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這麼一事,時非晚再吩咐人繪圖,已是沒人再敢不從。只圖好校對確定最終版時,眾兵不由得都疑惑起來︰這個時候,她要那雲堡小城的地圖竟是認真的?那能做什麼?
這時那張宇已早被人拖了下去。軍中本就缺兵,時非晚本無意傷人。可她要做的事太大,先開一波威懾才可能讓群兵們听她接下來的安排。
「弓箭手出!」時非晚又呵了聲。
她竟是點出了一千位弓箭手來。將他們組成隊交給張鐵海,朝張鐵海說了些什麼後,自己便又命人準備了一些事,隨後,竟是領著幾乎所有的兵馬,在所有人駭然的目光中,直奔洛州關口方向而去……
……
六日後。
如斥候所說的,北戎的大軍果然黑壓壓的自北而來,壓向了金州北城門。
因著被其他城池掩護,潞州三面都已不需要守軍了,除去留在泰城以及回至濟州的守軍,蠻子此次出動的兵馬依舊有足足七萬之多。
立在北城門城牆上的兵仔們,遠遠一眼掃過那黑色龍群時,許多人都估出了這個數量︰因此次是絕對的人數碾壓,呼延炅沒有再拐彎抹角,沒有再使各種陰謀障眼之法。
金州兵已被削弱了那麼多,七萬加人馬來攻城便已算是不少,更何況東面接著還會有十萬自洛州而出的兵馬。
兩面夾擊,又有相當大的人數優勢,這一戰,呼延炅已不需要再拐彎抹角,直接攻城,便已是好計。
「元帥,這這這……」
只此時呼延炅立于馬上,近那北城門之時,一聲「沖」的字眼還未呼出,離他最近的一名親兵便指著前方大聲喊了起來︰「城門……開的!」
嘶……
此不可思議的場景,除他之外的其他北戎兵們又哪可能沒發現?
只見得眼前的金州北城門,門前無一個守兵,唯獨城牆之上立著稀稀疏疏的五六名兵仔似在看著戲。而那城門……哪還需用什麼攻城器械,那大門,此刻便完全朝他們敞開著,其上門匾高高掛著「歡迎」二字。
呼延炅的「沖」字一收,金色的戰槍忽然緊握,金色頭盔之下一雙鷹隼黑眸此刻微微抬起疑線正自下而上探向那高高城牆之上。
叮……
一聲琴弦忽起,一曲十面埋伏琴曲自那高牆之上傳來。呼延炅遠遠地一眼便瞧見了那彈琴人︰那是一線艷紅的女影。
因著隔得有些遠又被城牆遮掩的緣故,他看不太清,只能見她身形妙曼,臉掩面紗,模樣從容。
呼延炅一眼便認出了她的身份︰慧安縣主!
不僅是因一眼掃去她太像,更是因為她身邊立著的男子︰岑隱!
岑隱這時也換上了一身盔甲,悠然立于城牆之上。呼延炅一眼便覺自己撞上了那道自上而下的目光,二人隔空對視,竟持了許久才終于有人出聲打消了此一平靜︰
「岑隱,你想做什麼?」呼延炅朝上一聲大吼,座下戰馬輕輕踱著碎步。
呼延炅此刻的確是遇到了他從軍史上的第一奇事︰眼下這狀況,他是半分也未看懂!
城門開了?沒有守軍?
這是覺得自己打不過了,索性不打了麼?
這個答案,卻又是絕不可能的!
那麼,怎會出現如此詭異的事!
難道……入城有險?
呼延炅在心中如此想著。除他之外,其他北戎兵們亦是如此。目的地雖就在前頭,可他們之中誰都沒有喊出往前沖的口號來︰因為大楚軍,絕不會直接棄城相讓!
更何況,這次的領軍人,是岑隱啊!
岑隱做了他們的帥,呼延炅覺得哪怕以多打少他也有逆襲之法,他便更不敢大意了,岑隱狡詐他最為清楚,萬不可墜入他的陷阱之中。
如此一想,呼延炅便覺︰此空門之策,意在誘敵深入。只怕一進去,等著他們的便是難化的敵軍埋伏。
若無對伏擊的絕對自信,岑隱又哪敢直接空門引,誘?
「數月未見,自然是誠意迎老朋友。」岑隱手中竟還捏著一個肉包子,將最後一口包子輕丟入嘴中後,悠閑隨性的朝下大喊了句。
只若有人細觀,定可見岑隱一雙明眼里帶著怎樣的陰寒殺氣,分明如視死人。
「哈哈哈!既然誠意相迎,躲城牆上做何?倒不如下來,與我一戰。難不成,有了女人,你便腿軟得不敢打了麼?」呼延炅戰槍蠢蠢欲動,忽然朝前叫戰。
兩軍對壘,叫戰也是常有的,帥戰亦是不少。
「本帥腿軟,你腿不軟倒是騎過來!」岑隱隨意回了句,也難怪時非晚曾罵他兵痞,岑隱身上,的確未有幾分正將之風。
極想引誘岑隱與他對戰,呼延炅希望惹起岑隱的不盡怒火,便將目光鎖定了時非晚,高聲道︰「晚晚,本帥的和親公主,本帥今日可是特來迎你的!那夜之後,本帥可念著你呢!」
城牆之上,寒風陣陣,陰氣滾滾。
然而,岑隱的怒火的確被挑起了,迎戰之舉卻久未應行……
……
再說,半日之後。
雲堡城外東面方向百里之外,一只十萬人的北戎兵馬正疾馳踏來,正要奔向那前方終于要變窄了的通向前方廢城的小道。
雲堡城,原乃是洛州與金州之間的一座幾乎如比村落的小城。城小,城防措施幾乎等于沒,也不會真有人將它當成一座城池來守,更不會有人將它當成一座城池來議。
洛州失後,雲堡小城早就與周圍的廢村莊一樣,人全都移去了金州或南邊的城池。此處這兒,已成了一片廢城。
「將軍,你說雲堡城內可會有伏?」
領軍的乃是北戎老將唐將軍。此刻他身邊一名副將隨意的嘀咕了句。
倒不是真覺得雲堡城內有埋伏,這名副將,此時只不過這麼隨口一說。
「哈哈哈怎地可能。」唐老將軍癲狂笑了起來,「上次敗那麼慘,折了那麼多人,金州那些弱仔哪還有膽子來偷襲洛州方向的敵軍?便是他們想,他們這會也月兌不開身!咱元帥親自領軍攻城,我看金州加守軍也頂多五萬多人馬了。守城都已成難,哪還分得出人來偷襲咱?」
「便是他們分得出,也頂多幾千至一萬人左右。這麼點人來了踫撞我十萬精銳,他們能干得了啥?」
唐老將軍想都不會往這個方向想。這雙面夾擊,因為距離遠近,也是有時間差的。
因北邊方向更近,因此,北戎這邊定是北邊先開戰的。而且北邊好打,先分散兵力,東邊趕到之時攻那不好打的東門,還能被削幾分壓力。
當然,這時間差也不會太久。
潞州那邊主帥發出的進攻消息,憑烽火台信號煙霧他們便能收到那邊進攻
的意思。這也是他們不用等人來通信,便已及時往西出兵了的原因。
因此,洛州方向的北戎兵,也未慢北面太多。
唐老將軍這時正想,自家元帥應已帶人在北邊打了起來。
這般一思仿佛金州已在囊中了似的,唐將軍哼起了曲兒,不多會兒便進了那雲堡小城。此乃是前往金州的必經地點,進了小城,因著到處都是土屋土舍,道具也並不寬,因此騎兵騎行比不得在平地,受限良多,兵馬也無法千人直過。故,北戎兵的速度暫緩了不少。
不過,一個小地方,穿行而後也用不著太長的時間。很快,唐老將軍便瞧見了小城另一側的門。出門,則已出此地。
「駕……」
見罷,唐將軍加快了速度,揚起馬鞭,快速直奔而去。
只,變故卻也在此瞬忽然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