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灑脫貝勒

那眉,那眼,那笑……

記憶都有些模糊了,想來已有了十八年了。那些曾經的美好一點點失落在權與欲的執念里,連同那顆柔軟的心一起幻變而去。

可是,每當寂靜無聲的夜晚,在這繁昌尊貴的王府里,他還是會想起曾經感受到的久違的溫度。大概那就是額娘就給他最好的紀念吧。

今天一見若初,永琰的腦海里已經模糊的額娘樣子像是忽然有了生機,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他十五歲的時候,額娘撇下他、九姐還有九歲的弟弟永璘撒手人寰。可憐姐姐也已去世,當今世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只剩下永璘了。所以,他想念額娘,每逢四面皆危的時候更加思念,若初雖年少,總是神韻里像極了母親,永琰看著看著就恍惚了起來。

「王爺!王爺!」璟還沒見過王爺這樣怔怔出神的樣子,怕他嚇著若初,于是,喊了兩聲。

「嗯?」這般提醒之下,永琰方才緩過來。

若初以為是自己的樣子嚇著了王爺,頭低的更厲害了,天寒地凍,若初的臉上竟然潮熱潮熱的。

「哦,若初是嗎?」也許是天生帶來的親切感,永琰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好像若初身上有那麼一種魔力,讓他遺失的美好記憶點點泛起漣漪。雖說,額娘的性子比她熱絡,也阻擋不了他初次見面就對若初喜愛的感覺。

若初點了點頭,「妾身王佳‧若初。」

「此事福晉已經原原本本告訴了我,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王爺上前安慰,璟識趣的自然的退了幾步。

「若初記得姐姐恩情,也感念王爺掛牽。」

越是這般懂事,不哭求王爺為她做主,永琰越覺得這女子難得通情達理。

璟心里容不得沙子,不管是誰,做錯了就要認。她戈雅懷有身孕又怎樣,就能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人了嗎?

「王爺,若初妹妹懂事,可是,總不能讓人心寒吧,那戈雅姐姐連個道歉都沒有,妾身可是替若初委屈的很!」璟張口說了出來,一是她確實認為如此,二則現如今王府里的恩眷正濃,免不了底氣足些。

永琰英氣挺拔的站著,雙手自然的握成虛拳,一邊接收著璟的「控訴」,一邊看著若初。

像是思考了很多東西,方直視著若初,擲地有聲道︰「你且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置!」

若初從沒想過王爺會是這樣清清楚楚的承諾她,畢竟戈雅側福晉如今正得意。

「妹妹這下放心了吧?」王爺發話,璟心里別提多開心了。

若初眼眶微紅,她在忍著蓄積在眼底的淚水,生生死死,浮浮沉沉,原來,她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幸虧有璟,才讓她的灰暗滴血的心有了那麼一點點溫暖。

「行了!我吩咐了四寶,多去宮里請幾位太醫給你看看傷勢,你也不要多心,以後,在福晉這里安心住著,也算你們姐妹相互有個照應!」永琰容色溫和,深深慰道。

「王爺放心,妾身一定謹記!」兩人相依行禮。

「嗯……那若初就多休息吧!」永琰說完就起了身。

「妾身恭送王爺!」

依依看著永琰,直到轉了彎,再也看不見,璟才收了眼神。

「姐姐……」若初一眼就看穿了璟的痴心,是那麼的簡單、美好、干淨、純粹。曾幾何時,她也像這樣……

扭過頭發現若初直勾勾的笑著看自己,璟的臉龐一下緋紅到耳後,不由得躲閃著目光,笑著輕斥︰「怎的這樣看我?我臉上有花啊?」

若初被逗得捂嘴偷笑︰「姐姐臉上倒是沒花,可有話呢……」

見璟不語,繼續說道,「好似寫著不要走,回下頭!」

猛的被若初這小妹妹拆穿了心思,打趣說笑,佯裝生氣道︰「這傷才好一點就這麼伶牙俐齒呢,虧了我還為你擔心!」說完抬腳欲走。

「呦,好姐姐莫生氣,妹妹哪里是笑你,這是羨慕你呢!」若初趕緊拉她的手臂求饒。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嘴里說著這話,璟比誰都清楚若初羨慕她什麼,這是大清朝的十五爺,那也是皇上倚重之人,天下之大,勞心費神,就這心里還裝著自己,她能不感到幸福嗎?別人能不羨慕嗎?

「王爺的心里有你,這就夠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心里總有依靠。妹妹既羨慕姐姐,又打心眼兒里為姐姐高興……」若初是真心替璟開心。

王爺走後沒多久,瑚箏姑姑就領著一行丫鬟僕人張張揚揚的拿著王爺賞賜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進了凝舒苑。

「福晉吉祥!若格格吉祥!王爺吩咐了,這樣東西均是賞給若格格的,倘若還有沒想到的,還請福晉提醒一聲兒。」瑚箏顏韻清清的給璟若初行了個禮說道。

若初從沒見過這樣的局面,瞠目結舌的不知如何是好,還是璟提醒了,慌忙跪下謝恩。

這樣的榮華在王府里可是為數不多,不到一個時辰,整個王府都傳開了,說是王爺對若初格格一見鐘情,相談甚歡。連同以前避之不及的人都恨不得上趕著到凝舒苑與若初見上一面。

若初只當王爺是可憐她受辱,賞了東西安慰自己,璟雖然也十分錯愕,不過因為瑚箏傳的那句話里,句句提及她的重要,不怎麼嫉妒難過。

永琰走出凝舒苑之後,一個人默默的低著頭踱著步子,四寶知道王爺心里又藏了事兒,不喜他們跟著,便慢慢放緩了腳步。

時而王爺低頭重重的往前走,時而仰天出神望向遠處……

「四寶!」王爺背著雙手,影子沉重的像是有了千斤重。

未敢耽擱,四寶緊跑過去,垂首附道︰「爺。」

「你去請十七爺過來,就說想與他敘敘舊。」永琰腳下步子沒停,吩咐了四寶之後,就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了。

「奴才這就去!」接到命令之後,四寶喚了小廝備馬,往十七爺府中趕去。

與嘉親王府的肅穆莊嚴不同,貝勒府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到處都是奇山異石,花鳥在府。

當今的十七爺永璘乃是萬歲爺的老來之子,甚是疼愛,又因為生母令懿皇貴妃在他九歲時去世,萬歲爺更是不忍嚴管責罰,于是,養成了朗逸自如的性子。十七爺喜文善樂,經常在府里養著樂師舞姬,便是萬歲爺,也隨著他去。連分府的時候,都額外隆恩多分了一間當鋪。可見,這位大清朝的貝勒爺是多麼逍遙自在。

四寶進了貝勒府,讓人通知正在歪著身子,丫鬟伺候著听新曲子的十七爺。

侍衛附道十七爺耳邊稟告著,永璘才算從無限享受的狀態中睜開眼楮。伺候吃水果和揉腿的丫鬟在永璘輕輕抬手後依次退下,「行了,都下去吧!」隨後,舞姬樂師都出去了。

永璘不同于永琰的沉穩厚重,長得更像額娘一些,有一種清秀俊逸的灑月兌感,連性格都是截然不同的。

坊間盛傳十七爺不求上進,整天歌舞升平,喜愛享樂。他倒也不在乎,該怎樣還怎樣,只要皇阿瑪不逼他入朝做事,他便無所求了,人間在世區區幾十載,煩惱憂心又多伴皇家,何不趁著大好時光好好享受享受呢。

「奴才參見貝勒爺!您這兒倒真是賞心悅目,讓人流連忘返吶……」四寶知道貝勒爺性格熱絡,平日里愛和他們打鬧說笑,言語間不禁松快些。

永璘手執一把絹扇,啪的敲了一下四寶的頭,得意挑眉道︰「怎的?喜歡啊,喜歡就來嘛!要是都像你們那無趣的王爺似的,本貝勒爺還不得悶死!」

「奴才哪有這福分吶,貝勒爺就不要取笑奴才了。我們王爺可是心心念念貝勒爺,這才讓奴才請您進府喝酒吶!」四寶覷著永璘眉眼帶笑說道。

「得 !我還真想嘗嘗十五哥那兒有什麼好酒!」永璘襲一身飄逸素衣,只系了圓心玉佩,輕松的自在走去。

四寶笑著跟上,要不說王爺疼愛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呢,除了血緣關系以外,最主要的是十七爺身上總有一種讓人舒心自在的魔力。跟他在一起,詩書禮樂,畫作圖墨,自是不必憂思朝堂之事,只需讓自己開心即可。

策馬揚鞭,如風疾一般的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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