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誰是無辜?

朗娟再次醒來的時候,汪長卿悄悄對流螢交代了一聲兒就出去了。

「啟稟王爺,福晉醒了。」

永琰懶得再听她說什麼,便讓四寶進去傳旨了。

朗娟幾乎全身依靠在蘭心身上,沒有一點氣力。

四寶看著福晉這樣,真是于心不忍。清了清嗓子,才開口︰「福晉,王爺說了,那寶印已經交代了,每月都會按著數量送「藥」,安韻此時也看守起來了,等著宗人府查辦。因著二阿哥和媗公主苦苦相求,不再對您另加責罰,至于您的身子,汪太醫說需要靜養,以後這府里的事情便交給福晉和惠福晉代理了,您就留在朗慧苑清心養性便是。」

話及至此,還用怎麼考慮,永琰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不殺她不過是念在舊情和孩子的面子上,可以後……哦,哪還有以後。

可朗娟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安韻會說她指使的,連同吳恙都幫腔供她出來。雖說吳恙是為她做過事,可她實在是想不通。

璟知道朗娟的「下場」之後,也是一陣唏噓,「這能怪得了誰,自作孽不可活。」

「主子,您現在身子重,這府里的大事小事現在也都是惠福晉做主呢。」合歡對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勢落入他人之手頗有惋惜。

璟倒沒怎麼感嘆,畢竟,眼下,孩子是重要的。

轉眼間,已到六月。

這天,璟正在準備孩子將要出生的物品時,小福子急匆匆來報。

「主子,安韻差人說求見您。」

「誰?」璟一時沒听清。

「安韻。」小福子走進兩步又說了一句。

她有什麼事?听說宗人府審了幾遍,安韻始終堅稱是朗娟指使,也讓永琰十分的生氣。後來,扔在了戲苑荒殿里,任她自生自滅。

這會子求人找她,還真是讓人心里疑惑。

疏桐在一旁,勸道︰「主子,還是別去了,您的預產期也就在這幾天了,那戲苑荒涼許久了,可別生了什麼意外。」

小福子一听疏桐如此分析,也暗叫自己缺了心眼兒,「疏桐說的是,主子還是別去了,奴才這就去通知那小安子。」

璟眼看著小福子快走出門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叫住了他,「你慢著。」

「主子?」疏桐看她。

「去去也無妨,你們都跟著呢,能有什麼事?」璟想知道的是安韻到底為了什麼,那天抓她的時候,璟就覺得安韻看起來十分古怪,這會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疏桐和小福子放下手里的活,喚了一個轎輦。

沒多久,就到了戲苑。

「這是老戲苑了,平時沒有人來的。」疏桐看著陰森森的大門渾身都覺得有些發毛。

「身正不怕影子斜,沒事。」璟慣會用這句話安慰自己。

小福子推門,「吱呀」一聲,沉沉的聲音傳來。

一陣飛土浮起,璟趕緊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慢點兒,主子。」疏桐扶著璟的手臂。

甭管是什麼地方,一旦沒有人就會顯得荒涼至極,你看著院子里的雜草叢生,連水井邊都長出了青苔,約是天色有些暗的緣故,更顯得戲苑里的冷清。

「誰啊?」說話的是知夏。以前多麼白淨的小姑娘,此時臉色蠟黃的不行。看見璟走了進來,知夏「砰」的一下嚇掉了手中的盆,趕緊往屋里跑,「安主子,福晉來了。」九洲中文

璟真的覺得每走一步,都覺得艱難,連呼吸都有些局促。

屋子里連一盞燈都沒有,若不是知夏在里面說話,璟真不知道這里面還有人。

「福晉膽子還真大……」璟忽听身後一個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轉身之後,才看見是安韻。

這哪里有一點安韻曾經的風韻,滿臉的憔悴,毫無血色的肌膚,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是漿洗處的嬤嬤。

「我是不是老的厲害?」都說有一夜白頭,璟從沒見過,如今看見安韻這樣子,璟才真的相信了一夜滄桑。

「你是——安韻?」

安韻也未行禮,幽幽的說道︰「你知道嗎,只有在這里,我才真的感覺自己存在。」

「若是你沒干那些事,沒有助紂為虐,或許這會子你還是光鮮無二的安主子。」璟此生最是不喜那些暗害子嗣的人,不管她是誰。

只見,安韻痴笑了幾聲,看著璟說道︰「光鮮無二?那從來都不是我所求的。福晉還真是單純,不過,還真是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恐怕我仍是大仇未報呢。」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突如其來的感謝讓璟心生疑慮。

只見安韻走向門口,那微微弱弱的晚霞映的她臉色稍微紅潤了些,「不知道福晉還記不記得一出戲交《芳草心》?」

「《芳草心》?」璟實在想不起來,琢磨了幾次也沒想起來。

倒是疏桐臉色一變,「是戈雅福晉處死的戲子唱的一出戲?」

安韻不知該喜還是該悲,居然還有人記得,「是啊,就是那出戲。」

「安寧?」璟忽然想起來那戲子的名字。

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璟抬頭看著安韻,心里一驚,問道︰「你和安寧什麼關系?」

安韻回頭看向璟,從來沒有這麼如釋重負又安逸的笑著說︰「還是福晉聰慧,安寧是我的姐姐……」

安寧是安韻姐姐?

璟腦子嗡的一聲,思緒繁亂。

「那你進府是為了給安韻報仇?」這麼一想,似乎剛剛安韻說的報仇也酒說得通了。

「是!我和姐姐因為父親是罪臣,被賣給了兩處戲班子,自小受盡苦楚的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得到些什麼,只想能夠安穩度日,可居然這都是奢望。我怨恨這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們,為什麼要無端被牽連,為什麼命如草芥,為什麼連一處安身立命只是都沒有?」安韻紅著眼楮一遍遍質問老天,每一句都扎心的疼。

璟真是不知道怎麼安慰她,說什麼似乎都是無力的很。

「戈雅已經死了,也算是為了她的過錯付出了代價,你又何必這麼執拗而毀了自己?」

安韻偏執起來,恨恨說道︰「她害死!可朗娟也應該受罰,一條人命在她眼里連一根草都算不上,為了自己摘清關系,她眼睜睜的看著我姐姐被害。我為什麼要放過她?我要讓她嘗嘗被無辜冤枉又無力討說法的滋味!」

這麼一反轉,璟像是有點明白,抬頭問她︰「你這話的意思是福晉是無辜的,並沒有害死韶瑩的孩子?」

只見安韻冷冷一笑,「無辜?她怎麼會無辜?即使沒有親自下手害死韶瑩的孩子,她的雙手也沾滿了鮮血。我籌謀了那麼久,才故意讓你發現這件事,要不然那信鴿會那麼穩穩的落在凝舒苑,我會那麼不仔細的讓小福子跟著嗎?」

璟震驚的一時沒穩,頹然的歪在了疏桐身上。

「主子?」疏桐擔心的不行。

璟不知怎麼從戲苑走出去的,可走到廊下的時候,璟忽然感覺身體一陣疼痛,腿間似乎有東西流了下來。

「疏桐,不行!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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