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說不過我，而是你的心亂了。」林
牧背著手，聲音如風回蕩。
你的心亂了？
光頭和尚眼神微顫，隨後低頭道︰「是貧僧境界不夠，此行結束後，貧僧必當回歸深山，去雜念，定本心。」
「出家，遁世？」林
牧轉過身，雙目凝視他。
光頭和尚道︰「世道紛亂，人心不足，誘惑太多，唯有出家遁世，方能免受誘惑，尋找到真正的佛心。」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林
牧道。
光頭和尚眼楮微亮︰「居士果然智慧無窮無垠，道出貧僧之修行真諦。」林
牧卻是搖頭︰「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本來還喜不自禁，覺得修行道路更清晰的光頭和尚，驟然間身心俱震，識海受到強烈沖擊。「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他
一邊念著，一邊失神。好
歹是一位佛陀，他自然能听懂林牧話中之意。他
原本境界，乃「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意
思是，弟子就如同是一棵菩提樹，心靈好像一座明亮的台鏡，需要時時勤快的拂拭，這才能讓身心不沾染塵埃。
這也是他為何要出家遁世的緣故。
俗事的塵埃太多，他根本拂拭不過來，身心太容易被玷污。
唯有出家遁世，避免被俗事纏身，方能保持身如菩提，心如明鏡的狀態。
然而，林牧的話卻給他打開另外一扇大門。菩
提是智慧，哪有什麼樹，心靈本身就是明鏡，根本沒有什麼鏡台，本來什麼都沒有，就如同虛無，又怎麼會沾染塵埃。意
思就是，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所有的執念和障礙，其實都只是修行者自己的想象，事實上根本不存在。
「
敢問前輩，如何方能達到這種境界？」
光頭和尚莊嚴道。在
他眼里，林牧已不再是居士，而是前輩高人，是苦行之路上的指引燈。「
西方教有雲，西天乃極樂世界，光明淨土，萬物皆光明，眾生皆歡樂，認知到這點，方能成佛作祖。」
林牧緩緩道︰「然，本座以為如此乃大謬，世間是個大苦海，人生來便在苦難之中。幻想世間沒有苦難，一切是光明歡樂的，這是枉顧事實，自我催眠。唯
有認識到世間的苦難本質，放下一切僥幸念頭，踏踏實實的去渡過萬千劫難，體會重重苦難，如此方能渡過苦海，領悟無樹非台之境界。」
「貧僧受教了。」光
頭和尚一點就透，「出家遁世，實際上就是心存僥幸，躲避苦難，想要真正領悟真諦，還是需要回到世間，經受磨難。
百煉方能成鋼，心靈亦需要歷經無數苦難，方能真正堅不可摧。」
「你們的路子是有可取之處的。」
林牧道︰「幼苗需要呵護，成為大樹後方能去面對風雨，在心靈沒有穩固，對誘惑毫無抵抗力之前，出家遁世乃上上之選。唯
有成為大樹後，想要真正參天不朽，那時便需要直面風雨洗禮，我稱之為入世。」
光頭和尚雙手合十道︰「貧僧那弟子已招惹夜摩天，飛雪城即將大雨傾盆，無疑是個歷練的上選之地。」
「縱生死關頭，我亦不會出面。」
林牧道。
「生死有命，機緣在天。」
光頭和尚道︰「貧僧薄伽梵，他日若能心境大成，必不忘前輩之恩。」林
牧點點頭，一步跨出，來到城主府大殿。薄
伽梵緊緊跟著。大
殿中。慕
容雪、林煙和西門無雪等人都在。
「見過兩位前輩。」慕
容雪恭敬道。
她自然看得出，無論是光頭和尚，還是林牧，修為遠遠超過她。「
飛雪城位置不錯，地處多重世界交界處，就算是佛陀也會覬覦，以你的實力，是怎麼鎮住此城的？」
林牧看著慕容雪，忽然說道。
慕容雪一驚︰「前輩不愧是前輩，慧眼如炬，一切都瞞不過前輩您，除了雪原聖地外，這飛雪城中，還有一處隱藏之地，名為雪山……」隨
著慕容雪的述說，眾人這才知道，飛雪城中還有個雪山。真
正坐鎮這里的宗派是雪山，飛雪城只是雪山在外象征，慕容雪也只是雪山的一個長老。
雪山的位置也很有趣，在飛雪城上空，隱藏在虛空之中。對
于這點，林牧其實早已看破。
區區一個雪山，怎麼可能瞞得過他的心靈之力。他
之所以提出來，只不過是在提點薄伽梵。
薄伽梵畢竟是佛陀。
之前沒意識到，如今被林牧提示，立即察覺到飛雪城上空的虛空有異。
「走吧，你們要坐鎮飛雪城，沒點人手是不行的。」林
牧沒有就此當甩手掌櫃，決定給薄伽梵和西門無雪等增加力量。
否則薄伽梵等力量太弱，他也沒法安生。「
佛照。」薄
伽梵率先出手。
他雙目投射出金光，照耀虛空，頓時虛空上方，就顯現出一座雪山來。
林牧一行人登上雪山，挑了條小道，踏步而上。
熟悉後，山上就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
喝，你們是什麼人？此地乃雪山，閑雜人等速速退去。」陸
陸續續有身影從山上飛下。
觀這些人的氣息，分明都是羅漢。
這時，有人認出林牧身後的慕容雪，連忙行禮︰「原來是慕容長老。」一
听是長老，其他羅漢的凶威立即收斂起來。
「我要拜見冰雪佛。」慕
容雪道。
有慕容雪帶路，還真是省了不少麻煩，起碼不用對付這些羅漢。
雪山之巔。空
無一人，只有皚皚白雪。「
佛祖，慕容長老前來拜見。」一
名雪山弟子道。話
音落下，山巔雪花忽然加速旋轉匯聚，須臾就化為一名白發老者。
白發老者初始閉著眼，須臾後忽然睜眼。剛
睜眼一會，他便看見一行人出現在山巔，為首的是一位青衣男子，後面跟著慕容雪和一光頭和尚，再往後是兩個小輩。開
始他還漫不經心，可隨後他有種壓迫之感，不禁仔細看了看。這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他發現那光頭和尚竟是佛陀。嗡！
他腦中頓時明白，慕容雪絕不是像以前那樣來拜見他，否則沒必要帶個佛陀來。
當即他就喝道︰「啟動冰雪大陣，把他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