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肅清內爭

朗娟免了眾人三天的請安,說是頭疼。

流螢看著福晉綿綿無力的樣子不由愁心,小心翼翼瞅著福晉,急急拉著正在做事的蘭心來到門外,火急火燎開口,「蘭心蘭心,你瞧著福晉這兩天意興闌珊的,咱們是不是也要想想辦法啊……」

蘭心凝神傾听,心中自然也是十分認同,「姐姐有什麼好辦法嗎?」

「你這樣……」說著,湊近蘭心耳邊徐徐說來。

將信將疑的蘭心,屬實是拗不過一直擺手讓她進去的流螢。

略略定了定神,蘭心溫軟開聲,「福晉,這會子花園的海棠開的不錯,奴婢陪您去瞧一瞧吧?」

「是嗎?海棠花兒都開了?」朗娟如夢似幻的凝視著窗外問了一句。

蘭心以為福晉有意去看,便心喜道,「是啊,都開了,開的還盛呢!」

誰料朗娟轉身復又斜斜躺著,嘴角牽動,眼底流動著那般安靜的迷惘悵然念道,「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人啊,還不如燕子呢……」

余音縈繞,澆滅了蘭心心底暗暗滋生的喜悅。

蘭心欲多言時,就听見談笑嬉鬧聲從門外一點點闖了進來。

四公主瑾媗身著彩緞雪貂團紋小小水仙花對襟短襖,同色棗花裙,頭上戴了兩顆玉制水釵。水盈盈的彎月眼襯的面色更有桃花般的粉女敕了。

朗娟本來精神不濟想要再去休息的時候,瑾媗正進來。

「媗兒給額娘請安!」瑾萱乖巧甜美的聲音恰如潺潺的溪水緩緩蔓延到朗娟的每一處身體,舒心又滿意。

無精打采消失的無影無蹤,眉稍兒也掛上了欣然,招手念道,「快來額娘跟前兒~」

看見瑾媗衣服上掛了水氣,朗娟滿含疼惜的撢去幾下,隨後覆著她的手,問道,「今日怎麼有空過來看額娘了?」

「額娘,媗兒想您了唄~~」瑾萱依依靠進朗娟懷中,撒嬌道。

按理說十一歲可算是不小的年紀了,雖然心里歡喜她像個孩子,到底是親王家的嫡公主,日後免不了指婚聯姻,想起來這兒,酸酸澀澀提點,「都多大的姑娘了,還這般撒嬌任性的,小心你阿瑪知道,又要念叨你!」

瑾媗一瞪眼楮,置氣嘟嘴,「額娘又要拿規矩數落我了……」

瑾媗離開懷抱,看出了額娘眼底的憂色,終是不忍,復而巧笑言兮搖著她的手道,「媗兒知道額娘一人無趣得很,這不就想陪陪您嘛,阿瑪也希望您能開開心心的啊,額娘就不要有什麼擔心了。您看,外面的天氣這麼好,就讓媗兒表表孝心陪您走一走嘛……」

「是啊,主子,難得公主念懷,您就出去散散心吧,奴婢們心里也寬慰些呢……」流螢心疼巴巴的看著雪妍說道。

聰明如朗娟一般,怎能不知道這是流螢的鬼主意,她心里清楚得很,只要是瑾媗開口,沒什麼不能接受的。雖說有些自作主張,好歹是為她著想,便故意冷了臉看她︰「還說呢,我看這王府里可沒你膽子大的人了……」

流螢才不管福晉說什麼呢,達到了目的最為重要嘛。

朗娟到底是拗不過瑾媗,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點了點她的鼻子,欣慰又溺愛的說道,「你呦……」

吐了吐舌頭的瑾媗在額娘答應出門的時候悄悄的扭過身子,對著流螢眨了眨眼。

流螢喜孜孜的扶著福晉梳妝去了。

蘭心捧著一杯參茶,笑著垂了垂眼,到底是流螢的做派。好在福晉願意出去了,便什麼都不必說了。

過了愉妃娘娘的喪期之後,王爺特制的那支步搖便一直收著,今日瑾媗陪著,流螢就自作主張拿了出來,添了兩分膽子說道,「福晉,咱們今天也戴一戴這步搖吧,王爺對您的心意哪能一直藏著呢?」

朗娟剛想說什麼,瑾媗就開了口,「哇,這就是阿瑪親手做的那支步搖嗎?真真是獨一無二,美到極致了,也就是阿瑪對額娘的這份心,才費心費力做了步搖,額娘,阿瑪看見了您戴上定是心下十分歡喜的!」

女兒都這麼說了,朗娟低眉看了看耀著光澤的步搖,指尖輕輕劃過都覺得溫度尚存的步搖,方才點了點頭。

流螢笑著把步搖插在了朗娟梳好的流雲髻上,一霎間,只覺芳華俏姿,熠熠生輝,連同這素雅的內室里都度上了一層光澤。

瑾媗站在朗娟身後,止不住出聲贊美,「額娘,真的漂亮極了呢!連這最美的牡丹都比不上額娘的容顏呢……」

「這孩子!」朗娟臉上一紅,佯裝輕斥。眼角卻不自覺瞥了幾下銅鏡。

瑾媗撒嬌一笑,拉著朗娟就出了房間,「快些走吧,額娘~~」

這邊一行人剛走出朗慧苑,繡檀急匆匆從相反方向回來,一路上不停的左右觀察著,手里還攥著一個錦繡香囊,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一頭扎進偏房,轉身便關了門。

大概一刻鐘之後,才開了門。

在屋里沒看見主子蹤影的繡檀不緊不慢的進了小廚房,只看見了熬湯的素九。

「素九,主子去哪了?」

素九乖巧的回道,「回姑姑,剛剛四公主來了一趟,說是陪福晉去花園走走。流螢姐姐和蘭心姐姐都陪著呢!」

「嗯,我知道了,福晉交代給戈雅福晉炖的銀耳蓮子雪梨湯好了嗎?」繡檀看見了桌子上的紅漆錦盒恍然想起。

「好了,蘭心姐姐特意交代我拿暖爐溫著,等她回來送過去。」素九小心翼翼覷著姑姑,說話間都不敢怠慢,唯恐誤了事。

見素九緊張兮兮的站著,繡檀說話間不免柔了點兒,「這會子她們剛出去,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湯我去送就行了。」

「姑姑辛苦……」素九不知要說什麼,垂首目送繡檀的時候只憋出了這句話。

瑾媗與流螢嘻嘻笑笑陪著朗娟,讓她不禁暫時放下心棘,略略輕松了些,心里輕松了,臉上更柔和了,步伐不免松緩。

忽然,隱隱約約的,似有誰的說話聲。

「前面是誰在說話?」瑾媗听的不真切,轉頭問流螢。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朗娟此時心情好,沒讓流螢先行查看。

只是,原本歡歡喜喜,松松快快的心境在听到「啪」的一聲脆響之後,陡然緊鎖起來。

流螢小聲道,「這聲音听著倒像是……」

流螢兩個字沒吐出,已然看見朗娟秀眉微蹙,面色凝重,一時間,氣氛微妙。

一道假山在一行人的左側,結結實實的把她們擋了起來,還沒走到前面,忽聞璟的聲音。

朗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瑾媗小心翼翼的覷著額娘,緊緊扶著,原本吵吵嘻嘻的樣子一點兒不復存在了。

自然,流螢和丫鬟則安安靜靜緊隨身後。

微微垂下眼瞼,朗娟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個諾大的王府里陰謀暗算、勾心斗角一如後宮里一樣從未停歇過,朗娟忽覺太陽穴處有些刺痛,周身的凜冽寒風竟也深入肌膚,直達骨髓深處。

頭上的步搖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似招搖,如搖擺,襯托著呼吸都沉沉的朗娟越發的尊威在上。

戈雅和璟之間的唇舌相爭清清楚楚的進了朗娟的耳中。

這個戈雅……

就在戈雅咄咄而言揚言質疑王爺福晉權威的時候,朗娟就明白是時候了,是時候肅清浮在表面上的王府里的爾虞我詐了。

「她是管不了你,怕是這王府的人都管不了你了!」

浩浩蕩蕩,底息醇厚、信步而來的眾人簇擁著福晉朗娟和公主璟朝著戈雅郎朗而來。

看見是福晉來了,不管是璟、戈雅、茗蕊,還是丫鬟僕人,噗通噗通都跪下行禮︰「福晉吉祥!」

戈雅剛剛還頤指氣使、仗勢欺人的樣子在見到陰著臉的朗娟的時候瞬間蔫兒了下來,惶恐的跪著,行禮,俯首認罪︰「福晉姐姐吉祥!妹妹萬不敢有悖逆之心,不過是璟若初剛剛進府,不甚懂得規矩,妹妹略微指教而已,望姐姐明察!」

如花似玉,面如桃花的戈雅此時嬌俏楚楚的樣子憐憐望著朗娟,任憑你再怎樣,都不想到剛剛那個跋扈囂張與這個我見猶憐的模樣是同一人。而致人失容的她卻能面不改色的說成教善新人,倘若不是親耳听見,朗娟還真就信了,真不知是該佩服還是嗤笑。

璟叩了一首,咽下噎喉的心酸,祈道︰「福晉萬安,璟有罪自當領受,可是,若初現在臉上帶傷,能否請福晉開恩先請太醫幫她醫治?」

朗娟看了眼若初,心里只覺可惜了,自古以來容貌就是女子的生命,況且是榮寵殊榮轉瞬即逝,斯人未去新人已來的皇家,怕是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不由得憐惜道︰「蘭心,快快請孫太醫進府,為若初格格醫治,不得耽誤!」

如此而已,璟才安了心些。

「這若初的臉是怎麼回事?」看著蘭心與彩雲攙著若初回了昀致苑,朗娟在流螢的伺候中坐在剛剛戈雅坐過的地方,捂了個暖手福包,停當之後,適才沉聲開口。

戈雅自恃有子嗣傍身,還沒開口,梨花帶雨,潸潸淚花兒已經輕泣而下,手掌撫著還未隆起的小月復,一副無奈的樣子說道,「姐姐不知,這若初格格實在是難以相處,妹妹謹記著姐姐說的以和為貴,雖位分在她之上,這平日里卻沒少讓著她、幫襯著她,受著她的冷臉不說,還嬌氣得很。今日妹妹本想著出來透透氣,哪想這若初見了我連個禮數都沒有,還伶牙俐齒口出不遜,您說我這懷著身孕呢,萬一被她氣出個好歹,可不是罪孽深重了,妹妹這才氣不過想指教一下她。至于那杯子,我當真不是故意的,踫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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