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因為我們都是戰友

而他,如今已來軍中一個月了。上面的人器重誰,已是很明了了︰那個衛爽,高飛營長幾乎是手把手教的。想來也知是誰授意的。而衛爽那人沐熙也與之交流過,武功確實稱得上新兵之首,人……也似個心細良正又聰慧的。

如今「上面」都盯著衛爽的表現。他的話,確實比他們要有份量得多。

只這些事,自己在京都待得久,所以能猜到。這「石姑娘」,竟也有這敏銳心思,懂這些政事嗎?

時非晚未答,卻只回道︰「行了,回去。」

但她能提及衛爽,已是很顯然了,常太醫來此的目的以及他們對衛爽的重視,她是猜到了的。

「只是,由衛爽上報,功勞可就被他搶了。」

沐熙見時非晚已邁開了腳步,忙追了上去,道︰「若是你親自上報,功勞全在你。」

「哥們,是功是過,可還未知呢。」時非晚回。

不過,這當然不是她不自己上報的原因。

只是衛爽上報,讓那些人信之听之的可能性,的確比自己要大。時非晚如今的處境當然也需要功績,但在大局面前,私利也只能先排在後邊。她來這地方,從來都不是不認真的。

……

讓時非晚慶幸的是,沐熙是沒欺騙她的。她緊跟著他的步伐一路行走,半日過後,二人還真就從一單人小門入了金州城。當然,進門時,二人也是需要出示身份證明的。二人都穿著大楚的盔甲,身上也有營里的令牌,入城便還算是容易。

只入城過後,二人卻並沒有急著回營。時非晚先是去藥店里買了一些藥,過後便走進了兵器鋪中。

她的短刀斷了,她自得再備一把。只時非晚進了兵器鋪後挑選了許久,卻也未見到一把她中意的。過後,實在也沒辦法,時非晚便只好隨意選了把。心中則默默懷念起了岑隱送自己的那把銀刃︰若是它在身邊,她必然就不會受傷了。只可惜,現在落在了那個女人手中。

「待會兒回去後,我們要怎麼說?」

買完兵器後二人往營地方向走去時,沐熙笑盈盈的盯著時非晚問道。

「我是傷兵,大可說自己暈死在了外頭。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其實沒死。反正我受傷是真,晚回了三天又如何?」

時非晚回︰「倒是沐兄,身體好好的也在外漂了三天,才得好好想想該怎麼過關吧。」

「石弟這過河拆橋得,是不是太快了些。」沐熙笑,卻也不憂。只才回了句,卻是見時非晚早已經加快了步子將他甩下十步遠了。沐熙臉一黑,登時加快腳步趕了上去。

如此步速,行著雖快,只二人回到營中時,天還是已黑了下來。依往常習慣,新兵們跟那高飛,此時必然已經歇下了。

于是時非晚也不急著今夜就去尋高飛重新報道什麼的,直接一個人先奔往了營房方向。沐熙則是不嫌累,入營便就偷偷去其他營房尋衛爽去了。

時非晚知他的目的,也不阻。于是回營房時,先是只有他一人。

時非晚推開門,前腳剛邁進房,見房里光線竟還亮著。她這一邁,里頭的那三人幾乎是瞬間便從床上跳了下來。目光第一時間掃至門口看清了時非晚時,先是靜了片刻。

過後,時非晚便听得一聲驚天吼傳了開︰

「我靠你小子還活著!」

「……」時非晚沒被敵人打死,這會卻差點被這聲給嚇死。

「我靠!」只她受驚的神兒還未回,畢天高的聲音又起。緊接著時非晚便感覺自己整個人被一個忽然沖過來的人給緊緊抱了住。

「我靠!」而那粗魯的聲音,這時則近在耳側,更加驚人的又起。

時非晚那一瞬間只覺自己被緊抱得呼吸不過來了,只她還沒來得及惱,耳側便又起了一聲︰「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太好了!」

那聲音……對,你想象一下,就是︰大老爺們般的粗男聲,帶著一股子顫抖,總之,這種反差讓時非晚身子瞬間便顫了顫,惱意也瞬間消退了去。

只她還是將身上的人給用力推開了。一推開,面前便映入了畢天高那張很像一個大男人的標準臉。只不過這廝眼眶竟……竟是有些發紅。

「臭小子,過往還瞧你不順眼,這會瞧見多個自家人,你也一並順眼上了。」

時非晚還一聲沒吭,畢天高又說道。一邊說嘴里還又罵了句「麻的,老子將來一定糙死那些蠻子」!

「……」時非晚身子忽然頓了頓。

她過往跟畢天高的關系雖不算遠,卻也算不得好。只卻是未想到,這不怎麼熟的人,也同樣珍惜看重著她的命。

當然,此刻她知此的原因所在︰因為,他們是戰友!

不管內部是親是疏,或是有仇跟有恨,在如今形勢之下,在同一個敵人以及同一個目標面前,他們,都稱得上是一家人!

這也是她當初對武浩,以及沐熙沒有下殺手的原因。

因他們現在,是戰友!

「阿石,我還以為你死了?你……原來你還活著呢。」

時非晚這時又見一人朝自己走了過來。而這位更夸張,那是直接就有眼淚蹦了出來。

他叫雲殊,過去是個讀書人!性子跟畢天高天差地別。雲殊,在過去的一個多月里,算得上是對時非晚最好的人。

他性子軟,人好,沒任何脾氣,寫得一手好文章,還生了一張尤其俊俏的臉蛋。若是生在和平時代,繼續念書考科舉,應也會有一些小成就,想來必會成為許多姑娘的春閨夢里人。

只可惜,偏偏來了這地方。雲殊過去不會武,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兒,在這里操練下來他幾乎每天都是殘的。且雲殊顯然是個膽兒小的。之前在營中見人殺雞都嚇得不輕見不得血。今在這地方……時非晚還時常想過將來實戰時,雲殊怕是活不下來的。

「嗯嗯,還活著。」時非晚應了聲。

雲殊聞言,一滴淚似乎實在抑不住了,竟然直接飛了出來︰「真好!真好!回來了真好!阿石,你不知道,這幾天死了好多人了。我看到尸體不住的抬進抬出的。這以後可怎麼辦啊?感覺自己死定了。」

「……」畢天高這會立馬平靜了下來,往後翻了個白眼︰「你夠了啊,別他媽跟個娘們似的。老子見了又想抽了。咱還沒開始與蠻子正面打上呢。」

雲殊尤其怕畢天高,一听此言立馬收住了聲,盡量平靜了下來。

時非晚這時目光卻看向了另外一人︰沈凡!

此時,他見沈凡坐在床上,竟也朝自己看來了一眼,點了點頭。

時非晚忙也點了下頭,以示回應。

沈凡是個怪人,潞州人,也遭過屠城。來營這麼久他幾乎沒跟人說過話,永遠獨來獨往似乎得了孤僻癥。此時能這麼朝時非晚主動點個頭,也已是罕見事了。

「還有一個呢?」畢天高這會問︰「沐熙呢?」

「放心,也還活著。在外邊,去找衛爽了。」時非晚回。

「靠!那臭小子這個時候尋衛爽做什麼?」

她這話一完,畢天高立馬從她身邊閃走了。再一看,這廝已經出了門去,竟似等不及了般,直接就出去尋沐熙了。

時非晚見此,心中暗道︰高飛怕是又要被吵醒了。

「阿石,你怎麼過了這麼久才回來?」

畢天高一走,時非晚便倒在了床上。只卻是忽聞雲殊問道。

時非晚用「受傷暈死在外邊後來才醒來」這套做了答案。過後,她便听雲殊說道︰「阿石,你覺不覺得北戎人集中兵力只進攻北城門有些奇怪。」

「……」此言落,時非晚登時又坐了起來,扭頭看向了雲殊︰「嗯?怪在哪?」

「他怎麼不同時進攻東北兩面。集合二十萬兵馬,必然還得從洛州調一些兵回潞州。那麼遠的路程,蠻子圖什麼?就圖北城門比東城門好打那麼一點嗎?可那洛州……洛州西城門城牆那麼矮,其他城防設施也沒有,他就不怕我們發兵進攻洛州西城門,也同樣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時非晚眼眸眨了眨,「此言你可對其他人提過?」

「提過啊。但都說我不懂瞎想。便連營長也說我瞎在琢磨。說這會兒,金州自顧不暇,哪里還能去進攻洛州。我當時問營長為何不能,營長說我傻透了這是什麼鬼問題。說是當然不能啦,金州正被人打著,怎麼還有心力去攻洛州。

營長還為這事,大訓了我一頓。說什麼不懂別瞎琢磨戰情,會影響隊友心緒,還被其他人狠笑了一番。可我還是不懂,為何被進攻的城池,就一定不能發起進攻了?只要我們守將敢,有何不能!」

時非晚听到這眉眼揚了揚,「那依你所言,呼延炅集中兵力進攻北邊的目的是什麼?」

「我就是猜不到,這幾天腦袋都想破了,可又還是感覺他之舉怪異。但他集合了二十萬兵馬南下又是事實。」

雲殊撓了撓腦袋,道︰「此人用兵果然奇異。」

時非晚這時不知怎地來了興致,忽然站了起來,于雲殊一並坐在了他的床板領地,而後,拿出了一張地圖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