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羊肉臊子面我可以!

養了小半月,杜沅才算是好徹底了,鄭氏把倆孩子看得更緊了,從不讓倆孩子離開院子,除了做飯,倆孩子就沒離開過她的視線

期間,知州家的娘子也帶了禮物上門探望,說那日的賊人,是兒子做下了盜竊案,知州判了他流刑臨州千里,押解的路途中染病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男人便獨了心思。起心報復!這才有了當日的禍事。看過杜沅後,知州娘子略坐了坐,就回了。

六月炎天時霎雨,行雲涌出奇峰露。鄭氏日里就帶著孩子讀書,教孩子識字,自己拿了繡樣,在一旁繡花織布,杜沅姐弟窩在一處,看著鄭氏手指翩飛,在一張素色繡樣的緞子上,用小梭子引了彩絲摹著繡樣,幾日下來,錦緞上的海棠亭亭玉立,蝶舞翩躚,就跟掐了花引了蝶粘上去似的,無限逼真。杜沅實實在在地被這技藝驚地目瞪口呆!非遺手藝啊這必須得是!!

驚艷之余,倆孩子就在紙上涂寫畫畫,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阿娘去扯面 面條了,阿沅衡哥兒要乖噢~好好識字寫字,一會兒爹爹下衙回來要查驗的喲!」

「知了阿娘!」倆孩子同聲齊應道

杜沅還暗暗咽了咽口水,她可是吃了半個月的白粥蘿卜和豆腐了呀!真,前些日子晚飯她吃著白粥,家里人吃的羊肉臊子面,真的給她饞得快口水直流三千尺了!香得咧~

家里人看她眼饞的樣兒,心下不忍,都避開她用飯。可她那會兒病勢纏綿,羊肉燥熱,又擔心她吃了病情反復,也就狠了心一口面湯都沒給

「阿姊,你都寫完了呀~哇,你寫得好好呀!阿姊真棒!」

听著杜衡小正太軟糯糯的嗓兒,夸贊不要錢似的丟過來,杜沅覺得很滿足,可以飄了,有種走上人生巔峰的滿足感~29歲的毛筆字,被幾歲的小女圭女圭夸了!我驕傲我滿足~哈哈哈

有一說一啊,這毛筆字是真難寫,還得懸腕,真手疼啊,真的磨練心性!這字也是真的,能多一筆絕不少一劃,都往繁復了造,往筆畫多了寫!這年頭兒,讀書人太難了,士農工商,我理解你為啥排第一了,你可太難了

杜沅心里暗暗吐槽,不過這杜衡是真的秀,自己是29的芯子,小時候多少拿過幾年毛筆,雖然目前暫時性地文盲了,但學習能力還是不弱的,就這,人三歲的杜衡也沒落下很多,就,後生可畏!

「衡哥兒也很棒呀!寫得比阿姊工整,心也比阿姊正,我們家衡哥兒最棒了!」

杜沅雙手揉搓著小杜衡圓乎乎的臉頰,這肉團子的臉真的好好rua呀~滿足!

看著衡哥兒擠作一團的臉,眼珠子左右轉著,杜沅笑得開懷,杜衡也伸手撓姐姐癢癢

姐弟倆咯咯笑作一團,

「頑得這麼歡喜呢?爹爹留下的課業可都寫好了?」杜辰在門外听著兒女的笑聲,推門進去

「爹爹~」倆孩子翻身倚著太師椅的扶手,縮了下來躬身行禮

杜辰左右手抱了一個,在椅子上坐下,把倆孩子放在了腿上,用手扶著背

「爹爹,我和阿姊都寫好了,阿姊寫得比我還快,可好了,我去拿與你瞧!」杜衡眉飛色舞地說著,邊說邊往地面縮,去拿了兩人寫的課業過來

「嗯。好,姐弟倆都寫的很好!」杜辰心下有些駭然,這已是他上書塾兩三年學習的內容了,這倆三歲的孩子竟學得這樣好!當真是青出于藍吶!

「今日晚飯後,爹爹給你們講論語,可想學」

「想!」兩道聲音齊齊的

「好,可莫怕難噢~這可長,還要默寫的,難也不許哭鼻子喲~」杜辰逗弄著倆孩子

「什麼哭鼻子?誰哭鼻子呀?」鄭氏端著托盤推門而入

「沒誰哭鼻子,阿娘,爹爹說要教我和衡哥兒論語,學不會的不許哭鼻子。哇~面條好香呀!阿娘真棒!」

杜沅聞著味兒從杜辰膝頭爬了下去,迎著鄭氏就開始咽口水

「~阿沅嘴真甜,我們家阿沅,衡哥兒都是聰明的好孩子,不會輕易哭鼻子的,對吧!快來吃面了!阿沅都說香呢」鄭氏笑著招呼丈夫兒子

「啊~真香!」杜沅呲溜吸了根面條,咀嚼了會兒,嗯!筋道!蘭州拉面的粗細,瑩白的湯底,蘿卜炖的羊肉做臊子,羊肉軟爛,咸甜口,碗里還臥了顆煎蛋,點綴了蔥花兒~就,太美了!味道好極了

「阿娘~湯好鮮呀!您太厲害了,好好吃呀!」

啊~這羊肉臊子面?我又可以了!

感謝緣分讓我們相聚呀!

晚飯後,杜辰依言帶了倆孩子進書房,教授論語

「今日,我們就講論語學而篇的第一句,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這幾句的意思是」

杜辰約莫講了一個時辰,直到天色將暗,才留下課業,放倆孩子回房。

翌日,阿沅說,讓阿娘做夫子,姐弟倆互相當夫子,講解一遍昨天爹爹講過的課,若有听出不對的,等對方講完再說出來,好查漏補缺。

時間就這麼在學習中溜走了

這幾日的杜辰狀態不是很好,滿臉郁色。杜沅姐弟倆對視幾眼,就極有默契的給自家爹爹捏臉捶腿,端茶送水。纏著爹爹問問題~轉移注意力

八月初的一天下午,杜家的院門被叩響了,鄭氏也很訝異,讓孩子們在屋里繼續做課業,自己站在院門側,問詢來人,

「你是何人?我家官人還不曾下衙。若要尋他,還請晚些時辰再來!」鄭氏在門內道

「娘子,快些開門,是衙門的趙兄弟送我回來的。」

鄭氏一听杜辰的聲音,一把就開了院門。

「誒呀!官人這是怎的了?」

「杜嫂子莫急,您瞧著是把杜大人安置在哪里合適?」

「二位大人且隨我來,這邊請」鄭氏深吸了口氣。眼角通紅,引著身著官服的衙役進了寢屋

「多謝二位大人送我家官人,還得麻煩幫忙延請濟世堂的李郎中上門看診,家里就小婦人和倆孩子在家,實難月兌身!多謝二位大人了!」說罷就是一福

「杜家嫂子請起!回的路上,王志兄弟已經去請李郎中了,想來不刻即到,我兄弟二人就不叨擾了,杜大人,屬下先行告退!」

「今日多謝趙強和牛得福二位兄弟了,某改日上門親謝!今日就不遠送了」

「大人不必多禮,都是屬下應該的。」

「官人,怎的傷成這樣了?」

「爹爹,爹爹怎麼受傷了?疼不疼,衡哥兒給爹爹呼呼~呼呼痛痛就飛走了」

「爹爹不疼,謝謝衡哥兒~阿沅莫哭,爹沒事兒!乖噢!」

「阿姊,」衡哥兒用小胖手給阿沅擦了眼淚,經過這半年的朝夕相處,杜沅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杜沅在活,真心的接受了爹爹,阿娘,還有最暖心的衡哥兒,她很慶幸在這個時空擁有他們,有這個溫暖的家,所以看到杜辰躺在床上,上血紅紅的樣子,她不由地落了淚

李郎中來得很快,鄭氏帶姐弟倆去了書房,安慰了他倆一會兒,就關門去了寢屋,

「杜大人,知州大人念及令公子,對我家胥公子的救命之恩,才派小人跑這一趟,如今太後娘娘掌權,宦官當道,身處廟堂,一時低頭得以保全身家性命,還請大人三思!保重自身!」

「多謝許大人,還請王大人替在下多謝大人好意,下官拜謝大人恩情!」

鄭氏沖推門而出的許大人也是深深一福,

許大人雙手一揖後,便提腳離去

「官人,可好些了?」

「無礙。婉娘,我這官,怕是到頭了!因著幾次出手幫曹大人的事,我算是徹底開罪了楊懷敏。楊懷敏在娘娘跟前很是得臉,曹大人位列中書省門下平章事,都被逼客死他鄉。我這小小簽官,是無力抗衡了。眼見曹大人在隨州境內受楊懷敏這等閹人折辱,我實難袖手!為此遭了楊懷敏的嫉恨,替曹大人收殮,也逆了楊懷敏要曝尸荒野,引亂狗來食的意。原以為,楊懷敏就算嫉恨我,也不過在我入京堪磨的時候做些手腳,發配我到苦寒邊地,卻不想此人陰毒,竟急著要我的命!好在端午上阿沅姐弟救下了知州家小郎君,大人念及于此,派人提點了我幾句,在眼線面前讓我挨了幾板子,我如今,辭官回鄉,或可保下性命。可嘆,我杜子文寒窗十年,一朝及第,為官三載還不曾為國家盡力就落得個遠走避禍的下場,可恨可恨!!「

「這官當的,真是好沒意趣!好沒意趣!」

說得杜辰雙目通紅,右手握拳狠錘著床板,

「官人,官人~婉娘只求官人身康體健,不求其他。有孩子,爹娘,咱一家人在一塊兒,好好兒的,比什麼都好!」

鄭氏俯身把杜辰的頭放進了懷里,右手包裹著丈夫在床板上砸得關節泛紅的手,另一只手順著丈夫的頭發,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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