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抓住四月的尾巴蒸鍋槐花飯吃

四月的槐花墜滿了枝椏,待風起時,那香味兒就像平白長出對兒翅膀,飛奔著鑽入了遠方人的胸膛

杜宅的院牆外,就長著顆頗有些年份的槐樹,日頭得宜時,能遮了院牆外兩駕馬車並走的路不說,還能蔭著些院子喱

每到傍晚時分,通和坊杜宅附近的人家,就都搬了長凳搖著蒲扇,往大樹下坐了納涼

大樹下,綠蔭里,清風起,涼意來。只,蚊蟲也嗡嗡趕來了,因著杜家有個開醫館的親家,所以家里常備著些艾條,杜老漢也不吝嗇,瞧著鄰里在自家門口納涼給蚊蟲叮得拍臉跳腳的模樣,立馬去了艾條來燻了,室外空曠,多用上幾根,也聊勝于無,蚊蟲到底沒那麼猖狂

「唉,怎地這花簌簌往下落了?」樹下坐的人從脖頸的衣領里模出來一把槐花,

「可不,唉!大福,快些下來,仔細摔斷了腿,」

「哎喲,這可是怎麼爬上去的?」

「七八歲狗也嫌!」

「你個天殺的,鐵柱還不快下來,淨跟著胡鬧!給我仔細著你的皮!「

樹下歇涼的人都給這嗓子喊得抬了頭去看,這不瞧不要緊,一眼就直覺氣血上涌,恨不能上樹把自家皮孩子逮下來,伺候上一頓竹筍炒肉

趁亂,杜沅姐弟往邊兒上退,還撿了滿兜的花兒

真香~唉,這花有食用價值的吧?

槐花飯?是有這個做法的吧?杜沅心里琢磨了著

「祖母,您覺得槐花做飯可好吃?」

「槐花可做飯?這是什麼做法?」李氏頗訝異

「就,我再想想,明日做來試試,若能吃再多做些,左右這樹上許多!」

「好,槐花可泡酒,想來也是能吃的,只是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李氏對孫女兒無有不依從

「那我再多揀些去」

杜沅眼疾手快拽住了弟弟

「這會子地上的落花盡給人踩了去,待明日,趁新鮮再采些罷!」

翌日,祖父拿了長長的竹竿,綁上了收割麥子的鐮刀,站在樹下勾著槐花

杜沅抬頭,一枝枝的槐花如雨下,香氣襲人口鼻,深吸上一口,沁人肺腑,香味悠長

她裝了兩大竹籃兒回家,用清水淘洗晾干,取了面粉,把晾了水汽的槐花和面粉拌勻了,才撒些鹽巴上去,放進蒸饅頭的蒸籠里,大火開蒸,其間揭蓋兒撒過兩次水,瞧著顏色變了,才拈上一筷子,嗯,槐花清香,淡淡的鹽味兒,很爽口。又倒了些芝麻油,拌了

如此,無需更多的調料已是極好吃的了!

杜沅分裝了好幾小碟,端在托盤里送去與祖父母,阿娘吃了,恰好,姑姑杜戌娘夫婦上門,也嘗了嘗,也說頗好吃,

「吃著味道可好?祖母說夏日吃槐花可清熱敗火呢!」

「這槐花啊,能治發背及一切疔瘡腫毒,不問已成未成,但,痛者並治之。用槐花洗淨,微炒黃,乘熱入好酒二鐘,煎十余沸,連服二三服即愈。乳癰尤好。采女敕槐葉蒸熟曬干,每日煎如茶食,治熱風下血,明目,益氣,除邪,止齒疼,利髒腑,順氣。槐白皮楝實(各五兩)甘草白芷(各二兩)赤小豆(二合)桃仁(六十枚)當歸(上七味咀),以煎成豬膏一斤,微火煎白芷黃,可治內外諸痔,腫核結硬,或癢發無時,或痛不可忍,或肛邊生瘡,赤爛侵潰核,久不消散。」

「官人,阿沅可不是你的藥徒,且,這用著飯呢,你怎麼生瘡肛邊的,也沒個忌諱!」

秦知源瞧著,一身兒杏色錦邊女敕綠草色綢鍛褙子的妻子,嗔他的模樣,只覺妻子越發嬌美,自然斂了說方講醫的心思,坐在桌旁老實用著槐花飯

用過這一小碟,杜沅提議再用槐花包些饅頭,多做些槐花飯,給書院加菜。眾人便各自忙開了,杜興老爺子帶了女婿秦知源去勾槐花,鄭氏姑嫂帶著杜沅在灶房和面 皮兒,槐花餡兒的饅頭包了兩種,一樣是單洗淨的槐花拌了鹽巴,蔥花兒麻油姜蒜末兒包的,一樣是多謝了肥瘦相間的豬肉末兒,和著槐花,姜蔥蒜包的。爐灶火熱地燒了一上午,才蒸了三鍋槐花飯,3籠6屜饅頭出來,剛好趕上書院用午飯的時間

杜沅如今上學算得上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也不是她偷懶,只是她如今也是雜事纏身。上回許老板說了送她幾個山頭,為了學院後期的實訓課程,她也不推辭,隨即就和方叔去了實地,瞧著兩個種著桃李,葡萄的山頭還可以,都是種上了5年上下的。她又把一些種子,播種開花結果的過程都畫了,托方叔馬隊出蜀做生意時幫忙尋模。中間姑姑伯母她們又頻繁登門,說要把鐵鍋做菜的菜譜學了去。杜沅幾下思量,還是和爹爹商量,去牙行再雇個灶娘,負責書院的餐食。也好讓祖母李氏歇歇,可巧,牙行帶人來看那日,書局的方叔也在,杜家相看後,沒定牙紀引來的人。方叔到底是生意人,腦子活絡,幾下就提議,許氏出人,只是杜家這菜譜,一應做菜器具,許氏都要原樣搬上一份,去食肆酒樓去。杜辰父女,對視了兩眼,也應了。如此,杜沅就一面教了姑姑,伯娘,方叔叫來的苗娘子三人做菜,一面在後院角落堆糞

「姑姑,砂仁肉蔻這些入菜的香料,還是秦爺爺給我的呢!原是看閑書,瞧這有意思,不想,在涵春堂都找齊備了!」

「這幾味原是中藥材,也不想,入菜竟添了這些好滋味!到底是你心思巧」姑姑戌娘一身兒杏色錦邊銀絲菱紋桃紅綢的褙子,一副淺杏的束袖攀脖束緊著廣袖,發間簪了套銀質鏤空雕花頭面,其間散落了幾枚槐花大小的赤色鈿頭,面容秀美,人比桃花嬌俏

「這些藥材入菜,哪樣與哪些禽獸相配,我也略略試過,都記在了菜譜里,若有不對,改了就是!」

「好說,往後若有所得,添上菜譜,也是番校正!」

「只,杜家姑娘,奴,奴家大字不認得一個,這,」苗娘子臉上訕笑著說

「噢,卻是我的不是,無妨,這些菜都會一遍遍親手教的,只消記得配料便可」

「苗家娘子,你如今也在杜家書院待上兩三個月,不若學上些?只消能認得常用菜譜,想來也會多些助益」戌娘輕輕地說

「如此,奴家深謝杜娘子恩德!」說罷就是一福

「何須如此,左右我倆如今在一處做菜,我也粗粗認得幾個字,閑來與你說說,不費事,不值當你這一禮!」

杜家要的兩口鍋也不需要秦家勞心了,方掌櫃人精似的,從苗娘子那里知道杜家姑嫂一塊兒學菜,就借著杜沅去書局尋書的當口,送了這人情

杜沅忙得陀螺似的,琢磨堆糞,又常在秦老爺子不講課的間歇,去找他討教婦人生產,她阿娘的產期,想來也就是五六月了

忙活起來,時間就和腦門兒上的汗似的,揮發一般溜得極快

月底,方叔帶著賬本門送了盈余,棋局的收盈比不上三國殺和紙牌,三國殺算上棋局,姐弟倆就收入了78兩

嗯,手里有了些余錢,杜沅總算有啟動資金搞研發了

畢竟!科研費錢吶,在哪個朝代都一毛一樣呀!她要做的太多,都需要先試驗一遍,才能找到最適合,性價比最高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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