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里很晚了,不過還能看見路,林俏下來後,後面的婦人緊跟下來,大概是沒站穩,頓時就往前摔。
原本林俏和宋廷凡可以伸手扶一下,兩人都沒有,但林俏還是等她摔下去後伸手做了個樣子。
婦人摔了個狗啃泥,「哎喲」了好幾聲。
林俏心里一陣暗爽,她「擔心」的暗暗嘲諷了一句,驚慌道︰「嬸嬸,你牙齒都磕出血了,這幾日要少說點話了,不然夠得疼。」
宋廷凡以為嫂子在關心她,他抿了抿唇,拉著她的袖子,「嫂子,天快黑了,我們快回家。」
「好,嬸嬸我們就先走了哈,你記得找個郎中看一下,別留下什麼毛病。」
林俏「歉意」的指了一下回家的方向,隨後就跟宋廷凡走了。
半路上,少年一副老成的樣子「提醒」嫂子,「嫂子,她不好,你不要關心她。」
瞧瞧,她的演技有多好。
林俏心里有些瑟,她裝作不接解道︰「咋不好?」
「不好,她喜歡說壞話。」宋廷凡認真道。
「那我以後不跟她說話了。」
林俏見他點了點頭,忍住想笑。
……
夜里
屋子里點著火折子,林俏正在收拾去常州的衣裳,突然視線暗了下來,她扭頭看向門口,少年的身影在黑夜中顯得異常頎長,「怎麼還沒睡?」
少年垂在兩側的手扯了扯衣裳,「嫂子,我想跟你睡。」
聞言,林俏沒有多想,笑了笑,「好,去把被子拿過來。」
看著他的背影,她竟然有點心疼,他其實要的也不多,就是有親人能待他好。
兩人倒沒有睡一張床,宋廷凡在床邊鋪一張草席。
這個天不冷了,林俏就沒有說什麼,拿了床上的枕頭給他,「睡吧。」說完繼續收拾衣裳。
宋廷凡看著她折衣裳,有些心慌不安,他害怕嫂子去了就不回來了,「嫂子,等你回來了我給你做蝦餅子吃。」
他想跟嫂子一塊去,但家里有阿爺阿女乃,地里也要人管。
「會做蝦餅子?」林俏看了他一眼。
宋廷凡點了點頭,「我跟阿女乃學的。」
「好,那我提前說著,我要吃五個蝦餅子。」
「我給嫂子做二十個。」
聞言,林俏忍俊不禁,「成,快睡吧,明個起晚了又要被夫子罰站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又道︰「家里的銀錢都在床下的箱子里,要買什麼就拿,別省著,特別阿爺阿女乃身子需要補,你隔三差五買雞回來炖。」
「這段時間要辛苦小叔了。」
嘮嘮叨叨的嫂子跟娘好像,但又有些不一樣,宋廷凡搖頭,「我不辛苦,嫂子,你在外面吃好點,別瘦了。」
末了添了一句,「別走小巷子。」
「好。」
林俏看出他的擔心,她又安撫道︰「不會有事,李掌櫃也要去,到時候我跟著他們一塊,不會單獨走。」
她倒不擔心又有像青樓那樣的事發生,如意鋪子還想她幫忙,肯定會看緊她。
「嫂子,你給我寫信好不好?」少年神情有些緊張和期盼,似乎怕她不答應。
「好。」林俏有點舍不得他。
果然人處久了,多少有點感情。
……
一大早上,宋廷凡就起來了,將家里的四五個雞蛋煮了,隨後把最後剩了幾根燻腸洗干淨丟進鍋里一起煮。
林俏起來時,他已經將吃食打包好了,沉甸甸的一袋,她打開看見燻腸哭笑不得,半路上餓了直接啃嗎?
「小叔,燻腸不要,留著你們在家吃。」
「要,這個管餓。」宋廷凡又封好布袋,不讓她拿出來。
宋秦氏贊同道︰「俏兒,拿著路上吃,常州那麼遠。」說到後面明顯有些不放心。
昨個听說她要去,她和老頭子兩個都不讓,但俏兒說必須要跟東家去一趟,不然以後就沒活了。
見他們不舍的樣子,林俏心里都有點難受了,「路上有吃的,別擔心,我這麼大個人了,會照顧自個。」
「阿爺阿女乃,你們要吃什麼,或者缺什麼,就讓小叔給你們買,我給他說了銀錢放哪了。」
宋秦氏搖頭道︰「我們在家里能花幾個銀錢,你全部帶去,買點啥方便點,常州那邊的東西貴,你阿爺年輕時候如果一次,一串糖葫蘆都要十文。」
「我帶了,夠用。」
林俏跟他們說了一會就去趕驢車了,宋廷凡堅持要送她去村口。
快要到時,林俏就想讓他回去,扭頭一看,發現他眼眶紅紅的,頓時她心都軟了。
她哄道︰「嫂子跟你保證,到了常州就給寫信。」
宋廷凡不舍的看著,但還是乖乖的點頭,「好。」
見她要上驢車了,他喊了一聲,「嫂子……」
你要平安的回來。
林俏安撫的模了模他的腦袋,「快去念書,好好念,念差了我要敲你腦袋。」
……
她這一走就是好些天,地里的草已經扯了一輪了,起初村里人沒察覺,過了三五天沒瞧見就覺得不對。
後來發現林俏沒在宋家,也沒在林家。
一時間村里都說她跑了,瘋了,死了,各種各樣的都有。
周鐵蛋憋了幾天了,這天中午放堂憋不住了,扯著要回家做飯的宋廷凡,「你嫂子跑了啊?」
「你嫂子才跑了!」宋廷凡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
周鐵蛋傻笑,「我嫂子在家烙餈粑吃。」
「你嫂子去哪了?」
「不關你事。」
宋廷凡不想跟他多說,背著布袋就出了學堂,周鐵蛋追了上來,「咋不關我事,我想你嫂子……」做的餅子了。
話還沒說完,就挨了某人的怒瞪,以及凶巴巴的警告,「你不許想我嫂子,不然我揍你。」
「小氣鬼,我都不怕你想我嫂子。」周鐵蛋朝他做了個鬼臉,隨後怕挨揍的跑走了。
宋二家
宋秦氏在院子里理菜,听見腳步聲抬頭,看見是宋廷凡,她笑眯眯道︰「牛牛,你嫂子送信回來了,剛才你周阿爺帶回來的。」
頓時宋廷凡欣喜,「在哪,我要看。」
「阿爺撿你屋里了。」
宋秦氏話剛說完,宋廷凡就猴急的跑進了屋子,看著桌上的信,他連忙打開。
小叔,我到常州了,一切安好,勿擔心。
簡簡單單十幾個字,他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後忍不住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