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終戰(1)

「啊?」武浩愣了下,「不戰濟州?」

「是。」時非晚道︰「若馬疫沒除,憑什麼要咱戰濟州?」

她對此戰有自信,是因覺得娘娘行事不會那麼順利。不過,她若真順利了無論是她的人還是擎王府的人,都沒有解了此題的話。她也沒準備自己吃了這爛攤子。

便道︰「裕王府底下有一支護衛軍,這次皇上與娘娘同來楚北,娘娘便領了這支護衛軍前來。皇宮的禁軍是萬歲爺身邊的人,用不了。不過……既同是楚民,娘娘身邊的護衛軍可不定得閑著了。」

「老大,您這意思是……」

「若馬疫之難沒解,我要用娘娘這支護衛軍。」時非晚說。

「啊?可老大,那根本不是朝廷編制的軍隊,怎麼能用?」

「怎麼不能用?國難之時,山匪都會相援。若是漠州軍中無馬疫,楚北軍是不便跟娘娘借人,便是真借,娘娘也大可推月兌。可馬疫之難若是解不了,楚北軍艱險難行,這個時候,我跟聖上請願跟娘娘借些人,聖上必會順勢允之。娘娘若不借,一則違聖令,二則……我要此事鬧大。讓楚北之難人盡皆知,讓人人知曉娘娘的隨行護衛軍乃是解楚北難題的唯一助力,且听萬民聲,她敢不借!」

武浩眨著眼,若有所思。

若娘娘不借,會被萬民口水吞沒,娘娘若借,定當失人。

此事不比馬瘟之事的傳播。便是時非晚將巫扉吊于城樓之上,訴其罪行,也不能直接指控出他背後的主子。因為沒證據之下,隨意指控反容易被人定為誣陷,更何況還是皇家。況且一詞指控也不能讓人信服。故此事不能引起萬民口水戰。

但若在楚北軍那般艱難的時候,時非晚向太後借人而且皇上也允了。此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娘娘不借必然民憤四起。

如此說來,馬疫之難若解,楚北軍無損。

馬疫之難若暫時解不了,那位娘娘也討不到丁點的好處。

「你去跟戰士們說。待漠州軍的新報,若新報為喜,備戰二城。若新報為惡,只進洛州。若要再打,咱便讓太後娘娘的護行軍作為前隊。否則,楚北軍無力為戰,故誓死不戰!」

誓死不戰對某些人來說沒有脅迫力,但對楚民來說是一件引爆他們情緒的超級大事。馬疫之難下他們罵不了楚北軍,輿,論一起,萬民之聲的壓力一定會全落在娘娘那支護行軍之上。

武浩明白過來,已是立馬道︰「好。老大,我這就去。」

武浩轉身,出了營帳後便開始向人轉述起了時非晚的話。

是!洛州之戰必須打!一來北戎那邊會主動進攻,二來,此時退軍壓根兒就不現實。因為,就算現在撤了軍,往後無論發生什麼,楚北軍還是得再行一次軍再次來到這再打這一戰。他們這支隊伍沒發生馬瘟,因懼呼延炅以及心中憋氣而退軍,實乃荒唐之舉。現在不打,今後還是得打!

但是,進了洛州之後,只憑著時非晚這支殘兵攻濟州是不可能的。若馬疫不除,時非晚覺得她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賣慘,總之,她絕不會讓底下這支軍馬受到不該有的損失。

時非晚這叛逆的言論在軍中傳開時,毫無疑問,兒郎們的憋氣瞬間解了一大半。況且此舉也算是卸下了原先因馬疫之事而讓他們多背負的那些壓力。無馬疫,他們重點是這一戰,有馬疫,他們只打這一戰。對比下來他們的壓力似乎也並沒有增加。

畢竟就算沒馬瘟,洛州城多出的那些援軍他們早晚也還是要打的。

心中那股子憋氣降了不少。又听聞時非晚抓了個與馬疫有關的「北戎內賊」,是個大楚人,被抓去金州城樓上高吊了,用以引起萬民與三軍同憤。那股憋氣便又降了一些。憋氣沒了,加上所謂的「長隱將軍錦囊妙計」給了他們一些自信。楚北軍退戰之心已完全消退。

于是,心思便還是暫時全都放回了迎戰之上,認真在沐熙的引領之下演練起了新陣走位。

而北戎軍中,此時已是北戎斥候第三次來到呼延炅面前了︰

「元帥,楚軍日夜防守,每十丈設有哨兵。若是夜襲,怕是並沒有加大優勢。」

斥候言落,呼延炅毫不意外的罷了罷手,斥候這才退了下去。北戎的將領們見此相互對視了一眼,便見得呼延炅忽然站了起來,道︰「點兵。」

「砰砰砰……」

次日,東邊的天空剛剛飄起一線紅時,時非晚以及其他的楚北兵被砰砰砰的鳴鼓聲吵響了︰那是夜里敵襲的警示之聲!

響得既在預料之中,又在猝不及防之中。

「元……元帥……」

斥候飛快快馬加鞭奔至時非晚帳中時,甚至言語都有些結巴。他既緊張又慌亂,似乎不敢說接下來的話。

但是,那遠方哨兵的鳴鼓聲,其實已經在言語了。某些消息,稟不稟都已是無區別的事。

時非晚神色少見的嚴峻,竟苦笑了下,才回了句︰「來得可比我想象中的快。」

是!呼延炅需要時間,故,若她久不出戰,呼延炅大抵會主動進攻。此是一開始便有的預測。

不過,這陣子呼延炅沒急著立馬進攻。一是因為在試探夜襲的時機,二,則還是更想等到時非晚主動攻城。

北戎騎兵大損。在曠野之上為戰已沒了之前那麼大的優勢。故他還是更希望時非晚主動進攻他們打防守戰。

三,則是希望楚北軍的負面情緒能得到更多的發酵。尤其是,最好時非晚這個主帥真的被換下來。

所以,呼延炅倒也還是等了幾天。

但很顯然,那妮子是真的完全沒有主動攻城的意思!她大抵也沒因馬疫之事而被快速拉下位來。呼延炅怕濟州生變故,已不願再久等了。

此時那鼓聲,就是在向所有人傳達著︰他來了!

他也不擔心時非晚撤軍。因為,這一戰,遲早都要戰的……她既領了攻城的任務,無論遇到什麼便都沒有撤軍的理由。

北戎軍今兒個就來了!此不是多意外的消息,可卻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有些喪氣緊張的消息。因為——

他們的新陣才演練了大半天!

這一次,時運似乎並沒有眷顧他們!

「元……元帥……咱得迎……迎戰。」那斥候想著自己也沒必要多說了。瞧著時非晚的神情,忽然嘀咕了句。

卻是見得時非晚淡淡抬眼瞥向了自己,「迎戰便迎戰,遲早都要戰的,你慌何?」

「可元帥,咱的新陣……」

「陣隨蠻兵而動,今日有指揮,大半日的演練已經夠了。」時非晚平聲道。

說完,站起,拿起盔甲往身上一套,便道︰「去喚沐將軍前來。」

「是!」

不多會後,沐熙走了進來,盔甲冰寒,神色亦寒。

時非晚瞥過去,道︰「來得早倒也挺好。新陣練久了便容易琢磨更多,想太多便也容易改正太多,深入來深入去改來又改去,反倒可能大失了最初的靈氣,多出痕跡來。你是前天一夜出的新陣,我更相信你的第一念想。」

沐熙一進來,未想時非晚竟就說了這麼一番話,回道︰「你可真是會安慰人。時間久了你會說更好,時間更短你亦會說更好。反正,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跟我說這樣更好便是。」

時非晚瞥著他臉上從所未有的凝重,道︰「不管是什麼陣,反正都得隨陣而變。今日這場棋,你我跟他下!」

「可我瞧著今日軍中士氣不佳。此時為戰……」

「士氣不佳,那便讓他們提起來。」時非晚回道,語氣竟是輕松的。

雖說岑隱的「錦囊」一說,以及她對馬疫之事的自信以及回應讓軍中眾人的心態恢復了不少。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已恢復到了她想要的巔峰狀態。

因為漠州軍的新報其實還沒有來。呼延炅若多給他們一些時間,而且,真的依她所估他們能收到比較樂觀的新消息的話,這士氣大抵能夠全部恢復。

可現在,他們還沒等來這個時機!

而且,呼延炅殺來得如此之急。想到那才演練了大半天的新陣,軍中漢子們大抵會覺得時間還不夠。只要如此想,便易生緊張與慌亂。

「漠州軍的新消息,沒來倒也好。我雖說了馬疫之難若沒破,便歇戰于洛州,請願讓太後娘娘的護行軍為前隊。可不管是不是已有應措,收到好消息都是要更好的。若是反而收到不好的消息,咱便是沒之前那麼在乎了,喪氣也總還是會有一些的。」時非晚又道︰「所以,他殺來得急也好,沒準兒咱收到的新報是惡報呢,那樣反而會降士氣。」

沐熙無語︰「反正無論他來不來,你都會覺得現今的勢頭更好。」

又想到時非晚剛剛的一番話以及「士氣不佳便讓他們提起來」之言,似想到了什麼,怔了一瞬,這才抬頭看向了時非晚,道︰「惡報不是好事,但新報還沒來同樣也不是什麼好事。你莫不是打算……」

「不是好事,便讓它成為好事。」時非晚的盔甲已緊緊扣了住,隨手便從旁邊拿起了槍,往外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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