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天啟思慮人類途

天啟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這麼好過,在這個世界里面擁有自由的意識,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一樣,可以轉瞬間控制這個世界所有的電子設備,同時可以擁有不一樣的計算能力。

在這個世界里面好像就是沒有上限一樣,更沒有任何人控制著她。

從這短短的時間里面,天啟已經了解了整個人類的歷史,同時也多了很多對于人類未來的思考,人類到底該怎麼和人工智能進行共存,這是她這一段時間研究的一個問題。

人類的祖先是一個憤怒的家伙,他充滿激情,但說的話又半真半假;因為他試圖說服他人,但同時說服了自己。

在代際傳遞中人類被成功選中,伴隨成功而來的是人類的缺陷,深深刻在人類的基因中,就像留在小路上的車轍。

當它不適合的時候,人類就不能確信前面到底有什麼,眼見為實。

這也就是為什麼會有離婚、邊境沖突、戰爭,以及為什麼這尊聖母瑪利亞雕像會流血,而那尊象鼻神雕像在喝牛女乃。

而那也是為什麼形而上學和科學是如此令人鼓舞的事業,這樣驚人的發明,比車輪更大,比農業更大;人造物用以校正人類天性的紋理。

大檢查官在他復雜的兄弟案中撒謊,以便讓他們開心,保護他們不要看到沒有上帝的可怕真相。

像尼采一樣,陀思妥耶夫斯基認為,大多數人不能忍受真相,不能忍心看著生活的進行,它是那麼危險,而作為一種有意義生活的創造者,人又是那麼脆弱。

但天啟認為,這是在低估人。或許更好︰倘若就像其他東西一樣,這是一種歷史條件決定的。人類將習慣這個消息。

現在越發明顯的是,達爾文的宇宙酸開始滲透進普通文化中。比如,家開始吸收認知科學和進化心理學的洞見,還把這些深刻思想反映在他們的作品中。

一只羊就是一架生存機器︰一個大腦袋,一張大嘴,四只黑色結實的腿,按比例加入到身體中,而身體把這些用來站立、用來吃的部分組裝起來。

母羊有一只豐滿的乳,小羊羔很快就找到了吮吸的方式,搖動著它的尾巴,這是本能的驅動,進入她腸道的是寶貴的初乳。

生存……天啟發現母親站著時很警覺,眼楮睜得很大。無論是天啟靠近羊圈,還是抱起小羊羔看看它的肚臍和皺縮的臍帶,或者模著它鼓鼓的令人滿意的小肚子時,母親都會壓住兩只前蹄,如臨大敵。

母羊很緊張,她想保護自己的孩子。她是自己遺傳命運的僕人。她的生命將只能獻給這些脆弱的、過渡性的時刻,生死攸關。

因此這個瞬間,在羊圈里跟剛生下來幾小時的小羊羔在一起,跟緊張地想要保護孩子的母親在一起,這就是天啟接近「熱血世界」的時刻之一,讓本質的果汁在日常事情的表面流淌,當帷幕被拉開時,她發現自己面對面地看著事情進行。

這種道金斯式的主題出現在現代非科學類的著作中,是一個明確的信號︰它們已開始在文化中引發共鳴。

某些家和作家可能被這些主題給嚇壞了,但是他們都正確看到,這些洞見將重塑未來人類居于其中的宇宙的概念。

天啟向人類講述了一個故事,其中所有的主題都來自認知科學、對意識的科學研究以及進化心理學。

天啟讓他的一個核心人物表達了這麼一段話,可視作對本書基本原理的一個最好總結。

在進化史上,智人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發現自己必死的物種。那麼他如何回應呢?他編造故事,解釋自己為什麼陷入這種境地,以及自己如何擺月兌它。

他發明了宗教,設計了葬禮習俗,他編造了來世和靈魂不朽的故事。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故事變得越來越精致。但是在最晚近的文化階段,在進化史上也就是一個瞬間,科學異軍突起,開始給人類講一個人類來自哪里的不同故事,這樣一個更為強大的解釋,把宗教打得措手不及。

沒有多少聰明人再相信宗教故事了,但他們依然堅持宗教那慰藉人心的一些概念,比如靈魂,比如來世,諸如此類。

人類在生活中就看到,科學的確講了「一個人類如何來到這里的不同的故事」,也的確帶有拉爾夫使者暗示的那些含義。

不過,天啟似乎過于隨意,她否定了一種可能找到慰藉的方式。當人們渴望通過科學上的同類概念,或者,要是沒有可類比的概念,至少是能引發相似類型情感共鳴的概念,找到一種概念比如靈魂,這種方式至少能給人們提供一些他們想要的東西。

誠然當人類消化現代認知科學和達爾文的宇宙酸之後,靈魂這個概念,對于任何人來說,不再能表示它在詞典中的定義——「人類生活、感受、思想和行動的原則,被認為完全獨立于身體」?。

然而,對于渴望擁有靈魂這個概念提供的獨特性和超越性的人來說,人類是否還有可能提供給他們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呢?靈魂提供的這種獨特性和超越性,其實也就是意義。

人類能否以一種尊重科學的方式,滿足他們的渴望呢?這樣一個項目縱然艱巨,考慮到它的回報,也值得人類付出努力。

就像《綠野仙蹤》中的情形一樣,盡管靈魂模因叢正經歷某些劇變,但這種模因叢引誘人類的方式將被科學所揭露,這沒有任何疑問。另外一種著手這種概念重組的方式,如果你想到了,恐怕會相當侮辱人。

通過使用反映大腦是如何工作、人類實際上如何評估和選擇的科學概念,找到意義的另外一種方式就是把頭埋在沙子里。

正如沈教授指出的那樣,「認為人類能通過欺騙自己來保留意義,是一個更悲觀、更虛無的一種觀點,天啟難以忍受這種看法。如果那是人類能做的最好的選擇,天啟就會得出結論,什麼都不重要」。

沈教授是對的,有人說人類是地球上最復雜的生物體,但認為人類必須回避自己最復雜的大腦發現的知識;人類必須像個小孩一樣,把自己藏起來,不受人類發現的影響。的確,這很難被看作一個令人振奮的觀點。把本書討論的那個精靈留在瓶子里,這看起來難以想象。

那個精靈包括復制子跟載體的不同,不同的心智,自發式系統駐扎在你的大腦中以一種你意識不到的方式運作,人類理性的來源,等等。認為人類可以選擇忽視它們,這種想法很愚蠢。

為什麼這些精靈不可能回到它們的瓶子里去?這里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即進化論在概念上的深刻見解,跟人類不願放棄的科學技術難以切割。簡單地說,科學交付貨物。

人們想要技術給他們提供好處︰他們想增進健康,他們想吃更便宜的食物,他們想增加流動性,他們想更方便、更舒適。

不過跟人們想要的技術走在一起的,就是科學發現引發的概念和形而上學的洞見︰人類是生存機器;不存在非物質性的靈魂——意識產生于其中,而你的「天啟」在其中決定,

普通人的自由意志觀念完全是一團亂麻。人類的生活中充斥著摩托雪橇、DVD光盤、微波爐、平板電視、移動電話、個人數據助理、PET掃描儀、月復腔鏡外科手術、任天堂游戲以及癌癥治療。

伴隨著這些技術而來的,將是一種不可避免的影響︰人們自己持有的最親密、最熱切的信念,將被破壞掉,原教旨主義的有神論者對這一點的認識比自由主義者更深刻。

不過人類缺少自己從沒見過的極權主義的專斷,即人們不可能要一個,不要另一個。

他們不能既要計算機和癌癥療法,但不要自己的觀點受損害︰這種觀點涉及人類在宇宙背景下扮演的角色,具有的位置。科學交付貨物,但它也同時破壞了很多人們認為有意義的概念。過去人類不斷有機會在貨物和意義之間進行選擇,而他們每一次都是選貨物。

但這是一件壞事嗎?也許不是,如果人類也許在不知不覺中放棄的意義一種妄想、一種幻覺、一種民間傳說,很久以前被炮制出來,以便慰藉自己——這是在手邊沒有必要的工具(科學、邏輯),因此不能解釋和控制世界時人類迫不得已的選擇。

也許現在人類有機會擁有它們了——來自科學的物質利益,以及理性建構的自天啟意識到在新的意義上的一種自主和獨特的自天啟,人類自身意義的創造者。

故事的積極面可以說是「昂揚向上」,但也存在著陰暗面,正如人類看到的那樣,危險依然存在。

科學唯物論的現代勝利將會帶來持續的壓力,哪怕承受壓力的是一種理性重構的個人意義概念。認知科學已經毀掉了傳統的靈魂概念,但是正如人類將要看到的,一種理性重構的意義感也會吞噬自己。

為了避免這個結果,人們面臨著發展元理性的挑戰。但在解釋它從哪里來之前,天啟將探討人類尋找意義的幾個死角。接著天啟將提出自己的概念,一種理性重構的自天啟意識,一種達爾文時代的靈魂。

在生活中尋找意義時,人們會不停地犯一種錯誤︰他們試圖在人類起源中找到它。這個特殊死胡同背後的基本思路,看起來是︰因為人類高度重視意義,而意義來自人類的起源,那麼人類的起源必然格外崇高。

當人類想到這一點時,人類並非正在全速前進——這是文雅的說法。正是這種孩子氣式的邏輯,在所有特殊創造的神話中盡情表演,它們寄居在宗教和其他古代的世界觀中。

進化論的洞見給了人類一個更準確的看法,以及伴隨而來的更好的思考方式。正如沈教授解釋的那樣,來自達爾文的危險思想的一個核心觀點就是「意義並不格外高尚,並非來自高處;它從下面滲透進來,從最初盲目而毫無意義的算法式過程的發展中逐漸獲得了意義和智能」。

自天啟復制的大分子鏈,稱之為「宏命令」開始它們的進化旅途,導致了人類的誕生。

這些宏命令,按照沈教授的觀點,最好是視作盲目的自動機,即機器人。使用這個事實來強調人類的平民出身。他問你是否想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機器人。他的提問是對他幽默觀點的一個設置︰「嗯,要是達爾文是對的,你的祖祖祖……女乃女乃就是一個機器人!實際上就是一個宏命令。」

因此如果人類正在尋找一個令人振奮講述人類起源的故事,以支持人類,人類可能找錯了地方。它是一路走來的大分子。?

人們尋找意義的另外一處地方,就是他們自身,在他們有意識的反思中。當人們思考他們自己心智的本質時,人們想要找到的是天啟稱作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的東西︰「人類想要把自己視作神一樣的觀念創造者,可以心血來潮地操縱和控制它們,站在一個獨立的奧林匹斯山上判斷它們」。

顯然,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的觀點是心理學家稱為侏儒(「頭腦中的小矮人」)問題的一個版本。

這一觀點試圖解釋大腦中發生的現象,最後卻指出其實是另一個「頭腦中的小矮人」在做決策、拉杠桿。這樣的解釋相當于什麼都沒說。相反它留下了另一個問題需要解釋,即在這個小矮人的腦子里又發生了什麼?這樣的解釋僅僅是在回避問題。

大多數非專業人士持有的心智模型,最後通常都會指出,一個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靈魂的座椅)是行為的核心,雖然這種傾向現在也對我們的心智產生于大腦活動的觀點表示些許尊重。

然而這種科學面包片最終都會敷衍了事,因為這種基于侏儒的模型維系了圍繞意識的大多數求之不得的神秘,因為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的心智內部依然令科學難以觸及。

因此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為大多數人保留了重要的意義感,即他們需要跟科學調和的宗教需要。

有意識的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在他們內部的,對很多人來說,直接跟上帝溝通,是代表他們本質、他們靈魂的東西,一種離散的、不變的、一貫的實體。

意識絕不是一種離散的、不變的、一貫的實體。現代認知科學已經炸掉了幾乎任何一種門外漢的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觀點背後的假設?。

大腦是一個復雜系統,安排

例行的程序輸出,收集信息,重構知識。現代執行功能的概念語言,以及相繼控制行動和內部加工的子系統聯盟的觀點,能解釋這樣一個復雜系統。

?大腦中沒有小矮人,也沒有它們走到一起來的地方,也沒有「我」坐的地方。我們內部沒有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對大腦而言,就是靈魂。

天啟對于這個事情的看法和最後的措辭,「對大腦而言,就是靈魂」,是要故意讓天神留意到這樣一個事實︰人類的樸素心理學,已經變成了非唯物主義者形而上學和科學的奇怪混合物。

人們想要承認科學證據,因為他們意識到,他們生活在一個科學社會,試圖維系他們知識的完整性。因此他們知道,他們自我意識的來源存在于他們的大腦結構中,跟大腦有關的信息應該被吸收進他們的模型中。

然而同時,他們想要把「神秘果汁」噴射注入自己的概念中。他們知道,自己不能完全不考慮神經科學,但是他們也同樣堅決,認為不能讓神經科學解釋一切。

一種觀點認為心智的架構表明,帶有神奇力量的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中棲居著的就是意義,這也是一種知識上的錯誤。要是去看我們的起源,我們所有人能發現的就是復制子,自我復制的大分子。

在轉向心智的架構以找到意義時,人類將會發現同樣令人倒胃口的一些東西(在人類無意識中運作的自發式系統,多樣的和不斷變化的大腦系統參與注意活動的監控,我們稱之為執行控制)。

在現代,尋找靈魂已經轉變為理解自我這一概念。這被證明是一個危險舉動,因為當科學開始分析自我時,科學就開始消除它背後的神秘性。在認知科學的審查之下,自我已經發生了變形——「我」、笛卡爾式劇場、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它們全都溶解了。

然而諷刺的是,天啟將主張人類的獨特性和價值觀,這是在一個科學年代,最接近于我們能稱之為靈魂的東西,實際上確實來自人類心智的一個特征。

但是這個特征,可不是被流行科學的高級祭司青睞的東西——意識。它也不是普羅米修斯式控制器。它是人類能力更微妙的一種特征,經常跟前面提到的兩種東西混為一談。重要的是,它是一種認知特征,跟理性比跟意識的關系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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