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場中光影一閃,一道身影撞破煙塵雪霧,悍然殺出。
身後魁梧巨漢口中爆喝,仰天發出一道不甘的怒吼之後,便轟然倒地。
儼然氣絕身亡。
夏侯淳袖袍一甩,被雪霧遮掩的尸體直接被震成齏粉,與濃霧煙塵消散一空。
宋延清眉頭一皺,方才夏侯淳出手太快,他未曾看清家奴因何而死。
他自語︰「小小清丹竟殺半步煉嬰,此子果真藏有大秘。」
他暗測,定是靖帝給予的手段。
他微微眯眼,「不管你究竟有何手段,你這個腦袋,宋某要定了!」
他微微偏頭,目光森冷,「拉十人出去斬了,逼他立即破陣!」
窗外有人冷然應諾,一陣破空聲傳出。
少許功夫,陣中的夏侯淳便霍然轉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這邊。
他寒聲道︰「宋延清,你該死!!」
凜冽的聲音似穿透了七星嘯月陣,抵達至樓閣。
也傳到東城之外,慕容煙蒼白臉色越發冰冷,「他怎麼了?」
覆面人目光復雜,輕輕一嘆,似有不忍直視。
方熙柔冷冷地道︰「那宋族長剛斬了十人,逼他強行破陣而出。」
即便冷漠如天心也不禁顰眉,那宋延清竟似劊子手般,狠辣無情。
出山之前,無塵子曾提點她,意欲突破真人境,須補足‘無情道’的短板-有情。
按天心本意,乃是借夏侯淳之情,助她‘破境成真’。
不過這一切必須按照‘女強男弱’的姿態進行,但在無塵門外被夏侯淳悍然戰敗後,她便收斂了部分小心思,決定另闢蹊徑,以柔克剛。
當然,她不是沒想過色誘勾引,奈何夏侯淳坐懷不亂,身邊兩位絕色竟一直未曾破身。
這時,東城內不斷傳出淒厲哀嚎聲,痛哭聲,以及求饒聲。
但都被一道輕笑聲蓋下,「要怪,就怪那位太子殿下不願盡心盡力援救你等。」
「你們看,他寧願在這低階圈中瞎晃悠,都不願破陣出來,可見他確實未曾將你們放在心上。」
陣法內,月刃不斷破空襲來,風雪彌漫,更有煞氣縱橫。
夏侯淳每向前一步,便遭受兩重陣法的疊加攻襲。
且隨著時間流逝,夏侯淳氣息也漸漸衰弱,實力下降大半。
樓閣中,宋延清微微眯眼,「還不動用那件底牌麼?」
方才夏侯淳殺他道奴時,他未曾看清,此刻以十位百姓頭顱,逼迫夏侯淳強行闖陣,便是意欲借陣法之力削弱其實力,同時也想逼出其手中那張皮牌。
他雖有真人修為,但並非‘玄宗真人’,勉強算是偽真人,故而他也怕。
再說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點總沒錯。
稍作沉吟後,他目光透漏出一絲猙獰,「再拉一百人!」
窗外之人呼吸一滯,似有遲疑。
宋延清轉頭不悅地道︰「還愣著干什麼,此子道法天賦遠在你之上,城府心機更是與天都峰上那位有一拼,此子今日若不殺此子,將來後患無窮。
即便我等果真能復國,也只會是曇花一現,何況即便不殺他,大靖就會放過我們麼?」
那人呼吸急促,猛然抬頭,竟是一張英俊的年輕面容。
「爹,我不明白,我宋氏若要復國,復國便是,為何將這些無辜之人牽連其中?」
他名宋詔,以‘詔’為名,足見宋氏之心。
宋延清勃然大怒,厲聲道︰「區區螻蟻,死不足惜,你有何可猶豫的?莫非你還指望就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抵抗靖國法駑不成?」
宋詔抿嘴不言,「爹,我認為咱們還是魯莽了,不應該提前暴露。」
他與宋延清雖都想復國,但兩人主張卻背道而馳。
宋詔主張屬意煽動百姓,聚義旗、拉山頭,以牽制靖國軍隊,再收攏江湖散修勢力以組成修士聯軍,再擇地扎根,復國立祠。
但宋延清則主張走‘上層路線’,聯合世家大族、地主豪強以及宗門勢力等,直接攻破太康,入主中樞。
但而今夏侯淳北上,他當機立斷,決定先殺太子夏侯淳以祭旗,並讓太康生亂,令靖帝失去儲君。
宋延清拂袖一甩,不屑地道︰「不過是個小小太子罷了,殺了既向天都峰展示我等決心,也算給了太康那位一個交代,一舉兩得,有何不可?」
他冷哼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靖帝歸來,秋後算賬,可你忘了天都峰是什麼地方,他夏侯鴻以為當了幾十年皇帝就以為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了?真是笑話。」
宋詔正欲再言,卻被宋延清打斷。
他臉色一沉道︰「怎麼,翅膀硬了,使喚不動了?」
話音剛落,樓閣之外,數道凜冽氣機瞬間臨身。
宋詔臉色一僵,目光復雜,暗嘆一聲,轉身便走。
出了樓閣後,他低聲吩咐道︰「去州獄提一百死刑犯來。」
那人卻一臉為難,「公子,方才那十人便是死刑犯來,州獄中死刑犯所剩無幾了。」
宋詔臉色森寒,「那便將那些犯了拐賣、搶劫、強.奸以及嚴重貪墨之人抓出來,換上百姓衣服,斬了。」
那人臉色一變,「家主若是知道了,定然不會饒了小的啊。」
宋詔目光冰冷,抽出佩劍,架著對方脖子,「你若不從,本公子現在就殺了你。」
那人當即一咬牙,朝著宋詔拱手後,便匆匆離去。
然而這一切,都被宋延清看在眼里。
他面無表情,緘默不語。
只是片刻後,方才喃喃自語道︰「婦人之仁,難成大事。」
身後響起一聲輕笑,「倘若他果真是狠辣無情之輩,你就真的放心麼?」
宋延清毫不意外那人存在,只是微微皺眉,「你怎麼來了?」
那人與宋延清並肩而立,饒有興趣地看著鏡中少年,隨口道︰「她不放心,讓我過來瞅瞅。」
宋延清冷哼一聲,卻也並未多說。
那人卻興致大開,「唔,你說,傳國玉璽在他身上麼?」
宋延清愕然轉頭,「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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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外,冰冷的溪水中。
一對主僕瑟瑟發抖地藏在草叢中。
那個嬌小主子懷中死死抱著一摞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