曲。
只奈何鳳曲今猶在,不見當年曲滿樓。世人再也沒听到過曾經那優美旋律的亭台一曲。
實在難能復制,而這沒有曲滿樓的琴中珍品鳳曲也被時間覆蓋,不獻當年輝煌。
想不到竟然被王上收藏于宮中,今日能用此琴彈奏一曲,也不枉此行了。」
任天行手指一接觸此琴,倍覺觸踫感舒適無常,像天冰蠶絲這種特性物質,竟然能夠達到這種效果,想必在此間下了不少功夫。
眾人沒有說話,很是欣賞的看著他。這位任太子知道的還真多,大人物就是與眾不同。
龍皇也是微微欠身,眼楮眨都不眨的看著任天行。
任天行並沒有抬頭看眾人,只是微微呼了一口氣,將自身放于平衡,眼楮看著琴面,雙手落于琴弦之上。
修長的指甲與手指來回與琴弦相接,頓時琴聲飄揚。
「 ~~錚~~」聲音清悅怡人,隨著三聲慢弦而起,眾人倍覺心曠神怡,紛紛閉著眼楮享受來自樂曲的放松。
隨著任天行的不斷動作,眾人思緒似乎隨著這琴聲隨風飄逸。
眾人仿佛來到一片湖水之上,一艘小船在湖中心慢慢游蕩。
小船所過之處帶起陣陣漣漪不斷向外擴散開去,湖面清澈見底,一群魚兒在水中歡快的游來游去,偶爾還探出頭來,向船上吐著泡泡。
一優雅背影立于船頭,折扇輕搖,微風飄來,長袍飄飄,好不自在。
有詩雲︰閑庭信步,笑看花開花落。寵辱不驚,坐看雲卷與舒。
大抵唯有這種意境才能形容此畫面吧!!
持續了好一會兒,突然,平靜的湖面竟然吹起巨大飆風,湖水被吹得越來越高。
波濤洶涌,向著這艘小船奔騰而來,似要將這滿湖之水全都傾泄在這孤船之上。
任天行雙手于琴弦之上越來越快,越來越重,琴聲也是越來越顯疾促。
眾人眉頭不禁狂跳,想睜開眼楮卻怎麼也睜不開,有些人甚至額頭都有汗水滑落。
近了,越來越近了,若是等這波濤降臨,這艘小船必定頃刻翻覆,絕無幸免。
可船上那個身影依舊一動不動,任其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咚~~~咚。」
個別人終于抵擋不住,死命掙月兌的睜開了眼楮,粗氣大喘,汗水滴進了眼中,,使得眼楮一陣刺痛。
以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看其他人都還是雙眼緊閉。
而後又自閉起了眼楮,可是無論無何都找不到剛才的狀態了。只能听到急促的琴聲越飄越遠。
意境之中,水花四濺,再也沒有了那條小船,沒有了那道身影。
湖水依舊無休止的拍打著這里,水屏越長越高,越來越大。
眾人一直往外沖,不是沒有了船,而是船以被卷入了巨浪之中。
小船在掙扎,眾人也在掙扎。似乎所有人都與這艘船形成了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人覺得沒有那種掙扎感覺了。
「咚~~鏘~咚咚咚。」
畫面一轉,眾人耳邊皆是鼓聲,擂鼓震天,抬眼看去,黑壓壓一片全是身披盔甲的戰士。
「嗖~嗖~嗖」
天中之上一片槍林箭雨,全部向著眾人這邊呼嘯而來。
又有幾個人忍不住了,若是被擊中肯定尸骨無存,在其強大的壓抑之下睜開了眼楮。
鐘朋發覺睜開眼楮的多是文臣及世家子弟,那些將軍一個個都是身軀挺直,肅殺之氣不斷從其身上涌出。
眾人前面百萬軍前,一人披金甲,神行沉穩,手握一把巨型大刀慢慢舉過頭頂。
大刀遙指對面,無盡戰意直充蒼穹,似要把蒼穹都沖出一個窟窿。
「殺。」隨著一聲令下,百萬人影奔著對面而去,喊殺聲一片,竟將天邊之雲振散。
一片尸山血海,那位將軍冷漠著看著這一切,完全沒有感情一般。
眼見所有人一片片的倒下,亦是沒有絲毫憐憫。慢悠悠的提著大刀,踏上那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漸漸听不到了喊殺聲……只余那位將軍一人站在那以人的尸體堆起來的高台之上……
一將功成萬骨枯~~~
畫面再轉,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湖面之上。又是一片安靜祥和,重歸那完美意境之中。
任天行又是輕撥琴弦,悠揚琴聲似是要撫平眾人的心神。
很多面色難看,眉頭緊鎖的人又自漸漸放松了。
一曲談罷,任天行雙手按住琴弦,琴聲啞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