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哪里來的地痞流氓

時滿墨的話,說得一點也不含蓄。

本來,這種事對閨閣姑娘說,是得注意點言辭的。可時滿墨不知怎地,一瞧見是時非晚,他就一點兒也含蓄不起來了。

他的用意時非晚听懂了,竟跟白老夫人是差不多的。

原來現在一大家子的,都在急著把她這個「壞了時家風水」的人,給弄走。

在時家其他人眼里,她要麼就是只能做姑子,要麼就是只能找平民老頭殘疾或鄉下漢子之類的郎君的。而大楚祖父祖母也是可以為孫女說親的。時滿墨有些愚孝,怕建安伯搶先給時非晚定了個慘不忍睹的未來。

所以,他也急著在短時間內將人選定好。

「阿爹還有本事為我找到好一點的人家?」時非晚眨眨眼。

「你的名聲雖說不上什麼多好的了。可阿爹尋的總要比他們尋的好一些。你那不是還有一張臉麼。便是名聲再臭,你那張臉也能為你賺來一些底氣的。」

「那阿爹為何還讓我在宮宴上繼續蒙面紗,還說什麼偷偷模模的為我引見。讓我直接露臉不是更好麼?」

一听到這,時滿墨就嚴肅起來了,道︰「你是不是得罪了宮里的什麼人?莫不是那三皇子的母妃想整你?不然怎會將你定在宮宴閨秀名單里?」

「不是因為阿爹你麼?」

「被允許帶女眷的,是正四品上的官員,或是有爵位的。可為父是正四品下。例外的女眷名單,基本上都是因為得了宮里哪位貴人的眼,被另外加上的。阿雨那是有人惦記著,你自不可能也被誰惦記了。反倒像是得罪誰了。」

時滿墨說得有些心驚,又道︰「總之,宮宴之上,安靜規矩點,別惹事。除了見那位公子,其他時間也不要露臉。你的容貌……太引人注目了些。不是好事。便不是宮宴之上,只單說你在時家,若容貌顯露,估模著你祖父祖母會想將你送給貪圖美色的大官為小妾的。

郎君挑小妾,便沒那麼在乎名聲,倒是多只挑容貌好的。所以只這次宮宴例外,可知?」

「嗯。」時非晚點頭。

她懂時滿墨後頭那番話,是指若容貌顯露,建安伯建安伯夫人會想利用她的美貌攀附權貴之類的意思。

听到這時非晚心底對眼前這人的敵意倒是淡了那麼一丁點。

「那天,把臉洗干淨,戴上面紗,可記住了?」

「曉得。」

時非晚嘴上應得干脆。到了宮宴那天……

……

對,就是今天。

時間轉眼而過,今兒便已是四天後七月七,七夕乞巧節。

時非晚「曉得個鬼」的仍舊維持著原樣。臉上的東西沒被洗掉不說,還讓流衣梳了個最簡單不起眼的發髻。

秦嬤嬤雲嬤嬤在旁越看越不順眼。

「姑娘,你這是去參加宮宴。打扮得這麼敷衍怎麼行?」

秦嬤嬤本來要給時非晚梳頭的。

不得不說,雲嬤嬤跟秦嬤嬤不愧是老嬤嬤,兩人照顧起人這方面,時非晚那是擠破腦袋沒事找事的想挑點錯出來,竟也仍舊沒挑出來。

秦嬤嬤頭梳得絕好。可正是因此,時非晚才拒絕了她為自己梳頭。

「兩位嬤嬤不用發愁。無論怎麼打扮,都是沒用的。今天……去不成的。不過,若去不成,正合我意。」

時非晚著裝妥當後,起身,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便領著流衣離開了。

宮宴的要求是,每名女眷最多領一名丫鬟或嬤嬤在身邊。本來兩名嬤嬤都是進過宮與宮中貴人打過交道的。時非晚應領著她們中的一位去才更好。可她今兒出門似乎還有別的什麼目的,除了帶了流衣之外,還帶了一份她這幾天寫的一份商業方面的策劃可行性報告。

流衣實在覺得奇怪,可她從來是不多嘴的。

安靜的隨在時非晚身後,二人很快便來到了時家門口,與時滿墨以及時听雨還有建安伯以及官位滿足帶女眷要求的大老爺跟大夫人,還有其嫡子嫡女,一塊兒上了各輛時家的馬車。

馬車並不是一人一輛。這次,時非晚是跟時听雨一輛馬車同行的。時非晚坐在左側,她坐右側,身邊隨著的同樣是年輕的丫鬟。

與素來的喜好一樣,時听雨一身的雪白,看似簡單的裝束可細節處添了一些常人難以想到的亮點裝飾。時非晚瞧一眼,心底倒有幾分喜歡她的裝束,優雅大氣不顯半分土俗。

「七姐姐怎沒穿阿爹送去的衣服?」

時非晚打量著她時,只听時听雨也朝她看了一眼,說道。

時听雨說話向來是細聲細語的,此時也是。那容顏穩重平靜,倒看不出任何時听雪那般的怨恨與戾氣。

時非晚心想自己將劉氏整成那樣,她還能這般平和,實在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穿什麼,今兒結果都一樣,不是麼?」

時非晚突然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時听雨一怔。

……

馬車停在宮門口不遠處的地方便不能繼續行車了。因此車子行了一段路後時非晚只能隨著大伙一起下了車來,跟在後頭徒步往宮內方向而去。

時非晚從未來過宮廷。

此時她能遠遠的瞧見前方那高高的磚紅色宮牆。高度長達現代樓層數層樓高。即便是隔著還不算近的距離,時非晚此時也莫名感覺到了一股似乎來自于那宮牆之內的壓力。她想這許是她內心對這樣封鎖人自由的地方而自發產生的排斥所造成的。

「姑娘,走吧。」

流衣此時見時非晚下馬車不久後便停下了腳步,望著不遠處的宮牆發起呆來,忍不住的催促了一句。

「嗯。」

時非晚應了聲。

可她的步子才又小邁了一步,右後側便突然響起了一道朝她呼喊的陌生男聲︰

「時非晚!就是你吧?」

時非晚一怔。

男子?她扭過頭去,就瞧見喚自己的是一名陌生男子。

他看著二十歲的樣子,朝氣而陽光,帶點輕佻流痞之氣,卻又矛盾的貴氣天成,讓人不敢小覷了去。

是個從未見過的貴族公子。

「你……你是何人?」流衣臉色已立馬發起白來。

這是一個陌生男子,與她家姑娘認都不認得,怎就直呼起了姑娘的閨名,多不合適。

此時前頭走的建安伯,時滿墨以及時听雨一等人,也听到了後頭的叫喚。一時一疑,也便紛紛轉過了頭來,想瞧瞧是怎麼回事。

可就在這時——

那透著幾分流痞之氣的男子,手中幾塊用荷葉包好的東西,竟是突然一抬,便毫無征兆的嘩啦啦的直朝時非晚的方向丟了過去。

「啊,姑娘……」流衣一驚,瞬間便不可置信的想要攔在時非晚跟前。

這……這是做什麼?

她腦子嗡嗡嗡的想著,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一瞬間的幻覺。這這這……這是哪里來的瘋子?怎麼會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對著時非晚砸東西?

流衣不會武,可那男子似乎是會武的,她的動作太慢,壓根兒就來不及。等她回過神時時非晚竟已經被那些東西給砸中了。

荷葉炸開,里邊裝的竟是泥巴還是面糊之類的東西,而且清一色的用畫畫的顏料染了色。此時一落在時非晚身上,這些彩色糊物便在時非晚身上濺開了。

衣服瞬間被染得不成樣子。

便連額頭上耳朵以及面紗之上,也被濺到了。那糊物濕漉漉的,順著額頭往下落,只怕時非晚的整張臉此時都已被染了許多雜色。

「姑娘……」

素來冷靜的流衣差點就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她瞅著時非晚,也是頭次徹底無措的愣在了原地。

這這這……這還怎麼參加宮宴?穿著不得體入宮,會被人說成是藐視皇威,不敬皇家的。

「你你你……」

前頭的建安伯以及時滿墨一群人也見到了這一幕,頓時臉色也發白的又奔了回來。

這次,頭一次的共同敵外︰

「武國公府沐小公爺?小女與你無冤無仇,你這是何意?」

沐小公爺?

听時滿墨直接稱呼出了人,顯然的,他是認得這位年輕公子的。

此時听了這稱呼的時非晚微微揚了揚眼,打量了下那人。

沐小公爺?

時非晚雖才來京都不久,可這陣子也是會听丫鬟們講一些京都的八卦的。對京都的一些風流人物,也有一些耳聞。

其中許多人偶爾飯後閑談的一位,便是武國公府的小公爺沐熙了。

話題度高,倒不是他有多「牛逼」,而是因為他同自己一樣的「臭名遠揚」。

一個國公府的小公爺,從小混的卻是地痞流氓圈,花街柳巷是常逛之處。京都大事小事只要不是什麼好事他基本都有沾邊的。像什麼欺負良家女子啊,欺壓良民不學無術之類的名聲,他身上都有。

所以,這也是少見的一位到了這年紀還沒有娶妻的單身狗之一。

「哎呀,抱歉,時大人,手抽筋了方才。」

沐熙懶洋洋的回了句,卻是略帶挑釁意味的打量起了時非晚。

時非晚能感覺出他有敵意。

那眼神,不像是沒仇的,倒像是自己真惹過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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