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震懾

陰暗的山月復間,一道長而闊的峽谷橫亙其間,仿佛仙人怒劈一刀留下的痕跡,兩邊山壁垂直陡峭,黑氣彌漫。

峽谷邊,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黑衣人,他看著峽谷中翻騰的黑氣、游蕩的鬼修,與身邊的煉尸一般,沉默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青衣儒服的身影飛掠而來,在他身後站定。

「月影前輩。」這人拱了拱手,雖然喚著前輩,語氣里卻沒有多少恭敬。

黑衣人——也就是月影魔君,他轉過身,看著眼前的中年儒生。失去了斗篷,他的臉仍然模糊不清,似乎是功法之故。

「韓道友。」月影魔君緩緩道。

這中年儒生,正是韓仕之。韓仕之仍是那波瀾不驚的模樣,他結嬰之後,不再像以前那樣,面上儒雅內里陰狠,看起來表里一致了,卻更叫人模不清了︰「那邊已經開始混戰,料想他們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不知九彥宗何時會到?」

聞听此言,月影魔君陰陰地笑了一聲︰「九彥宗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時候到了,他們自然就出現了。」

韓仕之雙眼一眯︰「那馬老驢呢?前輩可是要分他一杯羹?」

月影魔君模糊里的臉龐上,目光閃動︰「怎麼?舍不得?」

韓仕之輕哼一聲,輕蔑道︰「這個老家伙,倒是干點讓人舍得的事情,干活的時候不見人,撿便宜便是來得快。」

「呵……」月影魔君低笑一聲,「話雖如此,沒有他,又怎麼迷惑那些人?」

韓仕之冷道︰「這老東西,早晚叫他吃個大虧!」

「那也是以後的事了。」月影魔君說。「等我們有以後再說。」

兩人沉默片刻,月影魔君問︰「俞先生該到了吧?」

韓仕之點點頭︰「老師已經起程,只是不方便用公開的傳送陣。需要點時間。」

「元沐老兒已經離開九彥宗了,可不能耽擱。」

這一點,韓仕之比較有信心︰「找不到元真。總可以拖他一段時間,這就夠了。」

月影魔君頷首︰「但願如此順利。」

…………

天地扇揮動。一條青龍騰起,帶起萬丈金光,鋪開一片璀璨。

陌天歌將聶無傷一扯,兩人略微退開,凌雲鶴頂上她們的位置。

「無傷,你還好吧?」她問。

聶無傷臉色蒼白,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符。輕輕一捏,那道黑氣迅速被她吸入,她的臉色迅速好看了起來︰「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她在逃避月影魔君追殺時消耗了太多精力,受了許多小傷,雖然休息了大半個月,卻容易覺得疲憊。

她憂慮地看著入口處,這些人仿佛達成了共識,他們抵擋得住嗎?

陌天歌也是同樣的心思,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退到一邊,各自打坐。

他們六人一獸,輪著守門口,堅決不放人進來。被擋在外面的修士看著。干脆也學他們,商量好輪換。如此一來,他們壓力陡升,畢竟那是二十多名元嬰修士,耗也能耗死他們!

「撐著!」凌雲鶴說,目光堅定,「九彥宗不可能對我見死不救,我們撐下去,就能活著。」

看著他這樣子,陌天歌不禁暗暗嘆氣。她也希望,凌雲鶴說的是對的,九彥宗不會放棄他,只是,如果九彥宗真的放棄他怎麼辦?

想了一會兒,陌天歌搖頭。不會的,便是不為凌雲鶴,為了禁神珠和玄武,他們也得來。

他們都沒想到,這一守,就守了三日。先前他們還是以實力壓人,到後來,完全是靠丹藥死撐。眼看著丹藥漸漸不足,陌天歌擔心起來,除了聶無傷和楊成基,其他人都是要丹藥補充靈氣的。雖說他們每個人身家都不錯,可元嬰修士斗法損耗極大,而一旦動手,反倒比低階修士更容易分出勝負,再加上高階丹藥珍貴無比,再豐厚也不可能像煉氣期一樣當糖豆吃。她心中猶豫很久,看看外頭,下了決心。

「師兄,」她低聲傳音,「丹藥不夠了,我是不是拿點?」

秦羲示意景行止頂上他的位置,退了下來。從陌天歌的眼中,他看出她的意思,眉頭微皺︰「你想……」

頓了頓,解釋道,「九彥宗應該不會放棄凌雲鶴,但我們對他們而言,卻是無勝于有,誰知道九彥宗是不是等我們撐不住了,再救凌雲鶴?」

秦羲默默思索了一會兒,道︰「你說的有道理。」

「那我去拿了?」

秦羲迅速掃了眼在場的人,點點頭︰「我護著你。」

陌天歌明白他的意思,道︰「上古之時,奇特的儲物法寶不少。」

秦羲對她露出一個微笑,三陽真火劍出手,無數的劍光璀璨耀目,將她圈在中間,圍得嚴嚴實實。借著劍光的掩護,別人很難察覺輕微的靈氣波動,陌天歌進入虛天境,到儲藏室,將所有用得上的丹藥全部裝入乾坤戒。想了想,又將小凡飛飛他們放出來,叮囑他們好好呆著。

等她出了虛天境,秦羲收了三陽真火劍,將丹藥分給其他人。

凌雲鶴看到她遞來的丹藥,驚訝︰「陌道友,這……」

陌天歌很鎮定地說︰「我儲物法寶中備了許多,只是進出有些麻煩。」

他們剛才的行為,瞞得過外面的修士,瞞不過凌雲鶴他們。听了她這番說辭,凌雲鶴沒有懷疑,只當她法寶獨特,點頭接過︰「多謝了。」

景行止壓根問都沒問,他已經習慣了,這對夫妻神神秘秘的,時不時搞出點古怪的東西。

不過,看著陌天歌給的高階丹藥,他又克制不住嫉妒之火熊熊燃起︰「你們兩個,好東西未免太多了!」想當初,歸墟海仙宮里,他模了陌天歌一瓶九轉還陽丹,喜得跟什麼似的,結果這會兒她就給了兩瓶!景行止悔啊,早知道當初應該挾恩多敲一點!

「廢話別那麼多,認真打架!」陌天歌說。

景行止吞了把丹藥,什麼廢話也沒有,繼續堵人。這可是生死大事!

有了這些丹藥,眾人底氣足了。外面這些人,輪換得比他們長,有足夠的時間完全恢復靈氣,但他們有一樣不足,那就是不齊心,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想少出些力,所以,都不會拼命。

看著這些人,景行止向秦羲打了個眼色,目光似有若無地看著其中一名修士。

這些修士初期頂峰修為,中年模樣,本命法寶是一對數寸長、金光閃閃的釘子,兩枚釘子攻時化為金光、守時化成金幕,轉換流暢,均是不弱。但,攻守平衡同時也意味著,兩者都不怎麼拔尖。

秦羲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劍光交錯間,景行止忽然暴起,無數的光劍虛影向那名初期修士罩去,那名初期修士大驚失色,法寶一變,就要化作金幕,下一刻,一道犀利無比的紅色劍光陡然出現,一下打斷了他的動作。

這名修士倒也鎮定,一探乾坤袋,一道白光亮起,將他自身護得嚴嚴實實。

秦羲手一指,一道火光忽然從那道劍光中竄起,一股浩大神聖、熱烈毀滅之意無遮無擋地散開,這股威勢將那名初期修士強硬地壓了下來。

同時,璀璨無比的光劍虛影中,一道金光驀然出現,揚起同樣浩大的氣息,其中蘊含的暴戾殺伐令人顫抖。這道金光融入劍光之中,眾人仿佛听到白虎一聲嘶吼,心神劇震,那名初期修士更是直面這股銳利的殺意,只來得及元嬰出竅,就覺得身上一涼,肉身被劈得粉碎。

早已騰起手的紅色劍光再度出現,一聲清唳,華麗的火焰尾羽一卷,氣息神聖的火焰中,元嬰須臾就被燒得焦黑,化為飛煙,連同肉身,消失得干干淨淨,連乾坤袋都沒留下。

眾皆駭然!

他們都沒想到,這兩人會突然暴起,迅雷不及掩耳地斬殺了一名修士,連元嬰都沒機會逃出!

好厲害的身手,好狠辣的手段!剛才他們使出的是什麼法術?那般威勢,遠比他們修煉的功法高階。便有人想到,這位秦道友便是搶了九彥宗朱雀之弓的人,剛才又出現一只火鳥,莫非這就是朱雀的傳承?那另一位呢?明明是個默默無聞的劍修,居然有著不比那位秦道友遜色的實力,莫非也得了神獸的傳承?那凌雲鶴呢?他要是吸收了玄武遺物,再加上禁神珠,豈不是元初勝元中,說不定還能與元後一較高下?

一時間,眾人既被震懾,又勾起了貪念。

這時,一直在旁掩護他們的楊成基一卷鬼面幡,鬼面月兌幡而去,狠狠咬上另外一名修士。

這名修士如夢初醒,拍出一張頂階元嬰符,身形暴退,讓別人頂上去。退下來再看,不小心被鬼面咬到的地方,已經黑紫一片,浮起一塊大如核桃的腫塊。此人不禁大驚失色,心中暗想,要不是自己當機立斷,舍下頂階靈符,只怕會跟那位一樣,把小命交待了吧?

這變故其他人都看在眼里,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退。

那兩個實力強大,這個楊成基一樣不好對付,還有後面的凌雲鶴、陌天歌,一個是九彥宗捧在手心里培養出來的,一個僅僅結丹期就敢跟一票元嬰修士叫板,就連那個毫不起眼的黑衣女子,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眾人一時間都猶疑了。這麼厲害的一票人,自己有必要為別人送命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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