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錦棠發現錢澤的袍子就在穿堂後的長廊中飄來飄去。
高聲一喊︰「大伯,我爹不讓咱們去見祖父,他想一個人站好處!」
「我什麼時候……」
錢淵話還沒說完,那個飄來飄去的袍子就沖出來,當他走到錢淵面前,舉起拳頭照著錢淵的腦袋就打下去!
錢淵捂著頭難以置信的看見錢澤︰「你竟然打我的腦袋?你哪怕打我的我都不會跟你翻臉!」
「誰讓你要獨佔爹?!」
「那就讓你獨佔爹了?!」
錢淵和不跟錢澤多說,抬起腳就去踢錢澤,踢到了腰上。
「哎呦,你替我的腰,我本來腰就不好,我跟你拼了!」
「我也跟你拼了!」
「錢老大,君子動口不動手!」顯然有人吃虧了,開始講文德!
「跟你不用談君子,你就是小人!」
「你有辱斯文!」
「我如果不斯文現在就打死你!」
「錢老大你卑鄙,我和女兒談話听牆角!」
兩個人加一起快八十歲,一個清瘦碩長,一個富態矮胖,還打小時候就紈褲,都是打架的好手,你來我往的,打的好不熱鬧。
錢錦棠看的津津有味沒有去拉仗,直到錢謙益桃桃等人听見聲音把二人拉開,這才作罷。
劉嬤嬤看看不忿的錢淵再看看不解氣的錢澤,哥倆多多少少都掛了彩,她懊惱的拍著膝蓋道︰「這可怎麼說好了,怎麼說好了,我們還要去救雲鬟,就這麼打起來又耽誤了時間,到底救人不救人了!」
錢澤這才想起正事了,瞪了錢淵一眼道︰「都怪你,就是你不好!」
「我……」
「行了!」錢錦棠做慣了老大,呵斥一聲道︰「回來再打吧,咱們辦正經事要緊,先去救雲鬟,再去看老爺子!」
又道︰「現在誰都不準再說廢話,不然去看老爺子我就不帶他!」
已經張開嘴的哥倆一起閉了嘴。
現在這個家也沒有他們說話的份!
稍後桃桃端來了洗臉水,錢淵和錢澤一起洗了,弄得干淨這次這的出發。
錢家距離嚴家有半個時辰的路途,嚴福並不住在嚴府內,而是在距離嚴家很近的我翠屏胡同買了宅子。
得走一會,錢錦棠白天那雙鞋鞋底薄了,趁著錢淵他們洗臉的功夫她又換了一雙舊鞋。
一行人出了大門,正是夕陽最好的時候。
他們家附近住的都是達官貴人,街道青石板鋪就,下雨都不沾泥。
此時被火紅的陽光鋪上一層金黃,兩邊楊柳吹枝,一個行人都沒有,靜謐的好似一幅畫。
可能心中有事,誰都沒打破這份寧靜,直到不遠處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
錢錦棠聞到熟悉的問道,欣喜的抬起頭。
夕陽下,一身寶石藍松江布直裰的書卷氣少年慢慢的踏光而來。
「小修,三哥!」錢錦棠搖晃著臂膀跳起來叫人。
是張相公家老三。
張修行定楮一看是老錢家那個無賴,嚇得急忙從馬上跳下來,握緊了韁繩道︰「棠棠我最近忙著讀書,今日替爹爹探望親戚,並沒有時間說你壞話,你如果听了什麼讒言也不要相信,我家教森嚴,是不會多嘴多舌的!」
錢錦棠反應好久才知道張修行這是什麼意思。
都是她年少無知惹的禍。
張修行和她是鄰居,因為張相公管得嚴,不怎麼出來玩,偶爾出來一次也都有奴僕跟著,還不會放段打打鬧鬧,頂對別人玩蛐蛐他在一邊看著,沒一會又回去了。
可能正是因為如此,他覺得錢錦棠一個女孩子很不斯文,就悄悄跟另外的玩伴說了,另外的玩伴告訴了錢錦棠,錢錦棠自然不會讓人失望把張修行給打了。
可憐見的,張相公如今已經入閣,兒子還要被侍郎的孫女欺負,真是沒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