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被逼

這兩者之間若是要選一邊站,只要是有點腦子的,都知道該怎麼選。

一時之間場上眾人心思各異的或是假裝低頭沒听見,要麼就是譏誚的望著蘇邀,想看著這個小姑娘該怎麼應對。

麻煩發生在誰身上你最不擔心?當然是別人身上。

盛京的勛貴圈因為接二連三的事情而沉寂的太久了,平時總喜歡掐尖要強的小姑娘們攢足了勁兒要在荷花宴上大出風頭的,如今有現成的好戲看,誰願意多事呢?

淳安郡主慵懶的單手托著下巴,從容的打量著蘇邀,全然不顧龐二夫人在邊上阻止的小動作,嘖了一聲就道︰「這麼好看的相貌,想必學了許多東西吧?會不會唱曲兒?」

真是越說越過了,龐夫人不能不做出表態,皺著眉頭忍著氣道︰「淳安真是喜歡說笑,家里請了這麼多女先兒來,你喜歡听什麼樣的沒有?干嘛去捉弄小姑娘?」

她心里有氣,淳安郡主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在這樣的場合針對蘇邀,找的不只是蘇邀一個人的麻煩,更是在打平國公府的臉。

龐夫人遞了台階,但是淳安郡主卻不那麼想下,她斜睨了默不作聲的蘇邀一眼︰「听說你挺能言善辯的,怎麼,成啞巴了嗎?」

嘖嘖,田蕊的笑臉藏在精美的團扇背後,輕輕對看好戲的田循道︰「真丟臉。」

淳安郡主當然是無理取鬧,人人都看見了,蘇邀是沒有任何不得體的舉動的,更不曾挑釁淳安郡主,是淳安郡主一直找蘇邀的麻煩咄咄逼人。

可是那又怎樣?

淳安郡主是有品級的郡主,天生就是高出蘇邀不知道多少。

她要找你麻煩,不必處心積慮的背後陰你,就當著面的羞辱你,你又能怎樣?

忍了,那從此以後其他人就會覺得你這個人誰都能踩一腳。

不忍,那你就是對郡主不敬。

田蕊心里舒服多了。

倒是田循饒有興致的盯著蘇邀,並沒有出言接她的話,臉上神情漸漸變得有些復雜。

這個人真是可怕。

她盯著蘇邀看了半響了,淳安郡主不管怎麼挑釁,蘇邀臉上都絲毫看不出任何的難堪和怒意。

為難人羞辱人,要人覺得被羞辱了被為難了才有意思。

否則的話,反倒是成了自己無能。

淳安郡主顯然也被蘇邀的態度激怒,她甚至拂開了邊上龐二夫人的手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疾言厲色的指著蘇邀問︰「本郡主在問你話,你聾了嗎?!你永定伯府的家風就是如此,教出你這麼個東西來?!」

龐夫人閉了閉眼楮,努力壓下心中的怒氣。

好端端的荷花宴,不想毀也毀了。

淳安郡主就是故意來找麻煩的。

她冷著臉正要出聲,忽然見一直沒有開過口的蘇邀轉過了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緊緊盯著淳安郡主,而後終于開口︰「誠然如郡主所言,我與伯府失散多年,並未得到很好的教養。」

眾人就都笑意微妙,倒還算是個識時務的。

龐夫人嘴唇動了動,最終輕聲嘆息︰「淳安,快過來坐。」

淳安郡主卻並未被取悅,她心里的火氣還是一陣陣的冒上來,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里也憋悶得難受。

蘇邀不卑不亢,臉上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或是難堪,只是輕描淡寫的附和自己的話,這讓她出離的憤怒︰「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既然知道自己沒有教養,還敢出門來做客?看著你就上不得台面,這一場好好的荷花宴,都被你給攪合了!」

這話說得屬實是太過分了,場中所有的議論聲頓時全都平息,齊刷刷的看向了蘇邀。

被這樣多的人圍觀,又被這樣尖銳的言語攻擊,不管換成是誰只怕臉面讀掛不住,一些脾氣軟和些的姑娘只怕更是回去尋死的都有。

蘇邀也如了眾人的意,她眼眶泛紅,眼淚洶涌而出。

淳安郡主總算是覺得心里舒服了些,蘇邀的這些眼淚,好似才是安撫她傷口的最好的方法。

可下一瞬,蘇邀已經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怕成了這樣兒?

淳安郡主想笑,還沒來得及笑,先听見蘇邀哽咽著哭了起來︰「郡主,您身份尊貴,天潢貴冑,與您相比,我不過是渺小一介灰塵,可是跟伯府失散不是我所願,更不是我父母親所願」

她哭起來,盯著淳安郡主,聲音因為眾人的沉默而顯得更加的清晰︰「若不是因為我大伯被人冤枉而枉死,我大哥摔斷了腿不良于行,伯府亂成一團若不是我外祖父因為盡忠職守護送先太子而被倭寇殺害,我母親就不會在即將臨盆之際還要趕回太原,遭遇暴雨而在破廟倉促生下我」

淳安郡主听的很不舒服,嗤之以鼻︰「那你是」

「郡主可以看不起我,可我的養父母雖然是商戶,卻還是盡力撫養我長大,我的生母雖然不小心抱錯了孩子,可她當時也是被逼無奈,您羞辱我可以,卻請不要禍及我的生父母和養父母」蘇邀仰頭,眼楮被眼淚洗過,顯得更加的清透。

淳安郡主冷笑不已,上前一步正要再說,蘇邀卻忽然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田蕊听到關鍵處,忽然見蘇邀倒地,頓時詫異︰「淳安郡主踢她了?」

田循目光深深,望著倒在地上的蘇邀,心里嘖了一聲。

淳安郡主咄咄逼人,氣勢囂張,看似佔盡了便宜,可蘇邀卻示敵以弱,以退為進,她哭著解釋了那麼一段,誰會想不起來永定伯府是為什麼沒落,又是為什麼出事連個生產的產婦都庇護不住的?

那還不是因為當初徐家膽大包天投了三皇子,算計先太子波及了蘇家了麼?

跟徐家合謀的可還有一個邵文勛呢。

淳安郡主這麼逼迫蘇邀,之前大家還能覺得是淳安郡主眼高于頂,瞧不上一個寄托在商戶家死幾年的千金。

可現在卻不同了。

蘇邀那番話一說,緊跟著又一暈,整件事的性質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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