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計中計!

作者︰沐侯而冠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只見他含笑自若,手持羽扇,虛邀言道︰「孫姑娘可願隨我賞這晉陽雪景麼?」

孫鳳薇怔怔地看著對方,劍眉星目,面容俊逸,在淒厲風雪的打磨下,其原本有些圓潤的臉頰,竟漸漸稜角分明,一臉堅毅。

是他!是太子殿下!

也是她們孔氏仇人太宗皇帝的親孫子!

她咬牙遲疑,過不過去?

「孫姑娘,莫非你不願意陪本宮麼?」那道聲音幽幽響起。

孫鳳薇心肝一顫,月兌口而出地道︰「不!」

如同夢幻般的‘夏侯淳’輕輕一笑伸手一牽︰「那就過來吧。」

鬼使神差,她竟然這麼向‘夏侯淳’走去了。

而在現實中,一臉呆滯的孫鳳薇正朝著某處庭院走去。

身後宋小婉一臉激動,小眼珠內滿是好奇與崇拜,慕容姐姐真是太厲害了。

慕容煙倒是一臉淡然,小心翼翼地操控著心魂術,讓孫鳳薇如同行尸走肉般,朝著某個庭院走去。

而倆人不知道的是,在宋府圍牆檐角下,宋詔冷眼旁觀這一切。

在他身側,那些孫鳳薇的黑衣人已然氣絕身亡,一臉不敢置信地倒在宋詔腳下。

此子竟是清丹高手!

完了,小姐危矣!

這是某個黑衣人首領臨死之前的最後念頭,死不瞑目。

宋詔為其輕輕閉目,狹長的眼眸眯起,如同鷹隼般冷視著宋小婉與慕容煙等人行為,他眼神炙熱,下意識舌忝了舌忝嘴唇,三個,三個絕世美人,久不沾葷腥的他,有些蠢蠢欲動。

他向後瞥了一眼宋翮書房所在位置,暗自癟嘴,他雖與宋翮同屬一脈,但血緣關系早已淡薄,更勿論他與沁州刺史宋京還有滅門之仇,那麼這個宋閥主脈也是他的生死大敵了。

呵,先收點利息。

宋詔吐出蛇信子般的舌頭,身形輕輕一躍,便跳下丈高圍牆,朝著宋小婉等人潛行而去。

行至某個梅花庭院,朵朵臘月寒梅在風雪中綻放,似乎透漏出別樣的韻味。

這時,孫鳳薇嬌軀疾顫,眼神流光漸多,似乎即將醒來。

宋小婉揮退僕人們後,正見到這一幕,低聲驚呼一聲︰「慕容姐姐,她快醒了。」

慕容煙目光一冷,眼疾手快地上前,手掌化刀,猛然劈下,砍在後頸上,暈了過去。

宋小婉小臉一驚,「呀,慕容姐姐你怎麼把她打死了?」

慕容煙將孫鳳薇提擰起,隨口道︰「沒死,只是暈了過去。」

「那就好那就好。」宋小婉拍了拍初具雛形的小胸脯,大松口氣地道。

「死了咱們麻煩就大了。」

她長得一副明眸皓齒,小胸脯隱有青澀櫻桃凸起,慕容煙輕輕一瞥,喲呵,小妮子倒是挺有潛力的嘛,听說才十四、五歲,前景可期啊。

宋小婉做賊心虛,悄聲嘀咕道︰「這是我哥曾經待姘頭住過的地方,很干淨。」

慕容煙將孫鳳薇放在床榻上,外面忽然響起一道低呼聲︰「小姐,小姐。」

宋小婉嘿嘿道︰「我剛提前安排了人來。」

慕容煙凝視著床榻上的嬌艷女子,其眉眼似弧,狐絨圍脖,雙頰吹彈可破,儼然嬌生慣養,再加上常年與東都達官貴人們談笑風生,一顰一蹙之間盡展世家千金之氣。

她暗嘆一聲,「罷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咱們就將她放在這兒,別來糟踐她了。」

宋小婉兒歪著頭瞅了一眼慕容煙,眨巴眨巴後,煞有其事地道︰「慕容姐姐言之有理,咱們可不是這種壞女人,雖然她懷有歹意而來,但畢竟未曾加害我親人,這也算犯罪未遂哈。」

慕容煙笑了笑,「不錯!」

「那就算了,等她醒來後,再將她攆出府去吧。」宋小婉兒大度揮手,大人有大量的言道。

她模著下巴,「不過為防她醒來後逃跑,還是將她綁住吧。」

倆人將她綁住後,便關好門窗離去。

半刻鐘後,一道身影倏忽降下。

一道腳步虛浮、身形瘦削的身形潛入,看著榻上的女人,雖然背影有些熟悉,但窈窕身材讓他不假思索的便要扯開帷幔,透過輕紗,那誘人至極的綽約風姿在這一刻展現了淋灕盡致,嫵媚身段瞬間勾起了他心中那顆熾烈的心。

此人赫然正是崔氏嫡長子崔晏!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呼吸漸漸急促,喃喃自語地道︰「姓宋的倒說,那慕容煙乃是夏侯淳紅顏知己,今次我上了此女,也算報了當日之辱。」

說完便往床榻上的女子撲去,撕拉一聲,衣衫盡毀,雪膚鵝肌映入崔晏眼簾,他低吼一聲,便要欺身壓上。

但他很快戛然而止,原來女人並不是慕容煙,而是孫鳳薇!!

他瞳孔一縮,頓知不妙,他被那宋詔算計了!

身形一轉,當即便要抽身而退。

這時,一道突兀聲音響起︰「呵,慕容姐姐所料不錯,還真有耗子 。」

砰地一聲,門窗破開。

嗡聲大作,一道秋水般的劍身疾速破窗而入。

噗地一聲,趁崔晏一個不注意,直接扎入其後臀。

不料其身上光芒一閃,似有寶物掉落,替其擋了一劫。

他臉色微變,「不好!」

啪嗒一聲,後面掉下一把扇子,早已斷裂成數截,靈性大失。

崔晏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跳開,一臉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嚇死小爺了。」

他看見那劍氣直入,順勢將那綁住孫鳳薇的粗繩斬斷。

崔晏抬頭怒喝道︰「誰!!」

「大膽賊子,光大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真是有辱斯文,咦,你怎麼這麼眼熟?」

宋小婉跳出後,正大義凜然地喝出聲來,瞬間驚動了宋府所有人。

崔晏恨恨地看了眼持劍肅立的慕容煙後,認出那位才是正主,可惜他認錯人,也不辯解,只是陰惻惻地道︰「兩個賤人,竟敢壞我好事,真是不知死活!」

暗中宋詔深沉一笑,正欲現身,卻忽然僵直,絲毫不敢動彈。

識蟬收回目光,輕輕癟嘴,現在這些年輕人倒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只小耗子也敢出來溜達。

他模了模下巴,透過窗扉,瞅了瞅庭院內的崔晏後,又瞥了一眼暗中藏匿的宋詔後,最後目光落在那個意欲假戲真做的孫鳳薇,他嘴里嘀咕道城里人真會玩兒。

他戲謔地看了眼夏侯淳,嘿,有好戲看來。

隨後識蟬便聚精會神地吃瓜看戲,津津有味,

暗嘆這個時候,若是能再備上瓜子花生蜂蜜水那就好了,那可真是吃瓜看戲必備啊。

「兩位道友手下留情!!」

遠處宋府有高手出沒,傳來一道沉喝聲。

忽然,光華一閃,有人身形高高一躍,擋住了那人。

只見其貌若四旬,一身儒袍,手持書卷,含笑自若地道︰「楊真人到訪,章某人未能遠迎,還望勿怪。」

對面那人一臉凝重,沉聲道︰「章先生,今次是貴府有錯在先,莫非此次搪塞過去麼?」

本名章賢明的中年儒士失笑道︰「事情經過楊真人一清二楚,何必在此顛倒黑白?何況于你我而言,有意義麼?」

楊真人眯眼,也不否認,冷哼一聲︰「今日貴府丑事我保證不外傳,只要放了崔公子即可。」

他大有深意地看著章賢明,暗中傳音道︰「崔氏之大,你我心知肚明,觸怒崔氏,對章先生的學堂沒有任何好處。」

章賢明笑而不語,楊真人臉色漸漸沉凝︰「果真不肯讓。」

章賢明模出一帖,輕飄飄地吐出一句︰「真人欲過,但問此帖爾。」

話音方落,其手中帖子泛光,瑩光閃閃,燦若燭華;帖上光芒浮動,似有蝌蚪文字飄浮而出,化作水流般,纏繞在章賢明四周,宛若聖賢。

那位楊真人目光凝重,一字一句地道︰「儒門靈寶,君子帖!」

本名楊偉君的真人連聲道好,他氣息散開,張口一吐,一枚渾冥金丹滴溜溜旋轉而出,丹火通明,燦光四溢,衣袍翻飛,真人風采瀟灑之至。

但見他目光一厲,金丹裂開,溢出奪目光芒,劍吟聲響起。

有飛劍掠過金丹,朝著章賢明徑直殺去。

隨著劍氣鋒芒蕩開,君子帖震顫,如同秋葉般簌簌拂動。

兩大真人靈寶在這一刻,首次露出崢嶸。

氣息駭然,殺機滾滾。

————

書房內,夏侯淳正欲衛伯玉、宋翮等人僵持著,突聞外間驚變,臉色大變,當即向外跑去。

夏侯淳速度最快,幾個呼吸功夫,便掠至寒梅庭院。

他陰沉地瞥了一眼高空,耳畔呼嘯聲響起,識蟬與天心縱掠而來。

「你沒事吧?」天心皺眉問道。

夏侯淳擺了擺手,努了努嘴,「我沒事,有事的是她們。」

見空中劍氣縱橫,似有宗師風範。

識蟬抬眼,漸漸凝重,「偽境真人?」

天心冷哼一聲,輕嗤道︰「往年真人這種稀罕存在幾十年不曾出現一個,最近好像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的往外冒,不該說你受人歡迎呢,還是說你惹事能力高強。」

這時,被慕容煙一劍重創的崔晏猛然抬首,嘶聲道︰「還不出手,還在等什麼!」

敢來宋府,自然不是孤身一人,他也是有底氣的。

話音剛落,空中便有強橫氣息自城西浮空而至。

夏侯淳、識蟬以及天心齊齊變色,「真人!」

這下,真真切切的來個真人境。

不過很快,隨著那道儒家君子的溫醇聲音響起後,令他們心神頓時一松。

正姍姍來遲的宋翮與衛伯玉二人抬頭一看,正見修道人打架,氣勢恢宏,劍氣縱橫,卻未曾落下絲毫于地上樓閣建築,其掌控入微、收放自如的法力,儼然將戰場控制在半空之上。

宋翮瞥了一眼那位與自己家族守護者對戰之人,目光一冷,暗哼那真人不知死活。

隨即他下意識瞥了一眼夏侯淳,便見其臉色雖然凝重,卻並不慌張,他暗自點頭,觀泰山崩于前,而臨危不亂;任人毀譽之,卻喜怒不形于色。

此子,確實是個大材。

他想起方才‘問心關’測驗,此子侃侃而談,細說造反之悖逆無禮,忘恩負義之無恥,挾持百萬黎民裹入戰火以及微乎其微的成功性,最終將宋翮說服。

他心中大松口氣,此子倒還算理智,不像傳聞中那般剛愎自用、暴躁沖動,更沒有隨意屠戮的壞脾性。

宋翮微微眯眼,他身側不知何時,來了個身形魁梧之人,他輕聲問道︰「現在,此子勉強算是過了吧。」

那人漠然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言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著什麼急,今日不過區區一問,待他過了後面幾問再說吧。」

宋翮撫須頷首︰「也好。」

太康城,春闈將近。

與此同時,在晉州城風雲動蕩之際,大靖各地的莘莘學子紛紛朝國都趕去。

他們,將為了自己的前程與榮譽而戰。

大靖春闈,一般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這三天,進行三場考試。

士子一旦杏榜題名,便與出人頭地僅一步之遙了。

春滿乾坤杏花天,是東靖士子們期待已久的蓬勃春闈之時。

世間何物最動人?二月杏花八月桂。

二月杏,指的是第二年春闈會試,是國家級考試,由東靖中樞責令禮部主持,或由禮部左右侍郎,甚至兼有大學士、閣老頭餃的禮部尚書親自坐鎮,不可謂不隆重。

杏花,桃花,槐花,梨花等相繼怒放的絢盛,盛宴天闊大而顯赫,絢麗多姿,五彩繽紛,故有「槐花黃,舉子忙」之稱。

青燈黃卷,懸梁刺骨,金榜題名,比成仙得道還要夢幻至極,畢竟大靖舉國上下能題名金榜者,也僅只兩百余人。

太宗時期曾有個叫曹血琴的落魄士子,曾耗費十年光陰,寫下了一篇鴻篇巨制《紫殿紅樓傳》,書中有個削尖了腦袋往上爬的賈雨村,風塵潦倒寄寓在葫蘆廟里做著他高中進士的幻想︰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將萬千士子意欲出人頭地的心心念念詮釋了淋灕盡致,螢光雖燦,卻仍然無法掩這高懸明月的耀眼。

自前燕開窗恩科以來,求取恩科的士子如同過江之鯽,源源不絕,有位名喚黎忠的詩人在其詩里說道,「業成早赴春闈約,要使嘉名海內聞。」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便可光耀門楣、光宗耀祖。

不過也有人一針見血的指出,燕朝之盛,在定下恩科制後,便算達到了頂峰,故其極其露骨地說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指恩科核心。

故而當大靖首開恩科後,太宗皇帝站在太極殿前雲龍石雕丹陛之上,拳頭虛握,大笑道︰「天下英雄,入吾彀中也。」

科舉,既是士子進身之階,亦是為國取士延攬英才之道。總之,金榜題名乃人生大快事。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但在此刻的太康城,萬寧宮氣氛凝重,死氣沉沉。

「他們究竟是什麼意思?連過境士子都敢殺,莫非他們要造反不成?」

一道震怒嬌叱聲響起,聲音如柔,但語中怒意令朝臣心驚膽戰。

青鸞衛首領上官燕跪倒在地,垂聲道︰「他們自稱是太子過境時,士子們郊游在外,被太子誤殺。」

一听涉及太子,不少人心中一凜,暗道來了。

「當地州府如何應對的?」

上官燕眼簾低垂,「晉王忠心耿耿,曾試圖為朝廷攔下太子,但礙于彼等有佛門相助,只能任其出城北上。」

「州府諸官該殺!!」貴婦人鳳目一展,蛾眉掠過凌厲之色,冷聲厲斥道。

上官燕默不作聲,周遭朝臣眼珠子亂轉,閃爍不已。

有人臉色微沉,變幻幾下後,臉上閃過一絲頹然,暗嘆一聲後,便再次緘默,宛若泥塑。

而今連張首輔都倒了,他們誰還能抗衡這位。

完了,全完了,大靖朝廷或許在未來數十年,都將淪為此婦人的裙下之物。

牝雞司晨,終將成為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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