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壞了,該罰!」時非晚拍了拍岑隱的腦門一下。
她覺他在說甜言,可卻不知岑隱說的是真語。
日落美好,可許就是過于美好了,時非晚便覺它短暫得不過流星一現。
天黑得很快。
可夜黑了,時非晚卻仍舊沉浸在此域,倚于岑隱肩頭,側眸瞅著那漫天星辰,並不願意早早的便下山去。
今日晝時陽烈,夜里也是月圓星亮之景。故山峰之上算不得有多黑。月光灑落山間,不時有微風吹拂而過,寂靜無聲,可二人都未覺有任何可懼的。
岑隱其實很擔心時非晚會冷,本想早早領著她下山的。
然他感覺到了,小妮子夜里比黃昏時更雀躍。
「比起日落,晚晚似乎更喜歡賞月呢。」岑隱覺發覺到了一個寶藏點,開始在心底默默記下。
「世子爺不覺得,星空更美麼?」時非晚問。
岑隱隨著她的目光,望向了空中的點點星光,又再一次的落向了懷里的女子。
時非晚感覺到再一次落在自己身上的矚目視線,扭過頭來也回看向了岑隱。夜深雖無法看清情緒,可時非晚依舊能感覺到自岑隱眼眸中彌散而出的珍惜與情愫。
腦子里驀地想起了日落時分岑隱那一抹荒誕的悲意來,便道︰「世子不是嫌一世不夠麼?」
岑隱低笑著垂下腦袋,額頭抵在了時非晚發間︰「自然不夠,起碼也得生生世世呢,晚晚可願?」
「那咱就求來世呢。」時非晚附和著他的話,也不覺自己幼稚,往岑隱懷里一鑽,便道︰「我听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魂色。若這億萬星辰每一顆就是一個世界,轉世之後隨機投生,世子爺記著我此生的魂色,便能在轉世時尋到我了呢。」
岑隱戳戳某人幼稚的小腦袋,卻也不嫌無聊的回道︰「可星空好大,晚晚,爺很擔心尋不到你。」
未等時非晚開口,岑隱又接起了自己的問題,道︰「所以,不要轉世,此生萬年,便好……」
「異想天開!」
「幼稚。」被時非晚用手指輕戳著鄙視了下,岑隱朗朗一聲輕笑,不客氣的回道。隨後便要將人抱起。哪想時非晚直接阻道︰「且再等等,我看,河天風那兒現在肯定還不是檢閱的時機。」
岑隱剛剛這將她抱起的動作的確是想帶著她離開。因他實在擔心她會受寒。不過……小妮子暫時不願,岑隱也實在無奈。
模了模她的身上,並未有多少寒意後,岑隱倒也放心了一些。她不願走,他還更不樂走呢……
想到今夜過後二人就得各去忙各事了,岑隱將人一攬,腦袋忽然低垂而下便覆上了時非晚的唇。
「嗚……世子你擋住我看星空了。」
「下次再來。」岑隱哼哼了聲,心底開始咬牙。他不主動,小妮子偏偏也不主動。好幾個時辰候下來,他方才不少次在想妮子會不會主動親他一下。
竟然——沒有!
被這股憋悶一惹,岑隱的吻便有些肆意強勢起來。時非晚本就無拒的理由。更何況此時她感覺出了某人似莫名其妙的帶了點脾氣。
于是,很乖順的伸出手去,環上他的脖頸,粉,蛇探出很主動的與他交繞在了一起。
不主動還好,一主動,便直接自送了大甜。岑隱身子一滯,差點被這抹甜意醉暈,自然立馬收了。只這一收入……更多心猿意馬的念頭便本能的又躥了起來。岑隱的手自女子身上劃下,此一開始,許長一段時間過後,不願下山的,已成了隱爺自個了……
當然,二人此不過是難得的閑時。
下山過後,心思還是立馬便放回了正事上。
果然如時非晚所料。下山往那訓場中而去時,那兒還閃著明,河天風那一波山匪,仍舊正被折騰著。
「世子爺現暫不回營了?」
時非晚未急著朝那訓場中走去,問起岑隱。
時非晚這時又已是石狗子的模樣。岑隱瞧著眼前男兒裝扮的人兒,嘴角實忍不住狠抽了起來︰「晚晚……咳……」
他很想說,她以後真的不用這麼麻煩。他完全不介意她什麼樣子。
不過,心情又莫名有些樂。想著自己說了時非晚閑時也不會听,岑隱便將話暫壓了下去,道︰「今兒已收到傳訊,已有一波囚軍被送來了。明日大抵就會到這,我暫時接手他們。」
「世子爺厲害。」時非晚夸獎起。
不是她刻意嘴甜,這會是是她由衷便鑽出了這麼一句。
本只是一提,況且也想過此事會不好辦。可時非晚沒想到就這麼短短的時日里岑隱就已經開始實踐了。
而且,還是在如今被扣了一個「反」名的情況之下。
「晚晚那邊若有新的安排,直接派人傳訊于我便可。」無視時非晚的贊語,岑隱肅然起來,道。
「好。」時非晚知他指的是下一戰,也肅然點點頭。
二人一邊走,便又一邊說了一些軍里的事。而後,岑隱直接散了,去了另一訓場。而時非晚,則單獨來到了河天風所在的那訓場之中。
「元帥!」
一見時非晚,那夜風便主動朝他迎了過來,尷尬的指了指趴在地上一群累得跟死人一般的人。想來,整隊又交代完訓練事項後,他其實已經進行了幾波實訓了。
時非晚設的那些關卡乃是考核關卡。訓練時自然不是每一項安排都圍繞著過那些關。而是先有一些小的分節訓練打基礎。
時非晚瞧著地上那慘樣,就知今兒是不好驗什麼果了。便詢問了夜風一些細節,又詳細解說了一番她的單子。這才叫來了河天風,然後,又讓他揪出了一些有一些圖畫功底的人出來。
「主……主子……」死尸的一排人很快來到了時非晚跟前。
「今夜,加訓,可還挨得了?」時非晚問。
「啊?」幾人開始慘叫。
啥?加訓?
為啥偏偏點了他們?加訓什麼?
時非晚卻沒有過多解釋,喚人拿來了紙筆來,然後……竟是拿著這片山谷為實踐地點,對著此谷的地圖,一邊實際勘察一邊教起人畫起了圖來……
深夜時分,時非晚才讓人停了下來,道︰「練一練後,再前往潞州,依原圖為依,將潞州地形圖重繪一遍,可會?」
「是!」山匪們自不敢不依。
「藍姑娘呢?」交待完了這些事,時非晚踏上小灰便開始問。
「咳……」夜風尷尬的道︰「不……不知。元帥,你同主子四人消失之後,除了你還沒有人回來。」
「……」GOD!
時非晚開始在心底喊天。
是她錯了!大公子泡妞這事上潛力一點也不小。她同岑隱可都散了許久了,此時已至深夜,還不見影兒?
時非晚覺得自己可以直接騎著小灰回營了!
沒在訓場過夜,時非晚很快,一人回了村里
沒在訓場過夜,時非晚很快,真就一人先回了營里。
雖已是主帥,可時非晚如今還住在原來那院子,只不過親兵又多選了一些。便已是夜深,時非晚回來還是有不少的人立馬出來相迎上了。時非晚打發走他們過後,回到房里。第二日天起之時,張鐵海很早便來尋她了。
「元帥,如今軍中還缺一副將,可需再選一人?」張鐵海道。
「你可有人薦?」時非晚問。
不是冊封,不過是提軍職。只要帥權能穩,時非晚如今其實已可掌這軍中所有的軍職。
只論理論權利,蘇老將軍被她撤下來都是可為之舉。當然,此只是理論上可以。真實踐,也是需考慮軍中聲議的。
不過,提一副將上位,倒不過是一小事。
「這……老兵中元易可以,新兵中……末將覺衛爽可任。」張鐵海道。
上一戰大楚雖大勝,可金州本土守軍傷亡也不多。尤其老兵,幾場戰打下來已不多了。原那五萬六的人馬,都有大半已是今年的新兵。
要提副將之位,自然也不能是過于碌碌無能之輩。可老兵中能者多數已隕。而且,朝廷如今本就有提攜新兵之意。金副將覺得,直接提新兵也不是不可。
不過,若拋開提攜新兵這層意,張鐵海覺得︰「元易倒是最佳。」
「元易?」時非晚咀嚼著此二字,便對親兵小木道︰「召元易前來。」
「是!」
元易很快便喚了過來。
時非晚瞅著仍舊還在的張鐵海,將武浩喚了過來,道:「武浩,不是新購了一壺新茶麼?快去給張將軍沏上,讓張將軍嘗個鮮。」
武浩也是個機靈的,立馬明白時非晚是要自己用陪張將軍喝茶的由子先帶張將軍下去。
張鐵海頓時也意識過來元帥有讓自己暫退之意,忙行了一禮暫先退了下去。
他倒也不是刻意要留在這兒。只他還有別的事,又想著提一副將罷了,不是避諱之事,故才暫留在了這兒。
其實,時非晚已是主帥,想讓他退下直下退下便可。可時非晚握穩這楚北之權雖說已是遲早的趨勢,可朝廷到底還無明示,且泰城軍以及漠州軍那邊還沒說要認此帥。
時非晚又才打了一戰,而張鐵海乃是這軍中之將。時非晚眼下不將自己視得太高乃是妥當的。
張鐵海退下時,心中不免有些吃驚。
如此年輕,三戰成名,執掌帥印,竟無……多少目中無人的狂傲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