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微光

夏文錦用匕首砍了一大堆干枯的茅草,鋪在背風的地上,灑上驅蟲粉,再墊上兩層茅草,又把包裹打開,拿了外衣鋪在地上,小心地把皇甫景宸移上去。

至少,讓他躺得舒服一些。

她再去尋找一些草藥,也不敢走遠,就在方圓半里的地方。也是她運氣好,還看見一只兔子。

現在她也沒什麼力氣,只能把匕首擲出,力道很巧妙,角度很精準,將那只兔子扎個正著。

夏文錦大喜,立刻提著兔子回來,她小心地在兔子脖子上開了個口,捏開皇甫景宸的嘴,把那口子對準,讓血液流入他的口中,兔子剛死,血還是熱的。

這種補血方法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皇甫景宸身體太過虛弱了。

皇甫景宸雖是昏迷,還是能做吞咽的動作,讓他喝下幾口後,夏文錦就沒繼續了。把他唇邊的血擦干淨,她擦了擦額頭的汗。

剛才看見一處山溪,她在溪水下游處理了兔子,用葉子做成杯,弄了些干淨的水回去。

她撐起撿了些柴,點火,用樹枝做了烤架,將兔子烤上。

如果他晚點能醒,兔子烤熟,就正好能吃一些。

她也需要補充。

做完這一切,她也出了一身汗。失血的眩暈感還沒有過去,她現在也有些虛弱。

皇甫景宸還昏迷著,這些天她忙于飛雲閣的事,不但一直在奔波,還沒怎麼睡好,加上失血引起的虛弱,在火堆邊她有些迷迷糊糊,竟似要睡去一般。

她晃晃頭,努力驅散著那些睡意。

身後傳來模糊的囈語。

夏文錦回過頭去,皇甫景宸嘴唇干裂,嘴里發出聲音,只是聲音干啞模糊,听不清到底說的什麼。

他的臉色發紅,哪怕隔著幾步遠,夏文錦仍然能感覺到一陣灼熱。

這是發燒了?

夏文錦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皇甫景宸傷得那麼重,又失血過多,她給他補充了一些,但到底是不足的,還是要靠皇甫景宸自己撐過來。

會發燒的可能性佔九成。

發燒很危險。

而這里環境太過簡陋。

好在之前夏文錦也考慮了這個問題,她采的草藥中有這種藥。

草藥沒有罐子,也沒有鍋,只能揉碎了敷在傷口,或是將汁液滴到他的口中。

而後,她去溪邊把絲帕浸濕,又用干淨的葉子弄來干淨的水,絲帕貼在皇甫景宸的額頭降溫,絲帕發熱後,在葉杯里浸一浸。

但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少跑多少趟。

來回奔波于溪邊和皇甫景宸身邊,累得眼前發花,頭腦發暈。可皇甫景宸身上燒還沒退,她不能休息!

到最後,她一頭栽在了皇甫景宸身邊不遠,累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繁星滿天。

她爬起身,去探皇甫景宸的額頭。

謝天謝地,溫度終于正常了。

夏文錦松了口氣之余,才覺得肚子里咕咕叫。

轉頭看火堆,那火堆早就熄滅了。

兔子一半被烤得焦糊。

好在另一半還能吃。

她將兔腿處的外層焦了的扒開,取里面厚肉軟女敕的地方撕成一絲絲,喂到皇甫景宸嘴邊,他極慢地吃著,好片刻才吃下一點點。

不過這也夠了,只要他能吃下東西,這就是好現象。

她把兔肉遞到嘴邊,咬了一口,有些干,有些木,幸好她之前抹過鹽了,不至于無味,但沒有細致管理的烤肉,還是差得許多。

雖然口感不好,夏文錦仍強迫自己把一整只兔腿都吃光了。

散上驅蟲粉後不用擔心蚊蟲,夏文錦也沒有點火,就坐在一邊守著皇甫景宸。

她沒敢睡,怕他退燒後又反復。

就這麼睜著眼又守了一y夜。

還好,皇甫景宸這次睡得很踏實。

被七名黑衣殺手追殺,皇甫景宸與他們交手幾招,便知不妙。

這七人對他的命勢在必得,皇甫景宸可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把命丟在這里。

他一副要與這七人誓死力戰的樣子,但卻賣了個破綻,尋到機會飛身上馬。

可惜那些殺手們也很機靈,暗器齊出,他躲過,馬卻沒能躲過,馬死了。

他想要盡快月兌離戰場,先離開再圖後計的計劃失敗。

不過,這麼一跑一追,倒是把七個人也拉長了一條長線。

他一邊戰一邊跑,有機會就先收割一條人命,不讓七人合圍。

和最後兩個殺手,幾乎是同歸于盡。

在殺了那兩人陷入黑暗之中那一刻,他想到兩件事。

他終究還是沒能見夏文錦一面!

他死得這麼窩囊,母妃知道,定要罵他不成器。

練功還是不夠刻苦啊,不然,這些一流初階高手,原本是要不了他的命的。

不過,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他也沒有力氣卻顧那麼多了。

他陷在沉沉的黑暗里,很黑很黑,無邊無際的黑。

他不知道該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整個身子輕飄飄的,浮浮沉沉,飄飄蕩蕩。

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不能思考,看不清,模不著,感受不到任何東西。

可他卻沒有任何害怕,也沒有任何恐慌。

他就那樣隨心所欲地任由黑暗把他一直包圍著。

也許很久很久,也許很短很短,他看見不遠處有一點光,很微弱的一點光。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這一點光讓他的思緒清明起來,他心中有一個念頭,他該去尋找那點光。

順著那光亮,他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遠,走了很久,走到他幾乎走不動的時候,他看見一扇門,門開了,可是眼前卻突然一黑,光亮不見了。

皇甫景宸心中大急,猛地睜開眼楮。

刺目的光亮,眼楮生疼,不適讓他又閉上,如此反復幾次,等適應那光亮後,他才緩緩睜開眼楮。

身下軟綿綿的,好像是床。

可他記得,他在被追殺的過程中傷得很重,而且是在荒郊野外,哪兒來的床?

而且,頭頂是湛湛清天,這分明還是野外。而且稍稍一動,身子底下就有草葉的簌簌聲。所以他其實是睡在草上?

可是草怎麼會這麼軟?

除非是一堆草!

側過頭,皇甫景宸怔忡了一下,他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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