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
而就在我欣喜之時，姜靈突然牢牢的抓住我。
她的聲音中又帶著一絲畏懼。
「怎麼了姜靈？你馬上就能恢復視力了，擁有真龍之眼，你的眼楮將恢復正常。」
我看著姜靈疑惑的道。
「陳年……我感覺有人在看我……那道眼神，很悲傷……」
姜靈小聲的說道。
我內心的激動隨著姜靈這句話，慢慢的冷卻了下來。
我錯愕的看向四周，疑惑的開口︰「有人在看你？沒人啊，姜靈，這里除了我之外，沒有人了。」
神秘的青銅門後，這片偌大的戰場上，再無第三個人。
「有人，有人的。」
姜靈堅持的說道。
而此刻，我的視線猛的觸及到了前面的龍像！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對晶瑩剔透的真龍之眼上！
方才我過于激動，以至于我根本來不及細看這對眼楮。
可此時，我突然發現，這雙眼楮，好熟悉，好像與我記憶深處的東西相互重合……
剎那，我的內心突然被撥動！
龍像上的真龍之眼，流露著無比復雜的神色，似喜、似戀、似悲、似痛！
皆是從這對真龍之眼上而來！
我緩緩的皺起了眉頭。
姜靈說有人看她，莫非說的是眼前這道真龍之眼？
我慢慢的走到了龍像前，緊緊的看著這對眼楮。
真漂亮，這雙眼楮，恍若老天最杰出的作品……
但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雙眼楮很熟悉呢？
我伸出手，想要去觸踫這對如寶石般的眼楮，可就在我的手行至半空時，一道嬌喝出現了。
「陳年！」
我瞬間一驚，猛的回頭看去！
只見在青銅門處，站著一個女子，一個絕美的女子！
「晴、晴兒姐！」
我不可思議的出聲。
竟然是王茗茗的姐姐，王晴兒！
顯聖境的王晴兒！
「陳年！你不是人！」
王晴兒突然朝我大吼！一道氣息恐怖的顯聖柱出現在了這片戰場，這根顯聖柱猛的朝我而來！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我還處在見到王晴兒的錯愕當中，根本沒料到她會突然動手！
這根顯聖柱結結實實的砸在我的身上！
我瞬間被抽飛了出去，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劇烈的疼痛蔓延在我的全身，我忍痛道︰「晴兒姐你干什麼！」
只見，王晴兒一步步的走到龍像的身邊。
她沒有理會我。
王晴兒看向龍像，她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她伸出手，放在了龍像的身上，輕輕的撫模著龍身。
我一怔。
「茗茗，姐姐來了……」
王晴兒溫柔的開口了，她將頭倚靠在龍身上。
而我听到這句話，如遭雷擊！
我瞪大雙眼，我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龍像，那對無暇好看的真龍之眼！
就在這時，只見那雙真龍之眼，留下了兩滴淚珠。
淚珠如鑽石一般。
「晴兒姐！你什麼意思！」
我沖到王晴兒的身邊，急促的問道。
「我還想問你什麼意思！你要用茗茗的眼楮去救另外一個女人？陳年，你是人嗎！」
王晴兒朝我吼道。
我干咽了一下，無法置信的看著那對熟悉的眼眸。
是王茗茗的眼楮！真龍之眼是王茗茗的眼楮！
怪不得會這麼熟悉！
「晴兒姐，你先告訴我茗茗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哀求的問道王晴兒。
王晴兒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回答。
半響之後，王晴兒寒聲道︰「滾！否則，我殺了你！」
這聲殺字，無比清晰，無比冰冷。
我杵在原地。
而這時，我身邊的姜靈轉身，沉默的朝青銅門處走去。
我看著殺意必現，仿佛隨時要再度動用顯聖柱的王晴兒，又看著背影蕭瑟，腳步踉蹌走路不穩的姜靈。
我與王晴兒的接觸不算少，我也見過王晴兒生氣發怒，而這次我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王晴兒真動了殺念！
姜靈雙目看不見，她本身更是沒有實力，我只能先暫時退出去，以防姜靈出問題。
我想，等王晴兒冷靜下來後，我再去了解王茗茗為什麼會變成龍像！變成一具石化的龍像！
青銅門外，姜靈縮在一塊巨石邊。
她將頭深深的埋下雙膝。
「姜靈。」
我走到姜靈的身邊，喚道。
「陳年，我不恢復雙眼了，不麻煩你了，我回姜家吧。」
姜靈落寞的開口。
「你法眼被廢，都是因為我，我幫你恢復是應該的，怎麼是麻煩呢？姜靈，你听我說，你的眼楮肯定能恢復的，相信我，好嗎？」我出聲。
世事難料，能夠幫助姜靈恢復雙眼的真龍之眼竟是王茗茗的眼楮，茗茗是我一生至愛，我不可能將茗茗的雙眼給姜靈，姜靈的這份債也是我欠她的。
但沒有真龍之眼，還有道眼啊！
道眼就在太一洞天的手中，就在上官化羽的手中，到時候實在不行，我用手里的金甲跟上官化羽交換！
二十片金甲，我相信不是沒有機會打動上官化羽的。
最壞的結果，就算道眼得不到，還有我的眼楮，我的佛眼，憑借我的佛眼也能幫姜靈恢復！
解決的方法有很多，所以，我此刻的心中，倒沒有什麼氣餒的情緒。
「陳年……」
姜靈突然哽咽。
我的心也跟著他的哭聲揪了起來。
但我也算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氣，姜靈的精神依舊不算很穩定，隨時都有可能變回之前的狀態，當下，能夠穩定住姜靈就好。
此刻，我再將目光看向前方的青銅門。
青銅門還未關，我想著是不是再進去一趟，好好的跟王晴兒談談。
那具龍像上真龍之眼所流露的神色，我可以確定是王茗茗的。
另外，我想起來了那日在上京時遇到命師葉禾時她說的那些話。
一開始，我對她的話是不相信的，畢竟有王青在，王茗茗怎麼可能被困，但今日，那具龍像的出現，還有王晴兒方才說的，我明白了。
葉禾沒有說錯，王茗茗真的被困住了，里頭的龍像就是王茗茗！
「姜靈，我再進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好嗎？」我詢問道姜靈。
姜靈沒有回應我，依舊將臉埋在雙膝之間。
見此，我嘆了一口氣。
姜靈這般模樣，我也不放心將她一人留在青銅門外面，她要獨自一人走了該怎麼辦，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出了什麼事，更是完了。
至于再帶姜靈一起進去，那應該是不可能的事了，姜靈不會想再進去，里面的王晴兒甚至茗茗，也定不願再見到姜靈。
這一下，我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而就在我糾結時，只見王晴兒自己走了出來。
「晴兒姐！」我趕緊湊了上去。
王晴兒本性溫婉大方，此刻她似乎也冷靜了一些。
只見，王晴兒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你還沒滾？」
「晴兒姐，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滾！」
我忙的回道。
「滾！」王晴兒又道。
她此刻雖憤怒，一口一個滾，但我了解王晴兒的性格，她嘴不硬，心更軟，所以我趕緊出聲問道︰
「茗茗為什麼會化成龍身？又為什麼會被石化成龍像？」
當初，雖然王茗茗是有化龍的特征，但僅僅不過是初期，按理說，每個幾十年，上百年，是絕無可能化為真龍。
可眼下，茗茗不僅化為真龍，竟還被石化成像，唯獨剩一對雙眼！
我很想知道，這一年多的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不是因為你。」王晴兒道。
「因為我？」我一愣。
「玄奘元陽，天下至補，吸收你的元陽，堪比一步登天，月兌凡化龍不過眨眼。」王晴兒盯著我道。
聞言，我徹底的怔住。
我的腦海中，緩緩出現當初逃離炎夏玄門級勢力追捕時，在東瀛發生的事情。
東瀛狐妖似乎說過，我的元陽是大補之物，可惜已經沒了，那頭狐妖就是一門心思想要與我，提升實力。
如果這麼說的話，王茗茗化龍一切都是因為我？
「那、那茗茗為何又會變成龍像？」
我繼續詢問。
從人化龍，據我所了解，並不是什麼壞事，按照化龍冊中的內容，修成龍身後，也是能夠變回來的，茗茗得到我的元陽修為大進，化為龍身也就算了，怎麼會石化成龍像？
王晴兒沒有立刻回我，而是冷笑連連。
只見她看了眼姜靈，才出聲道︰「陳年，你對得起茗茗嗎？」
我明白王晴兒誤會了。
可我對姜靈真的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內心中唯獨虧欠。
但眼下，我也明白，無論我怎麼解釋，王晴兒都是不相信的，所幸我也沒有浪費口舌。
見王晴兒這模樣，似乎她並不願意告訴我茗茗化為龍像的原因，我只能夠換個問題，道︰
「晴兒姐，眼下如果救茗茗？你告訴我方法，我去做！」
可能，救王茗茗的條件很困難，畢竟要是簡單，王青早就救了，但只要有方法，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很簡單。」
王晴兒想都沒想的回復我。
我愣住。
有些支吾的道︰「很……很簡單？」
「對，很簡單。」王晴兒點頭，她指著青銅門里面，道︰「你去告訴茗茗你不愛她了，你陳年的心已經變了，你們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今後你的心中沒有她，讓她也忘了你！這樣就能救她！」
聞言，我的臉色僵住。
久久之後，我才緩過來。
我道︰「晴兒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一直都清楚，王晴兒是不贊同我跟王茗茗在一起的，甚至為此，不惜以她自己的身軀作為交換。
所以，眼下我只認為王晴兒是故意這麼說，倒不是真的可以這樣去救王茗茗。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嗎？」王晴兒此刻卻是反問我。
「晴兒姐，還有沒有其它的方法？」
我深吸一口氣，道。
不管王晴兒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哪有這決心去對王茗茗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啊。
「沒了。」王晴兒搖頭。
我听後，咬了咬牙，便不再糾纏王晴兒，直接又朝青銅門走去。
不行！
我得再見一下茗茗！
盡管她已是龍身，我看不見她的容顏，也听不到她的話語，可能夠看著她的眼神，也是好的。
「你去哪！」
王晴兒在我身後嬌喝。
「去見茗茗！」
我道。
「站住！」
王晴兒厲聲道。
與此同時，一股壓迫感十足的氣息從我身後出現。
顯聖境的氣息，王晴兒又將萬物氣釋放，我如果不站住，她便要動手！
我只能暫緩腳步，道︰「晴兒姐，你不是讓我去對茗茗說那些話嗎？怎麼現在又不讓我進去了？」
王晴兒的實力深不可測，境界更是達到顯聖，她要是不讓我進去，我還真不好進去，這會，我只能夠佯裝答應她。
「陳年，你怎麼想的我還不知道嗎？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你絕對不會這麼做！」王晴兒朝我怒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王晴兒失態，第一次見她罵人。
只听王晴兒繼續道︰「不管你打什麼心思，現在你不能去里面，你現在趕緊跟我走！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我眉頭一動。
「你們不都想要得到鎏金甲冑嗎？當然是有鎏金甲冑的地方。」王晴兒出聲。
我內心一驚。
有鎏金甲冑的地方！
這東海龍島有鎏金甲冑？
不對啊，從多方消息中，我可以完全確認定，這里有鎏金甲冑的消息，但絕對沒有完整的鎏金甲冑。
我的眼神逐漸微眯，看了王晴兒幾眼，算是明白了，恐怕這句話是她夸大的說詞。
「晴兒姐帶路吧。」
我思忖一會後，開口。
王晴兒如果硬要阻止我再見茗茗，我還真不一定好見，既然如此，不如遂了她的意思，等她徹底冷靜後，我再想辦法見茗茗。
另外，鎏金甲冑的消息，也是我這次來到龍島的目標之一。
「姜靈，走，我們過去看看。」
我來到姜靈的身邊，細聲的說道。
而這時，王晴兒望向姜靈，她道︰「法眼被廢，如今炎夏再無治好她的方法，陳年，我勸你還是放棄。」
這句話，王晴兒絲毫沒有避諱的說了出來。
姜靈聞言，她的嬌軀一顫。
而我的眉頭也漸漸的擰了起來。
半響，我沉聲道︰「晴兒姐，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炎夏這麼大，你如何知道沒有方法？」
王晴兒沒有再說什麼。
她不冷不熱的朝一個方向而去。
我將姜靈扶起，跟在她的身後。
我不能夠確定王晴兒方才的那席話，是她想讓我與姜靈難受所以故意說出的，還是確有此事。
我的內心突然卡進了一根利刺。
太一洞天有道眼，我有佛眼，兩大神眼都有，怎麼可能會治不好？
走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王晴兒對這下方似乎極為熟悉，七拐八繞，路線仿佛盡在她的掌握中。
路上，我們安靜沉默了好長一會後，我主動出聲詢問道︰「你父親呢？他應該也在這里吧？」
目前為止，我沒有見到黑衣人，這位疑似王青的黑衣人，算是眼下我最想要再見的人了。
可王晴兒沒有理會我，只是管自己在前方帶路。
「鵬金呢？那頭千年鵬鳥沒死吧？」我繼續問。
王晴兒依舊沒有回應。
「裘偉峰也不在這？當初她折磨你靈魂，如今應該是被你父親煉制成傀儡了吧？」我不依不饒繼續出聲。
听到裘偉峰三個字，王晴兒終于有了一絲反應，有了一絲波瀾，她的腳步微微停滯，可以發現，王晴兒的身子有些不自然。
但很快，王晴兒又恢復了正常。
她繼續在前面帶路，而我剛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前方突然明亮了起來！
只見前面擺放著一盞盞詭異的油燈！
這些油燈的火焰是妖異的藍色！
藍火油燈還不是關鍵，關鍵是油燈的中心有一張石床！石床上躺著一個人！
當我看見這個人時，我的雙目猛的瞪大！
我不敢相信，我的內心險些停滯！
石床上躺著的這個人，是當初給我戮仙劍，布下三重劫，最後在龍島與我相見的黑衣人！
也是一直將面目隱藏在黑暗下，雖能夠猜測，但始終無法確定真實身份的王青！
此時此刻，黑衣人依舊沒有露出真容，他平躺在藍火油燈之中，石床之上……
「藍燈鬼火，陰間之焰，護魂不散……」
這會，王晴兒的聲音從我身邊響起。
我臉色微變，黑衣人莫非死了？王青莫非又死了？
我的這個念頭出現後，愈發的不能克制。
還真有這個可能！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王茗茗變成龍像，被困在青銅門之後，不是因為王青沒有這個能力救，而是因為王青死了！想救也救不了！
另外，當初黑衣人說過，等我在密宗手中活下之後，他會告訴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可密宗一事過去了這麼久，他遲遲都沒有尋我！
如果皆是因為王青死了，那麼一切都好解釋了。
我干咽了一下，緊緊的看著前方躺著的黑衣人，我連王青的真面目都沒有見過，我連他通天的實力都沒有見過，他竟然就這莫名奇妙的又死了嗎？
盡管，我與王青是敵非友，可此刻，我的內心突然生出了一種無法言說的難過情緒……
「陳年，關于鎏金甲冑，有兩句話，你想不想知道？」
王晴兒突然扭頭看向我，出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