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降貴人

惠苒一如既往的與朗娟交談,剩下戈雅和茗蕊面面相覷。戈雅坐立不是,手里的一杯茶越喝越澀,尤其是茗蕊,心里酸得要死,臉上的笑都能擰出苦味兒來。

好不容易挨到結束,倆人再等不得的出了如意廳。

「妹妹雖說來的最晚,可到底您也是側福晉呢,可您看看惠苒那張狂的樣子,還想和福晉一爭高下呢,就憑她,她也配?」越說越氣,手里的絲絹都要被她扯爛了。

「別這麼大火氣,我是側福晉不假,按照出身來說更是差不了哪去,不過,王公貴冑的女眷們除了正室有幾個能分得清楚尊卑的,不過是仗著爺的恩寵罷了。她劉佳惠苒雖然進府只是格格,但也是有子有女,母憑子貴,晉升的有理有據。上天有眼,長子早逝斷了她的念想,就算她再爭也越不過福晉。都說槍打出頭鳥,你說府里那麼多人,她又幫著福晉掌管王府,還能人人都滿意,說不定哪個人就有不滿意的地方呢,有時候,一旦生氣起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呢……」戈雅薄唇輕啟,正聞著花園里開的正盛的粉色芙蓉花。

茗蕊細細品著戈雅的話,心間已有了打算,「姐姐說的是,妹妹這就先回去了。」

眾侍妾都走了之後,蘭心和流螢扶著朗娟回了內苑。

「福晉,您看這多好看啊,咱們王爺啊就是最看中您了。」流螢一路上笑個不停,剛到內苑就忍不住又看了眼步搖,炫耀起來。

朗娟心里雖高興,卻也不敢太過招搖,細細的模了模步搖,「蘭心,取下來吧,放入錦盒收起來。」

蘭心會意,輕取下來放好。

流螢卻有些詫異,「福晉,好好地,為什麼取下來啊?」

「今天是什麼日子?」朗娟知道流螢單純,可這也太過于心思簡單了。

流螢不懂為什麼,只覺得福晉有些過于小心了,「今天不是您的生辰嗎?王爺不就是因為這送您的步搖嗎?」

「讓我說你什麼好?」朗娟指著流螢,一臉的無可奈何。

蘭心只悄悄的走進流螢身邊,輕聲道︰「王爺吩咐福晉的生辰一切從簡的原因是什麼?」

只消這一句話就把流螢嚇得渾身冷汗,「福晉,奴婢——奴婢沒有想那麼多。」

「愉妃娘娘剛歿,我就帶著這麼招搖的首飾,就算是王妃,也難逃皇上的厭棄。你豈止是沒想那麼多,你是根本就沒想。」朗娟借機好好敲打敲打流螢,這小姑娘比蘭心還大一歲呢,可說話做事還是這般的不知深淺。

外面風聲微重,吹的人臉上發涼,心里發冷。

錦兒燃了盆炭火,等到炭火微紅,這屋子里才沒那麼冰冷。

「主兒,喝杯參茶吧,今天一定累壞了……」錦兒心疼的看著此時憔悴的惠苒。待惠苒接過參茶之後,輕輕的半跪給惠苒捶腿。

「累?怎會不累?她是福晉是主子,將來有可能是皇後還是主子,我說起來是側福晉,還不是她的婢女嗎,就連我的孩子——」大概是提及孩子扎在了她的心上,猛的一揪,「我的孩子也會是她孩子的僕人,所以,想到這些我就不會累了,我也不能累,我不能讓瑾玥步我後塵,她的光明前程只能我來守護了……」

錦兒知道主兒是被王爺親手做的那支步搖戳了心,不過,眼下,還有另外一件事。

「主兒,奴婢听宮里來話說咱們王爺要納新人入府了。」錦兒低低說道,時時觀著惠苒的臉色。

「新人?他倒是一點兒不閑著啊。」惠苒話里話外的酸楚躍然耳畔。

這個時候惠苒忽然有些理解今天王爺的舉動了,這要納入新人入府還不得仰仗喜塔臘朗娟,也好花團錦簇,和氣生平啊。自己到底只是妾室,王爺竟連這樣的敷衍都懶得對她做了。

錦兒就怕主兒亂想,加了一句,「是萬歲爺親自挑的人,想來王爺沒什麼商量的余地吧。」

商量?

可笑,皇家貴戚哪一個不是三宮六院,左擁右抱的,更何況是最尊貴的王爺,將來還可能成為帝王。他應該商量的是國之重事,而非兒女情長。再說就算王爺納新人,她憑什麼資格有情緒,要有情緒也還是高高在上的福晉有情緒。

「這是好事兒啊,王府里是該添些新人活躍活躍氣氛了。」惠苒染著蔻丹的手撫上青窯蓮汝花瓶,用剪刀簡單的給花瓶修剪了幾支花束。

「只是……」錦兒欲言又止的,眉梢兒上染上了濃濃的擔憂之色。

吞吞吐吐的樣子讓惠苒略略不快,「只是什麼?這里又沒別人,說吧!」

「只是,奴婢听說里面有一人。」錦兒按聲道,一副神秘樣兒。

惠苒放下剪刀,來了興趣。

「此人正是驍騎營副參領恭阿拉之女。」

惠苒還以為什麼大人物呢,弄來弄去只是一個小小的驍騎營副參領之女,能翻出什麼浪花。不由得清冷一笑,「就算是禁軍之屬,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參領,有必要如此重視嗎?」

錦兒又道,「一個小小的副參領不值得大費周章,那若是天佑吉祥之人呢?」

「天佑吉祥?你細細給我說來。」惠苒停下手里的事情,拿過狐裘毯蓋在身上認真起來。

「我托娘家的親戚打听過,說是此女出生的時候天上彩雲綿延,祥鳥徘徊不散。萬佛寺的慧智大師給這姑娘算過命,說非富即貴,自帶吉祥。而且,恭阿拉之前一直都是賦閑在家,時不時還會以販賣點東西過計生活。可是,從自從有了這個女兒,仕途之路倒頗有些順暢了,一直到了驍騎副參領位置。」錦兒並非一個搬弄是非的八卦之徒,說的這些也不過是做接生婆婆的姨娘听來的,雖不能全信吧,倒確實需要警惕起來。

惠苒心里咯 一下,這——

歷來帝王最重這些「天意」,當年太宗皇帝迎娶孝莊文皇後,不也是有其「天降貴人」的因素嗎?如今——

惠苒手心里冒出了絲絲汗意,再難走的路,她都會堅持下去,再難對付的人她都會絞盡腦汁,可唯獨這個「天意」成了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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