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別看了爺人都走了

「啊……」

時非晚本能的應了一句,隨即抬起了頭來。

果然的,她便又一次撞上了岑隱朝她看過來的目光。所以方才那聲喚,竟不是她的幻听?

「你們家老伯爺給擎王府扣的帽子可大了點,擎王府一向規規矩矩的,哪里敢行錯半步,欺什麼人。便是方才對五姑娘態度不大好,那也是貴府的五姑娘欺騙利用擎王府在先。至于七姑娘方才……差點遭了我這過于善心的母妃的懲治,那也是因她被蒙蔽了。

可縱如此,還是讓七姑娘受了不公的待遇。此事我擎王府確實有過,那自然,是不敢推月兌的。」

岑隱此時一步步的朝著時非晚走近。一面走,一面說道。

等行至時非晚跟前時,他一拱手,竟是突然道︰「本世子便代母妃,替七姑娘賠個不是了。」

岑隱之舉行得那是又隨意又自然。

時非晚雙眼一跳。

可其他人瞧著,听著,心底的那股子憋氣卻是更加的重了。尼瑪,這真真是太厚顏無恥了!

竟然還利用時家的人,真給他擎王府塑造一個「絕不會仗勢欺人」的形象。此時時非晚算是代表時家人的,若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可不就意味著時家自己人都默認了五姑娘的罪行了嗎?豈不就是更加坐實了五姑娘蒙騙了擎王妃的事?

便是日後真的彈劾他,將事鬧到陛下面前。擎王府的訴起委屈來,說什麼同樣也是受害者。並且還能拿出這個事例出來說明,他們擎王府絕對不是什麼無緣無故仗勢欺人的,到時候時家就算有萬千的委屈只怕陛下也不會憑著他們的三言兩語就偏向他們。

尼瑪!做戲竟然還做了個全套!

「七姑娘,小小歉禮,代表擎王府奉上,望七姑娘收下。」

岑隱此時一抿笑意的瞥了一眼周圍各種想揍人的目光,仿佛就是要氣他們似的,突然又慢條斯理的從袖袋中拿出來了一匕首,雙手呈給了時非晚。

「你——」建安伯已不知道是第幾次想罵人卻又說不出話來了。

這這這……太臭不要臉了!果然沒安好心!哪里有送閨閣姑娘賠禮是送匕首這種不吉之物的?

他這是送歉禮,還是想要詛咒時府?

時非晚此時卻在暗暗頭疼。她當然不想收岑隱的東西,可此時卻偏偏更想站在他一邊。她皺了皺眉,腦子里想到建安伯不願意懲治李氏的畫面,手一抬,便接了過來。

「阿七,還回去。」建安伯立馬道︰「那東西不吉,你也不怕煞死你。」

此種情況下的送禮,自然沒有人會往「私相授受」的方面想。

時非晚一聲冷哼,收起匕首也沒理會,轉身就要離開這亂七八糟的地方。

「啊——」

哪想同一時刻,她又听到了一道尖叫聲。聲音極老,竟是李氏傳來的。愕然的側頭一看,只見李氏此時不知什麼原因突然狠狠摔了一跤。李氏是老人,狠摔一跤可不比年輕人,此時痛苦的叫著,時家的一個個連忙沖了過去,頓時「天爺祖宗」之類的叫了起來。

「哎呀我的老祖宗,你這麼急做什麼?此處地有一處檻啊……」

「這……這風水……」李氏一邊痛叫一邊罵咧道︰「家中必是來了不吉的東西。啊……」

時非晚看著那突然的混亂,見李氏此時站都站不起來直接被抬著了,心底一震,眸光忽地又是一抬,朝著岑隱看了過去……老人家雖是容易摔跤,可她不覺得這是意外。

果然,此時一抬眼,就瞧見岑隱也再一次的朝她看過來。雙目交織時,時非晚雖讀不大懂他的那雙眼,卻仍舊能感覺到里邊仍舊帶著以前他看她時的那種灼熱與渴望……這不是先前他甩下那一句「滾」時的狀態,這不像是已經放手了的狀態。里邊是帶了些歉意與示好的。

這個眼神,讓時非晚已經更加確信,李氏這一摔不是意外了。

時非晚卻沒覺得有什麼高興的。原本那種甩清了什麼的輕松之感,又一次的沉重了些。心底反倒是有著微微的惱意。

她要除掉一個人,自也是有她自己的手段的。

便是如此直接粗暴的手法,她也是一樣會的。

她不使,或者說不常使,是因她有著自己的一層道德底線在。所以此舉時非晚雖不厭卻也是不贊成的。

可岑隱,顯然真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這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她都說了她身子也被三皇子看過了,抱過了。難道他不介意?不然就是沒信?

迎側妃之事他來鬧這麼一場,難道他先前壓根兒就不知道?那麼那納妾之事,莫非也是不知道?

時非晚想著這些眸光微微閃了下,立馬收回了視線來又往流衣身後躲了躲,隨即牽著流衣就要離開,道︰「咱回去。」

「姑娘,麥丫她……她快不行了……」

正是這時,一個小丫鬟走到了時非晚面前,突然慌張的說道。

時非晚瞬間一抬目,「你說什麼?」

麥丫今兒雖是被押進正廳打的。可打人的地方那是偏一些的。時非晚之前被抬進去時麥丫暈了過去,因著里邊有人的緣故打人便也暫停了,麥丫自也被人自然而然的移開了騰了個地方。因此時非晚此間壓根兒就沒有發現麥丫。

「我去瞧瞧。」此時一听麥丫出事,時非晚更沒有再多停留,飛快的奔走了。

時家其他人此時都圍著李氏去了。什麼時非晚什麼五姑娘什麼擎王府這下子哪還有人顧及得上。當然他們倒也不知道這事關岑隱,只以為是李氏運氣不好突然自己摔了跤。

「阿隱……」

擎王妃見著這混亂畫面,略有歉意,是真不好再繼續待下去了。只此時眸光卻又略有異色的走到岑隱跟前停了停,目光在某個方向多停滯了會兒……

那方向,正是時非晚方才飛速奔離開的方向。

岑隱听到喚聲這才轉回了眸來。轉身時,臉頰上略略添了幾分不大自然的神色。卻是理也沒理擎王妃,冷颼颼的走了。

擎王妃忙追了過去。氣壞祖宗的!果然如她的預感這事又沒成!這位大爺今兒個要是不將全部經過跟她徹底的交待清楚,她絕對威脅他說她會去問……問時家七姑娘。

別以為她不知道,那把匕首是他那父親命最好的鑄劍師花了三年尋最好的材打造出來的。前陣子才剛剛拿到成品。可是擎王可是準備拿來給自己用的。怎麼就……怎麼就到了這逆子手里,還被他就這麼輕易的送人了?

……

「麥丫……」

時非晚回到晚香院時,正好就見麥丫躺在了床上。因著建安伯覺得時非晚沒罪了的緣故,後已是沒再吩咐人打麥丫了的。可原先罰過的那些板子就已經足夠讓一個小丫頭沒法子承受了。

「姑……姑娘……」麥丫此時覺得渾身痛得厲害,可意識卻也還在。她此時睜著眼一見時非晚,便激動的立馬咧開了一抹笑,「姑娘,你……你沒事。」

「我沒事。」時非晚忙道,目光卻是立馬轉向了大夫。

「七姑娘,這……這麥丫姑娘情況有些糟糕,我……」

「用最好的藥給她治!」時非晚冷聲道。

她先前不知麥丫被打了,可這會兒看到此情形,不用問也知道必然是李氏的手筆。時非晚心底一股火蹭起,竟是突然又贊同起岑隱的舉動來,更是恨不得自己現在再去絆她一跤。

為老不尊,何必愚孝?

麥丫是丫鬟,看病一般大夫都不會給開什麼好藥的。時非晚此時一說,大夫眼底略略一愕,卻還是說道︰「七姑娘,麥丫丫頭這傷太重了,只怕已是……已是撐不過今晚了。老夫——」

「我讓你開最好的藥,務必將她治好!」時非晚一把提起大夫的衣領,眼底少見的憤色洶涌而起,「務必!否則——」

「七姑娘。可老夫真不是不治,老夫是無能為力。受了那麼多的板子,麥丫丫頭還能撐著一口氣,已是她的體力比其他丫頭強的緣故了。姑娘節哀,不……不然姑娘就另請高明吧。」

大夫此時一臉為難與心痛,不似作假。

他也的確是說真的。不是不治,他是真的沒法子治。

「姑……姑娘,我……我沒事……」麥丫一把抓住時非晚的袖子,仍舊跟平時似的笑得有些沒心沒肺。只聲音卻是弱似蚊吟了︰

「姑……姑娘……姑娘沒事就好。」

「這……這其實是麥……麥丫最好的結局了。」

「麥丫其實知……知道麥丫不聰明。麥丫只能用……用最笨的方式守著姑娘,可姑娘從……從未嫌棄……」

「麥丫……」流衣此時早已經成了個淚人。她平時情緒也是內斂的,可此時卻完全抑制不住。

秦嬤嬤雲嬤嬤二人並不在晚香院。時非晚也不知她們現去了哪里。

此時她眉眼一冷,見大夫不似說假,一把將他給甩了開,便道︰「我去尋新的大夫。」

「姑……姑娘……」流衣忙道︰「姑娘,這已經是府中最好的大夫了。」

「那就去尋更好的。」時非晚不是個煽情派,她是個行動派。說罷已是往外跑去。

「可是姑娘,外邊的醫館里哪可能有伯府的大夫那麼……」

「那就去尋御醫!」

「御……御醫?」流衣簡直懷疑自己听錯了。

哪有人會請御醫給丫頭治病的。

而且,姑娘哪里有可能請得到御醫?可若是讓伯爺去請,他絕對是不會的。

時非晚現在自然是沒辦法靠自己請動御醫的。

她很無奈的發現,作為一名閨閣女子,很多事情她是真的有些無力。譬如現在,她再怎麼想躲著岑隱,可腦子里此時卻急切的涌出了一個渴望見到他的念頭。

因為……他或許,可以幫她,幫麥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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