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病憂

這新的疫方到底有沒有效果,誰也不知道。

得知夏文錦昏迷,皇甫景宸急壞了,他不管什麼重疫區有多危險,非要陪在夏文錦身邊。

看到夏文錦又瘦了一圈,都快瘦成皮包骨了,他心疼之極,更擔心她的病情。

見不死毒醫從外面走進來,他趕緊湊到他面前,問道︰「毒醫前輩,文錦她……」

不死毒醫臉色也有些凝重,道︰「本座這次話說得太滿,這疫癥有些難纏,這三天里我們研究了七種新的疫方,也找不同的人試用過了,都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這次的疫方還沒有試驗,文錦等不得了,等藥煎好,直接拿給她服下。」

听不死毒醫這麼說,皇甫景宸的心沉到了地底,他顫聲道︰「這新方……能治嗎?」

不死毒醫難得嘆了口氣,道︰「還不知道!」

「如果不能治,文錦會怎麼樣?」皇甫景宸不想問出這麼悲觀的話來,可是,他心里無比擔心,卻由不得他忍著不問。

不死毒醫頓了頓,才緩緩道︰「她的身體拖到現在已經是極限,現在已經氣如游絲。若是此疫方有效,她能撿回一條命。若是疫方無效,她……等不到下次了。」

皇甫景宸腿一軟,幾乎坐倒在地。

什麼叫等不到下次?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不死毒醫沒有開玩笑,夏文錦從發病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天,剛開始那些發病的病人,七八天就死了,但現在有賴于她的藥方,能拖到十幾天,可畢竟是有限度的。

延緩到最後,身體承受不住了,若是沒有真正的解疫之方,終究還是會死。

空禪當初說過,她活不過二八,也就是活不過十六歲,難道竟然真這麼準?

不,不會的!

見皇甫景宸的神色,不死毒醫輕輕拍拍他的肩,道︰「你還是莫要在這里的好。畢竟死人不太好看!她要醒著,大概也不想你看她怎麼死!」

這話太過殘忍,不死毒醫見多了生老病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然而,他卻不知道,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柄劍,直刺進他的心口,刺得血肉模糊,刺得痛徹心扉。

他搖頭,道︰「不,我要在這里,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要在這里陪她!」

不死毒醫撇撇嘴,無可無不可地道︰「隨便你!」

他要去煎藥了。

煎藥要一個時辰。

本來這種事也可以讓別的大夫來辦,注意火候就行,不過不死毒醫還是決定親自動手。

不為別的,好歹那小女娃喊了他幾天的師父,而且,她所學也的確是他一脈。

他讓人把藥爐搬到房間里,用了炭火慢慢煎。

皇甫景宸一直陪在夏文錦身邊。

夏文錦再沒有醒過,一直處于昏迷狀態。

皇甫景宸也不怕疫癥是傳染的,守在她的床邊,為她淨面擦手,然後就一直坐在床前看著她。

不死毒醫煎藥整整一個時辰,皇甫景宸就在床前一個時辰。

不死毒醫雖在煎藥,也不時看一看皇甫景宸那邊,見那小子似是痴呆了,只知道盯著昏迷的人看,不死毒醫剛開始很是不屑,到後來眼里有些動容。

這些小女圭女圭們的感情,似乎也挺感人的。

藥煎好後,不死毒醫將醫倒進一個小碗中,不多不少,剛好一碗。

他遞給皇甫景宸︰「喂她喝下吧!能不能活,就看這碗藥了!」

皇甫景宸趕緊站起,小心翼翼地接過,藥還很燙,但他卻似乎不覺得,雙手捧在掌心里,不舍得放。

等到溫度稍降一些,他便拿了勺,舀了一勺,放到唇邊輕輕地吹,感覺到差不多了,才小心地送到夏文錦的唇邊,輕輕地喂下去。

夏文錦雖是昏迷,好在還能吞咽,只是在吞咽的過程中,藥灑了不少,他又輕輕地用帕子給她沾去唇角的藥漬。

一碗藥,喂了一刻鐘才算喂完,夏文錦喝下去大半。

皇甫景宸回過頭,眼巴巴地看著不死毒醫,那意思是可還有?

不死毒醫瞪他一眼︰「你當喝水麼?藥效到了就行,喝那麼多也不管飽!」

「那什麼時候會有效果?」皇甫景宸期期艾艾地問道。

看著他這模樣,不死毒醫好氣又好笑︰「臭小子,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拿小燕貂威脅老子的時候,可渾得很呢,那時候怎麼沒見你低半分頭?」

皇甫景宸陪著笑臉,不敢回嘴。

那能一樣嗎?他那時候只想請動他為文錦治病,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自然敢跟他對著來。

可是現在他還指著他救文錦。

現在文錦的情況這麼不容樂觀,唯一能救文錦的人,他怎麼能不小心客氣?

他低聲下氣地道︰「前輩,文錦不會有事吧?」

「有沒有事我可不知道,現在不能打包票。」不死毒醫看他的樣子,也不想逗他了,他道︰「先看看吧,這藥喝下去,要溫養她的五腑,到明天早上,她若能醒過來,那就是撿回了一條小命。這疫癥便算是解了。要是明天早上醒不來,你就去縣城一趟!」

「去縣城做什麼?」皇甫景宸心中憂急,難道還另有高人能治文錦嗎?

不死毒醫睨他一眼︰「做什麼?當然是去訂一口上好的棺材,準備把她好生下葬啊!」

皇甫景宸︰「……」

不死毒醫說只治夏文錦,就真的只治夏文錦,別的病人他一眼也不看。

當然,如果給夏文錦用的解疫之方有用,所有的病患也都能治好了。

他打了個哈欠,道︰「本座找地兒睡去了,要是明早這丫頭沒醒,也不用叫本座了,本座自己悄悄離開。」

皇甫景宸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是他臉色嚴肅,眼里那一抹凝重掩飾都掩飾不掉。

這人這般自負,若是還有希望,他又怎麼會自己打臉?這情形,只怕真的已經到了最壞。

听他這麼說,皇甫景宸只覺得心如刀絞。

他恨自己,為何不早一點發現文錦已經染了疫癥?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去尋名醫?或者,為什麼不拼著違背文錦的意願直接把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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