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楚君麟獨自一人跟隨郭律來到了北境城錦衣衛駐地。
之所以選擇一個人來,是因為不想驚動雕豹兒他們,而且,他不覺得以自己的實力,在北境城還會遇到什麼危險。
事實上,也的確沒有遇到危險。
在踏進錦衣衛駐地的時候,楚君麟抬頭看了一下眼前不起眼的院落。
似乎是看出了楚君麟眼里的不解,郭律解釋道︰「指揮使吩咐過,錦衣衛在大靖要低調一些,也不可隨意浪費朝廷的銀兩,在各城的駐地能過得去就行了。」
楚君麟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剛一踏進門,兩側就忽然涌出了十幾個錦衣在身的錦衣衛,警惕地看著楚君麟。
他們不是沒有看到一旁的郭律,而是突然進來一個陌生人,他們早已經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楚君麟的身上了。
「都干什麼!」郭律低聲呵斥了一聲,「這是陛下!」
「陛下!」
眾人頓時大驚,他們身份低微,甚至沒有在王都紫御城待過,又怎麼可能見過楚君麟。
而且,楚君麟來北境城還是保密性質的,根本沒有多少個人知道。
「還不行禮?」郭律一見眾人竟然還是面面相覷地呆立在原地,不由呵斥了一聲。
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跪倒在地,情況太過于突然,他們也是忘了大靖已經取消跪拜禮這一回事了。
「都起來吧。」楚君麟不咸不淡地說。
他沒有在前院多待,就讓郭律帶著他去看那個北燕來的人了。
他一走,前院里的錦衣衛頓時議論紛紛。
「陛下什麼時候來的?」
「不知道啊,也沒有听指揮使說。」
「不過陛下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突然出現在北境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我只是好奇,陛下來北境城,難道是要對北燕用兵了嗎?」
「應該不是吧,乾坤軍調兵遣將幾個月了,也沒有什麼動靜要出兵的意思,很有可能只是陳兵在這里,已做威懾。」
「有道理,但是陛下日理萬機,如果不開戰,北境城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啊。」
這時一個矮矮的男子走了過來,臉色一沉,怒斥道︰「都閑著慌嗎?還敢在陛下背後非議,都去操練去!」
眾人一件矮個男子,頓時臉色一變︰「沈副隊,我們這就去。」
說罷,頓時作鳥獸散,不一會兒前院就清清靜靜了。
沈副隊看了一眼楚君麟離去的背影,眼里閃過一道精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前院發生了楚君麟不知道,他跟著郭律走到後院的時候,才發現這里別有洞天。
首先是一座足有兩百平米的演武場,旁邊擺滿了刀槍劍戟等武器,每一件武器表現都是油光油亮的,很顯然平時用的很多。
走過演武場之後,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廳,不過這個會客廳並不是重要的地方,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通向真正的地牢。
郭律拉開地面的一塊木板,露出了一個可容一人上下的通道,通道里面燈火通明,一眼就可以看到通道大概兩米深。
只是這通道,即便是亮如白晝,都讓楚君麟依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陛下,這是駐地里設置的審訊室,陛下小心。」
郭律在前面一邊帶路,一邊小聲介紹道。
楚君麟看著他的背影,眼里有些閃爍,不過腳步卻不滿,緊緊跟著郭律。
地牢審訊室里關押著一些人,只是這些人似乎被嚴厲警告過,看到郭律和楚君麟,眼里雖然滾動了一下,但是也僅僅是看著,不過沒有出聲。
地牢審訊室並不是很大,大概對應的就是地面上的演武場,楚君麟兩人很快就來到了盡頭。
還沒有看盡,楚君麟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夾雜著汗水、血水、尿水、糞便的味道,這讓他不由雙眉緊皺。
郭律有些忐忑地說︰「陛下,這里是平時關押犯人的地方,所以環境會有些惡劣。」
「無妨,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楚君麟一指其他牢房的犯人。
郭律不知為何,額頭上頓時冒了一層汗珠出來︰「他們一些是敵國的探子,一些是大宛余孽,還有些是出言不遜的人。」
「出言不遜的人?」
郭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是的,他們有些人可能收成不好,或者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曾出口辱罵……辱罵陛下。」
楚君麟一雙劍眉都已經緊緊蹙在了一起,僅僅是因為罵了一句,就把人關在這里折磨?
設立錦衣衛的初衷,是這個嗎?
楚君麟忽然反思起自己來。
誠然這些年來錦衣衛揪出了不少暗探以及一些大宛余孽,但是好像也有些變味了。
他想要的錦衣衛,是監察天下,提前發現不臣之跡,未雨綢繆,而不是恐嚇天下,更不是欺凌天下。
看來,是得好好整頓一下這錦衣衛了。
楚君麟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暫時將這想法放下,而是看向關押在最里面的一個已經給被打得遍體鱗傷,血跡斑斑的男子。
「陛下,他就是屬下說的那個人,他還沒死,要把他弄醒嗎?」
「把他叫醒過來。」
郭律應了一聲之後,遂在一旁的水桶里用水瓢舀了一瓢冷水,直接潑在了那個人的臉上。
冰冷的冷水逐漸將他的神智喚醒,他先是淡漠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發現是郭律之後,冷笑了一下,又低下了頭。
楚君麟眉角一挑,站在他的一米之外,淡淡的說︰「听說你要見朕?」
郭律之前說,這個人非要見到他才能說出實情,無論郭律怎麼折磨,都不再開口。
那人听到楚君麟的聲音之後,猛地抬起頭來,滿臉震驚的看著楚君麟。
他雖然一直要求要見到楚君麟才說,可是他也清楚這個機會太渺茫,他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錦衣衛是不可能隨意讓他去見楚君麟的。
「你……你真的是大靖人皇?」他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這里是北境城啊,見到大靖人皇,那得是怎樣的運氣才能見到。
「朕來了,你是誰?」楚君麟跟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盯著他的眼楮問道,「朕時間有限,如果你還是這些廢話,那留著你也沒用了。」
一定是了!
他心里頓時大定,他沒見過楚君麟,但是楚君麟身上的那股王者氣質令人忍不住跪下去,而且郭律跟在他身邊這麼恭敬,身份肯定無誤了。
而且,他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即便是假的,也該吐露出來了。
「榮殤。」榮殤報了個名字之後,看了一眼郭律。
楚君麟沒有多想,說︰「郭律,你先出去等吧。」
郭律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榮殤,但是想著榮殤身上現在被捆得死死的,修為也都廢了,即便是暴起,也根本傷害不到楚君麟。
想到這里,他便離開了。
榮殤所在的地方,在整個地底最深處,只要聲音小一些,外面根本就听不見了。
「現在只有朕在這里了,北燕王到底讓你帶了什麼話給朕?」
「靖王陛下能否把外臣解開,我王的話,需要我操作一下才能拿出來。」
楚君麟一雙眼楮死死盯住榮殤,忽然大手一揮,一道靈力激射而出,隨即榮殤身上的捆索就立即斷開,榮殤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不過倒在地上的榮殤立即強撐著坐了起來,然後一根手指伸進了喉嚨。
楚君麟心中猜到了幾分,不會是藏在肚子里吧。
果然,榮殤干嘔了一陣之後,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蠟丸。
榮殤先用水桶里的清水清洗了一下之後,才雙手遞給楚君麟︰「大靖陛下,我王的親筆信就在里面。」
楚君麟從他手里接過蠟丸,他能夠理解榮殤這麼做的原因,如果不這麼做,恐怕分分鐘被上官城的人截獲了,更不要說帶出北燕了。
把蠟丸給了楚君麟之後,榮殤似乎就應徹底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臉上回光返照的看著北燕的方向,不過他也不知道北燕在哪了。
「陛下,臣不負皇恩。」
話閉,他的腦袋就一歪,鼻息之間,也徹底沒了呼氣。
楚君麟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已經是山窮水盡了,之所以還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因為胸中的一口氣,如今,這口氣散去了,那他也沒法再堅持下去。
沒再理會榮殤,楚君麟拿著蠟丸走出了地牢,和郭律交代了一句之後,就回去了。
靖王兄,王弟姬炎拜上。
逆賊上官城,篡位弒君,炎也在他的控制之下,今日讓榮殤帶此信求見靖王兄,若靖王兄仍然念及靖燕聯盟,望盡快發兵來燕都,炎無意天下,王兄若來,炎願意卸去燕王,甘做靖臣。
這是燕王姬炎的親筆信,在下方,還蓋上了燕王璽。
楚君麟看到這封信之後,心跳都不由砰砰跳起來,只要把上官城擒殺,那相當于一個大靖的北燕之地,就成了大靖的一部分,那皇朝晉升所需要的疆土面積就完成一大半了。
這真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在來北境城之前,他就和姬婉玗談過,要出兵北燕可以,但是北燕要有付出,而這個付出,只能是割地。
姬婉玗只關心自己的弟弟和母後的安危,雖然很難過,但是也同意了。
想了一晚上,最終決定提前出兵北燕,第二天便把這個決定告訴了李績和陸長安。
乾坤軍,獠牙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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