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遲御已然察覺到女孩古怪的表情，咬著牙憤憤道︰「巫！月！不要胡思亂想。」
「我沒有。」
巫月板著臉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什麼也沒想……」
在少年沉靜如水，‘我看透了你’的目光下。巫月張了張唇，小聲說︰「其實想了。想——如果你未著寸縷的話，我會有什麼反應。」
望著巫月黑眸提溜提溜轉，晏遲御就知道她沒說真話，倒是沒拆穿她。只是順勢接話，「你會有……」
少年俯身靠近。
從女生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花木香氣，像是午後置身于花園坐在藤編椅上，嗅到空氣中浮動的糅雜著陽光的花木。很淺，卻好聞得緊。
他刻意放低聲音，叫那聲音低沉撩人，若塵封百年的陳釀撥塞蕩出的那一抹醇香︰「什麼反應？」
距離上次被巫慫慫又月兌又扒她還一臉淡定的樣子，晏遲御心里可記恨著。
以及龍龍說她可能喜歡成熟穩重那類型的男人，他大抵是不信的。
巫月沉默了兩秒，實在沒忍住，她噌一下半跪著起身，伸出手迅速揪住少年的襯衣衣領，覆唇而上。
晏遲御︰……
晏遲御︰？
晏遲御︰！
少年還未細細感受唇上微涼的觸感，挑起戰火的家伙便已抽身離開，繞過沙發，往龍鏡源的房間小跑去。
沙發上的少年像未經人事而突然被強吻的小媳婦似的，緩緩低下頭，耳垂染上朦朧色的薄紅。左耳的藍寶石耳釘因為主人過于激動的心情也閃爍著淡淡的光澤，似長夜里一閃而過的極光流芒-
坐在小陽台吹風的龍鏡源听到敲門聲，頓了下，微微拔聲︰「請進。」
巫月推開門，小腦袋往里探，聲音放輕︰「龍先生，打擾了。我有事找你。」
「巫月小姐，請進。」
不用巫月出聲，龍鏡源都知道是她。阿御找他從不敲門，而他一听見來人的腳步聲就能辨別出是誰。
「請說。」
「關于你的眼楮……」
龍鏡源面帶微笑地打斷她，「謝謝巫月小姐為我操心，我說了，舊事隨風去，從前的事不必再提，也不必追究。」
龍鏡源心里還想著當日沈敏之說的話，在他心里，有七分把巫月當做昔日的巫家老祖，那個挖掉他雙眼的女子。
可近日相識，又有阿御擔保，他實難將昔年的恨意轉移到如今的巫月身上。
「我知道。」
女生站在門口，靜靜凝視了龍鏡源幾秒鐘，方才將白棠的事簡單告知龍鏡源︰「我說這些，是想讓龍先生自己做決定，並非干涉，只是為好友盡些綿薄之力。選擇權自然在龍先生手上，願與不願，全在你。」
巫月說完，欠欠身便離開了。
小陽台，藤編椅。青年放置大腿上的手攥緊成拳，青筋暴起，隱約可見。更顯長指冷白。
空洞的眼楮里落滿了天邊雲霞的彩光。
他心底，是願意看清這個世界的麼？
從前覺得用心听便足矣。
倘若雙眼能視物，能踫撞色彩。大抵，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為什麼……為什麼當年巫月小姐的朋友……要挖他的雙眼？
怎麼，記不清了呢。
龍鏡源低頭看著攤開的掌心，明明，明明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