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離京都反越來越遠

「可我是最了解我那老姐姐的。蘇汐丫頭那就是她的命啊。她因懷著對我,對武安侯府的愧疚之心,以及為了蘇家的臉面,與親生女兒斷絕了關系,這對她來說那是生不如死的事。她如此念著與我的這份情,我這些年來也是一直不忍的,更從未怪過她,只可惜侯爺念著這筆賬,我那老姐姐又是個頑固思想,這一連十多年過去了,竟是真的再沒有認過蘇汐丫頭。」

海氏說到這又嘆了口氣,「可我卻是清楚得很,我那老姐姐一直還記掛著閨女。如今我兒尋了新媳,日子過得也舒坦,當年的事我那夫君跟兒子都已經釋懷了。本來我是也一直勸著老姐姐不要再念著那些舊事,只可惜……」

海氏說到這竟有幾顆眼淚滾落了下來,「只可惜蘇汐丫頭是個命不好的。嫁去時家沒多久便隨夫去了泠州,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便又難產去了。當年……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當她也是親閨女般的疼過的。唉……」

雲嬤嬤听著感慨︰「如今鎮國將軍府那是真冷清得很。那老將軍是武將,常年在邊地回不了京。前些年他家唯一的大公子又死在了戰場,他媳婦受不了打擊也自盡隨他去了。可憐白老夫人現只帶了一個年幼的小孫子孤零零的把持著偌大的將軍府,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好在前幾年老姐姐認了個義孫女,將她帶在身邊時常走動,便算是有了個體貼人了,她這才稍稍有了點精神氣。」海氏嘆氣道︰「不過總歸是認的孫女!我那老姐姐嘴上不說,可我卻知道,她不少次偷偷派人去泠州打探過蘇汐她孩兒的消息。只每次探子捎信回京,我那老姐姐就會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蘇氏當年是白老夫人的心肝肉,那是比疼兒子還疼的。雖說無可奈何的斷絕了關系,可心底哪能真的不記掛。如今蘇氏去了,只留下了一個女兒在世,還被那時家的那樣糟蹋,白老夫人怎會不難過。」雲嬤嬤附和道。

「是啊。」海氏眸光輕輕閃動,「老姐姐性子太過剛直,不知變通。蘇汐丫頭那是給蘇家列祖列宗蒙羞了的,她心底便是再記掛,念著蘇家的臉面,她也不好回這個頭。」

雲嬤嬤默。

「今兒,倒真算是巧緣,著實讓我大大吃驚了把。」海氏話鋒一轉,突然問︰「你見過那時家丫頭了麼?」

「見過了,中了一箭。也是個可憐人兒,想哪個仕家閨女,受過那等子的傷。」

海氏眼睫一抖,手指微微顫了顫,「她……生得如何?」

「這……」

海氏看雲嬤嬤神情便明白了,突然長嘆一聲,「這孩子……爹不疼,娘不在,家中還有繼母掌家,生了個阿鼻貌,自小沒得過長輩夫子教導,又名聲毀盡,以後她要如何活下去……」

「那白老夫人……」雲嬤嬤欲言又止。

寂靜……

車內寂了整一盞茶的功夫後,海氏突然將佛珠一放,似終于做出了什麼決定,道︰「我那老姐姐為了親自給義孫女相看夫家,現在去了益州。想來過不了多久也要回京了。你去前頭吩咐一句,轉向,先去益州。到時候直接隨我那老姐姐一塊走水路回京都。」

「轉向益州?可這……這要繞好幾個城呢,路途會不會太……」

「去辦!」

「是。」

……

時非晚現今已醒過來了,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昨兒出了擎王妃那事,她一身狼狽,是真不適合回到時家隊里了的。劉氏那樁事耽擱下了。可那位世子對她的安排著實算得上再合適不過。

因此對于岑隱擅作主張的將她托付給了別人,她雖吃驚卻也沒惱。只在心底琢磨起了那人︰他為什麼要這麼幫她?

時非晚最後琢磨出的原因又歸在了那人還算是「心好心善」這一塊上來。于是她便懷了些感激的受了。如此之後卻是再沒有多想,只安靜的在馬車中養著傷。

一連七日過去後,行車暫時停了下來。照看她的郭嬤嬤湊來說道︰「時姑娘,咱老夫人有一位舊友就在這座城。我們先在這驛館等著,老夫人先去尋舊友。到時候,咱上他們的船,一起轉水路回京城。」

「水路?泠州前往京都的途中,有適合的水路麼?」時非晚納悶。她是看過《大楚圖志》的,對這個新國家的地理也有一些了解。

「現在咱在益州呢。」

「……」時非晚差點噴血。

所以走了七天她反而離京都更遠了?

時非晚心情各種復雜的又等了大半天。等從驛站離開,馬車再次停下來時,她已經被人帶到了一條大江邊。郭嬤嬤接著便催促著她上了江邊停著的一艘大客船。

說什麼,這船是老夫人舊友的船。先前老夫人去尋的舊友也是京都人,來這益州要辦的事已經辦妥了。本打算多在益州待幾天的。今兒見著了老夫人,便臨時改了計劃,決定直接起程行船。

海氏去見舊友時沒領著時非晚一行。因此她此時見到那船時,海氏早已經先一步上了船了。此時船已經準備發動,人群隊伍擴大了不止一倍。

時非晚心想必是老夫人的舊友那一支的隊伍也早已上了船了。

這是私人造的大型船。船艙內分了不少的船室,時非晚此時便被單獨領進了一間船室內。

時非晚听郭嬤嬤說起海氏以及其舊友所在的船室離自己頗遠時,心底想著這老夫人是並不願意自己去結交呢。估模著她完全只是為了完成囑托任務才照看著自己罷了。

這一路上,時非晚連那海氏的面也沒見到過。馬車停了吃飯時有人送,住宿時郭嬤嬤領帶著。途中她本來覺得應該去道個謝的也被海氏派人傳話給拒了。

時非晚本就是性冷的人。如此一來她反倒覺得清閑多了。因此行車了這麼久她也從未湊到海氏跟前去行過什麼禮。如今,海氏身邊添了別人,她連問份的好奇心都沒有。

如此,很快又過去了三日。三日水路期,時非晚仍只一人待在自己的船室內,除了郭嬤嬤誰都未見過。

她平時獨自發呆較多,便是郭嬤嬤她也少有理會。倒是今天,這位郭嬤嬤竟似突然有了心事,拿著一張紙單子時不時的就瞧幾眼發會兒呆然後嘆幾聲氣。

「怎麼了?」時非晚忍不住問了,「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郭嬤嬤手中此刻拿著一張紙,紙上寫了密密麻麻的一些字,她道︰「姑娘,這是一藥膳方子。我們老夫人身子虛,大夫說必得好好調調才可。可老夫人嫌藥苦難聞,是一喝藥便反胃嘔吐,身子反倒愈來愈虛。我便想到了我那鄉間流傳開的一張補氣的藥膳方子,想著老夫人吃藥膳會好受些,便想讓她試試。可……」

「可什麼?」

「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雲嬤嬤跟我向來不對盤,我要說這藥膳方子是我想到提供的,她準會用各種理由推月兌掉。便是我跟她說大夫驗過了,鄉下不少人用了這方子管用,她也不會理會的。她恨不得老夫人看不到我的丁點好。」郭嬤嬤神情頗為擔憂,「老夫人這些日子一直臥在床上,藥一滴也喝不下去,這可怎麼是好。」

「拿來看看。」時非晚神情一如既往的清淡。

「姑娘識字?」郭嬤嬤一愣,立馬將方子遞了過去,心中吃驚。

時非晚在方子上瞅了幾眼,點了點頭。

郭嬤嬤愕然的眨了眨眼,轉而又道︰「這方子我以前那老父親也吃過,是真管用的,姑娘看上邊用的藥材,那都是可以隨便拿來做食物的。」

時非晚點點頭,將方子遞回去,神情淡淡。看起來毫無興趣,不過就是隨意的看了一眼罷了。

「姑娘……」郭嬤嬤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靈光一閃,突然拉著只傾听毫無建議的時非晚,道︰「不然……以姑娘的名義送去老夫人面前?」

時非晚揚起眉看向她。

郭嬤嬤一拍掌心,道︰「對!這樣好!方才我怎沒想到呢。姑娘是客人,又得老夫人照料,姑娘若是以答謝的名義,說是親手特意為老夫人做了些藥膳,雲嬤嬤听了,讓大夫檢查出沒問題的話,一定會送去老夫人面前的。」

郭嬤嬤說完似乎覺得這法子實在不錯,忙給時非晚下了跪,「還望姑娘相幫。這方子是真對老夫人有幫助的。我在老夫人面前的說不上多少話,這方面她都是交給雲嬤嬤全責安排的。雲嬤嬤不願我在老夫人面前冒尖兒。如今若掛個姑娘的名,一來老夫人的吃食大夫是會檢查的,用不著擔心出什麼問題,二來老夫人能得到嘗試,三來還能全了姑娘的答謝之心。四來……」

「好了。可以。」時非晚不等她說完便下了床來,道︰「不過我有更好的方子,我寫下,你去給大夫瞧。還有,廚房在哪?」

听意,她是真準備自己親手做。

「啊?姑娘用不著你真的去廚房,我做便好,就說是姑娘你做的便成。」

「你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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