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凌敵懾眾

作者︰沐侯而冠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宗鎮瞳孔一縮,壓下內心震驚後,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其人道袍鼓蕩,清丹境獨有的浩蕩之力滾袖而出。

怎料夏侯淳早有準備,面對清丹亦是怡然不懼。

「好膽,吃咱家一掌!」一道陰惻惻聲音忽然落下。

陰陽人劉文珍的掌風純正,受天穹閣功法奠基,常年被靖國龍氣燻陶,已醞釀出堂皇浩然之氣。

道法對皇氣,不分伯仲,幾近分庭抗禮。

趁勢掠上城頭的夏侯淳翻掌作爪,在宗鎮色變之下,直接將其扔下城牆。

身後林化如影隨形,無數影子飛撲而至。

一陣悶哼之後,宗鎮掙扎異狀便偃旗息鼓。

夏侯淳身形飄落,瞥了眼胸口坍塌處,此乃宗鎮反撲所致。

劉文珍擔憂道︰「殿下!」

「無礙!」夏侯淳擺手道。

瞥了眼冷汗浸浸的那位將領,夏侯淳目光冷冽,煞氣未消,「潼關守將?」

那人臉色劇變,一陣陰晴不定之後,方才頹然跪下道︰「卑職丁仲因參見殿下。」

丁仲因,淮南道滁州人,曾為靖國鎮北軍將,傳聞其在抵御雲霄入侵中戰死,尸首無存。

但而今此人‘死而復生’,其中意味值得咂模與玩味,背後之人自然不言而喻。

而能被安排在潼關守將之位,且無法為中樞獲悉,可見彼等能量之大。

腦中掠過此條信息後,夏侯淳點頭道︰「那人在何處?」

丁仲因身軀一僵,面如死灰,垂頭喪氣地道︰「听雨閣。」

夏侯淳大手一揮,身後影子驀然散開,朝著听雨閣侵襲而去。

他瞥了一眼下方,在城頭被控制之下,千騎營輕而易舉地攻破城門,魚貫而出,搶佔這座雄關。

他悄然松了口氣,方才宗鎮反噬,差點沒把夏侯淳震死,但借助那‘凝神丹’殘余藥力,才讓其有喘息之機。

忽而一陣黑影襲來,黑袍衛帶來了一位儒衫青年。

夏侯淳抬眼看去,只見其眸若星辰皓月,燦然笑容令人如沐春風,即便受縛,依舊從容不迫。

他心中贊嘆,此人可堪靖國俊杰之譽也。

只可惜為敵所用,良才誰不愛啊。

他笑道︰「不知是我靖國才子,還是能臣干吏?」

其人驟見太子也絲毫不驚詫,含笑執禮道︰「微臣翁伯英參見太子殿下。」

翁伯英?夏侯淳眉頭一挑,訝然道︰「你就是那位名動太康的‘翁帥’翁將軍?」

其人乃是淳熙十五年,也就是三年前登上制舉中‘軍謀宏遠堪任將帥科’,一度讓太康為之嘩然。

因為他在淳熙十四年剛剛新科及第,以第三甲‘探花’之名聞動京都,讓無數踩點抓婿的官老爺們垂涎三尺,結果這位愣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了一年宅男,悄悄入了‘制舉’。

文登進士,武堪將帥,故被太康譽稱為‘翁帥’。

並非捧殺,實在是其乃文武全才也。

「殿下過譽了,卑職難當殿下如此盛贊。」翁伯英淡然一笑,謙遜言道。

夏侯淳揮手,黑袍衛隱匿暗中,他瞥了一眼丁仲因,頷首道︰「能讓驍勇善戰的丁將心甘情願附于尾驥之人,確非尋常之輩。」

離間!赤果果的離間!翁伯英身軀一僵,肚中月復誹道。

丁仲因默不作聲,耳畔傳來夏侯淳淡淡話語聲道︰「起來吧。」

他愕然抬首,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

夏侯淳微微偏頭,頭也不回地道︰「你為我大靖流過血,不能就這麼白死了。」

他語氣一頓,聲音稍重地道︰「忠骨理當埋沙場,將士馬革裹尸還。要死,也應該死在戰場上,死在這種無謂的黨爭中算怎麼回事?」

丁仲因那被沙礫摩挲出稜角的冷臉一怔,看著夏侯淳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忽而,在對方身影即將消失之際,他噗通跪地,聲音低沉︰

「末將丁仲因參見太子殿下!」

一陣盔甲嘩啦抖動,數百位潼關戍卒齊刷刷跪地,心悅誠服地齊聲道︰

「卑職參見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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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城垣聳立,崖絕谷深,四周壕溝深挖,女牆甕砌。

越過內牆後,馬場、料間以及甲兵營舍如同走馬觀花般映入眼簾。

城內廳堂廊廡皆備,衙署齊全,待夏侯淳一馬當先闊步邁入主廳時,不少急匆匆向外奔去身影齊齊一滯,目光狐疑地打量著他們。

及至丁仲因默然尾隨其後時,廳中屬員臉色微變。

適時一道溫醇笑容響起︰「不知殿下會如何處置微臣?」

夏侯淳瞥了一眼翁伯英,這廝似乎有恃無恐,他袖袍一擺,抬腳入內。

有人微微眯眼,忽然作死地迸出一句︰「此乃潼關軍機要地,無關人等不可擅闖!」

夏侯淳飄了丁仲因一言,腳下步履不停。

丁仲因冷冽目光抹過一絲陰鷙,當即漠然道︰「冒犯太子,形同謀逆,拖出去,砍了!」

那位蕭後眼線臉色大變地道︰「丁仲因,你敢!」

不待其倉惶身影逃走,便有數位親衛飛速撲去,將廳中人齊齊變色之下,將那嘶吼謾罵之人拖出。

殿外鍘刀  響起,噗地一聲,咒罵聲戛然而止。

眾人悚然一驚,冷汗淋濕後背,倒吸冷氣聲暗響。

即便是翁伯英淡然神色也不禁一僵,忍不住仔細瞅了瞅夏侯淳,暗自嘀咕道,這個家伙還真敢殺啊。

上首之上,夏侯淳大馬金刀地坐下,劉文珍冷眼俯瞰廳中潼關屬吏與統領副將。

一陣急促腳步聲與盔甲抖動的鏗鏘聲自廳外響起,陳玄離握刀而入,凜然抱拳沉喝道︰

「殿下,被您擒下的潼關令宗鎮正在殿外,等待殿下審訊。」

不理會廳中人微變臉色,夏侯淳目光一轉,落在翁伯英身上,笑道︰「翁大人以為,這潼關令犯了何罪?」

廳中氣憤凝滯,不少人下意識看向翁伯英,有人眯眼警告,有人緘默不語,也有人嘴角冷笑,這愚蠢太子果然名副其實。

倒是翁伯英深深地看了眼夏侯淳後,稍作沉吟,微微躬身,言辭卑切地道︰

「襲殺儲君、犯上謀逆之罪!」

「翁小兒,你找死!」有人忍不住怒喝道。

丁仲因臉色陰沉如水,快步上前朝著那人啪地一巴掌,就把他抽地倒飛出去。

旋即不顧昔日屬僚詫異,噗通一聲,單膝跪地,朝著夏侯淳請罪。

不少人臉色煞白,終于意識到潼關似乎要‘變天’了。

夏侯淳置若罔聞,看著陳玄離笑言道︰「陳將軍以為呢?」

陳玄離美髯輕顫,下意識瞥向夏侯淳,眼神微動,這麼早就站隊?

太子你難道不應該先禮賢下士,再‘三顧茅廬’,最後恩威並施麼?

如此才能讓本將心服口服臣服在你腳下啊。

掠過繁雜思緒,陳玄離心中嘀咕,听聞詢問後,回道︰

「卑職以為,潼關令雖犯大罪,但畢竟有‘守關御敵’之責,今日殿下過關,其便大開方便之門,那麼他日雲霄南下,是否也會誓死守關?」

劉文珍陰冷臉色一寒,這個姓陳的還真是‘忠心耿耿’。

先前攻城之時,殿下便在陣前宣告宗鎮罪責,此刻居然還想替他洗白,你到底是想被砍頭,還是想五馬分尸?

丁仲因也忍不住抬眼看向陳玄離,這位兼著羽林軍新任右統領的千騎營主將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翁伯英詫異地抬眼,自己人?

夏侯淳將眾人目光盡收眼底,隨即狀若無意地輕笑道︰「依陳統領之意,本宮破關之舉,乃是敵寇所為咯?」

若是敵寇,那他陳玄離豈不是助紂為虐?

陳玄離將夏侯淳話中的綿里藏針視而不見,默然片刻後,輕聲道︰「宗關令畢竟是夏侯閣主親信,不可尋常視之。」

夏侯淳深以為然,頷首道︰「陳統領所言甚是」。

眾人心神悄然一松,能听得進勸諫便好。

豈料夏侯淳瞥了一眼眾人後,便輕飄飄地甩下一句︰「不過宗關令之罪早已定下,且其身具玄法,卻亂我靖律,目無尊上,削其甲子功行吧。」

眾人齊齊色變,如墮冷窖。

人家總共就修道三十年,你削人家一甲子,這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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