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等盼望殿下久矣

作者︰沐侯而冠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尾隨王管家入殿,穿廳過堂,路過數十棟曲榭亭台後,在一座青瓦白牆前頓步。

方熙柔抬眼冷視,暗中給夏侯淳傳音道︰「此地陣法雲集,禁陣重重,看來這位洛陽令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能簡單才怪,夏侯淳暗中嘀咕。

瞥了一眼身前迎路的王管家,從其言行舉止可知,此人必然不凡。

老管家轉身含笑︰「殿下,此地只有您一人能進。」

劉文珍變色,攔在夏侯淳身前,低吼道︰「不行!」

「殿下乃大靖儲君,怎麼孤身犯險?」

他一臉冷峻,厲聲喝道「還有,你究竟是何人?」

旁側慕容似乎想起什麼,若有所思,覆面人則冷眼更甚,隱有所悟。

方熙柔冷哼道︰「放心吧,他雖行事詭譎,但為人也算堂堂正正,若果真藏有歹意,你我在入府之前便身死道消。」

王管家笑而不語,靜待夏侯淳反應。

眾人目光投來,夏侯淳稍作沉吟後,回頭安撫道︰「客隨主便,我等既是客人,自當遵循主家安排。」

「主子!!」劉文珍低呼,緊攥夏侯淳手臂言道︰「殿下乃千金之體,怎可立于危牆之下,還請殿下三思!」

夏侯淳笑了笑,輕拍這個大太監肩膀,示意無礙,同時囑咐道︰「方姑娘與我一道而來,也算本宮賓友,不可無禮。」

方熙柔輕嗤一聲,目光輕閃,狀若無意地道︰「果真不要本小姐為你保駕護航?」

慕容眉頭一挑,黛眉一勾,抬眼看來,淺淺一笑︰「殿下可要慕容隨行服侍?」

覆面人輕咳一聲,臉色微黑,輕輕拉扯一下自家殿下,大庭廣眾之下,還是要注意一下南楚皇室的顏面。

不理會王管家促狹眼神,夏侯淳輕咳模鼻,硬著頭皮擺手一笑︰「多些兩位好意,不過這又不是龍潭虎穴,不必擔憂。」

旋即對王管家頷首道︰「有勞。」

只見王管家輕輕一笑後,轉身揮手,一陣無形波紋蕩漾。

在夏侯淳瞳孔一縮中,一股沛然氣機自虛空中迸出,如同硬生生擠出一般。

這赫然乃是一座攻防兼具的隱匿陣法。

踏入陣法之前,方熙柔暗中傳音道︰「我方才那麼說,不過是不想招惹這家主人,可你也別掉以輕心。

據我所知,身前這座陣法乃是以星辰為引、九宮為方,變幻莫測,奇譎詭異,此陣疑似‘九宮劍陣’,你要小心,倘若身陷此陣,僅憑我們幾人恐怕無法將你撈出來。」

夏侯淳心中咯 ,這麼邪門,那要不咱們打道回府?

他悄悄瞥了一眼王管家,只見其手中掐訣不斷,飛舞之際似有符文法令凝形成字,渡入劍陣之中。

隨著法訣飄入,一陣刺眼白虹撲面而來,幾人下意識眯眼。

當白光散去,一道丈高門戶訇然大開。

王管家含笑一邀︰「家主正翹首以待,殿下請。」

夏侯淳輕輕頷首,心中暗嘆,也罷,既來之則安之。

正如方熙柔所言,倘若此人果真叵測居心,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在城中隨便找個地兒暗殺、襲擊亦或者埋伏,都比在府內強。

他輕輕抬眼,暗舒口氣,今日之所以答應拜訪這位洛陽令,自然存有拉攏結交之心。

破船尚有三斤釘,他這個太子還沒被廢呢,囚殺一國太子,可不是一件小事。

念頭一通,便提袍邁步,正欲踏入。

「殿下!!」劉文珍下意識喊道。

夏侯淳偏頭,只聞其帶著顫音言道︰「殿下,保重!」

他佯裝灑然,頗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氣勢。

他笑道︰「倘若連我大靖的洛陽令都不敢見,那還談什麼除妖御叩。」

他自提氣後,抱拳沉聲道︰「方大人可在,本宮夏侯淳應邀前來拜訪。」

門戶漣漪陣陣,輕輕蕩漾後,一道溫醇中年聲音淡淡傳出︰「殿下請進。」

邁入一入,眼前一花後,場景變幻,便落入一處庭院之中。

抬眼青竹攀空,節節升高,朱砂牡丹盛開,深紅似錦。

園中奇花異石攢聚,珍木靈草隨處可見,儼然堪稱‘靈園’。

腳下青石滾圓,玲瓏剔透,鋪就得碎石路一直延伸至涼亭石階。

亭中之人含笑看來,彼等面孔映入眼簾後,夏侯淳神色一怔,繼而變色,月兌口而出地道︰「你們怎麼在這兒?」

亭中攏共五人,除去兩個身穿藍袍中年與青衫俊彥外,還有三人正是熟識之人。

只見那為首之人起身朝著夏侯淳俯身一拜︰「卑職衛伯玉參見太子殿下!」

身後滄桑中年也咧嘴一笑︰「太子殿下,別來無恙。」

這不是柳喻又是誰?

此人數月前上疏‘勸諫’靖帝,非但未曾滿門抄斬,反被太子提為刑部主事,而衛伯玉正是此人偷天換日給掉包換下的。

至于那個自殺的倒霉鬼不過是只替罪羊罷了。

倒是第三人神色平靜,似乎並無意外。

夏侯淳遲疑了一下,還是拱手行禮道︰「三舅。」

其人對著夏侯淳輕輕點頭,「見過殿下。」

此人赫然正是前羽林軍右統領,楊忠!

入亭後,余者緘默不語,倒是柳喻給夏侯淳介紹,率先指著那位藍袍中年,「這位便是現任洛陽令方儲方大人」。

洛陽令,位列四品,掌管東都政務,與昭義軍大都督秦銳軍政分離,在名義上還要壓其一頭。

抬眼看去,方儲臉型方正,龍楮虎目炯炯有神,輕瞟微瞥,舉手投足間便有威勢顯露,如同天生,儼然是久居上位之人。

未等他說話,對方便朝著夏侯淳俯身一拜︰「微臣方儲,拜見太子殿下!」

靖後娘家人,方儲。

夏侯淳心中自語,輕嘆一聲,親手將其扶起,寬慰道︰「方世叔不必多禮,世佷早該來探望你們的,這些年,讓你們受苦了。」

靖後已逝十八載,昔年舊人自然死的死、貶的貶,存者甚少。

都說為官之道在于趨炎附勢,勢大則人聚,樹倒則猴散,常人齒冷鄙夷的見利忘義、改換門庭不過是家常便飯。

而能在十八年後還記得昔年那一點小恩小惠,這個世上又有幾人?

方儲沉凝臉色動容,稍顯緩和,笑道︰「記得卑職第一次見殿下時,還是在太康沈府,一晃多年,殿下也能在朝堂上縱橫捭闔,獨當一面了。」

夏侯淳苦笑,「什麼縱橫捭闔,不過是仗著老頭子撐腰胡作非為罷了。」

說到這里,他朝著衛伯玉歉意一笑,俯身一拜道︰「衛大人因小子而受厄遭罰,我本該入衛府謝罪,卻因局勢急促,未曾顧及私情,還請衛侍郎恕罪。」

衛伯玉入獄期間,獄吏多有鞭抽辱虐,他幾度尋死而不得,今既月兌身出獄,竟有涅槃重生之感。

至于這位太子,倒也談不上怨恨,只是初始有些恨鐵不成鋼罷了,故而他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地道︰「殿下也是情非得已,衛某自然明白,您無需自責。」

此人心中疙瘩夏侯淳自然心知肚明,奈何兩人政見不同,暫時難以交心。

他轉頭看向楊忠,問出了心中最大疑惑,道︰「不知三舅你們緣何聚在此地?」

楊忠則偏頭看向方儲,只見他含笑道︰「我等盼望殿下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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