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
「答應此子吧……」
「宗主，如今我密宗已無力抵抗！」
……
神藏沒有回應我。
可他身邊的密宗化相境五老卻是不約而同的出聲。
我的誅仙劍陣那是能將無量金佛像都毀去一掌的存在，在我劍陣之內，化相境之下，眨眼可滅！
甚至，就算是化相境，花點功夫，也能送其去往西天！
更何況我身邊還有一位顯聖境的大天狗。
顯然密宗五老都知道差距巨大，再做抵抗，不過是徒增傷亡。
然而，神藏卻是突然咧嘴冷笑道︰「那……你就殺唄……」
我的瞳孔猛的一縮。
我還真沒有料到神藏會如此堅決。
連密宗的弟子都已經不管不顧。
「宗主！沒有佛眼，妖後無用啊！」
「宗主！帶此子去見妖後吧！」
「宗主不可！」
當密宗五老听到神藏的聲音時，全都大駭，他們迫不及待的紛紛出聲。
「密宗弟子听令！誓死守我密宗！五老听令，祭靈寶！」
神藏卻是對密宗五老的聲音充耳不聞，反倒是下了死戰的命令。
「陳年，不要婦人之仁了，可動手了！」
大天狗聲音低沉，極為不爽的出聲道。
我看著完全變了一個人的神藏，知道今日怕是沒有回頭路了，我們兩人算是徹底決裂。
「哎……」
我嘆了一口氣。
半響，我的雙眼瞬間凌厲，如今看來只能殺！
以殺逼迫神藏交出妖後尸體，交出善無言！
神藏不念舊情，一如大天狗所言，我沒有必要再做婦人之仁！我已經給神藏面子，他不領情，怨不得我！
一念至此，我身上的殺意涌動，天道之下第一殺陣……誅仙劍陣緩緩成型！
「慢！」
就在此刻，突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我向聲音所來之處看去，竟是善無言！
只見善無言的腦袋上被白布所纏繞，一身氣息無比虛弱，唯獨他那雙濃眉大眼，深邃依舊。
「你還敢自己出來？」
我冷笑道。
隨即，四把神劍，全部指向善無言。
誅仙、戮仙、陷仙、絕仙，四把利劍頃刻間來到善無言的身軀周圍！
四把神劍，帶上無上的殺伐之力，這股力道，凝聚了我全部的力量，也代表著誅仙劍陣最強悍的鋒銳的劍意！
只要我的一個念頭，善無言這具深受重創的身體，將立刻毀滅！
不過當四把神劍距離善無言只剩下半公分的時候，我卻是生生的讓他們停了下來。
我帶著一絲疑惑的看著善無言。
善無言沒有做任何的抵抗，方才只要我想，他已經死了。
也正是他沒有做抵抗，我才罷手，我相信這老家伙是個怕死的人，此刻走出來，應該不是來送死的。
「為何不動手？你要將我殺了，你永遠別想要見到妖後！」
善無言冷笑，他盯著我道。
我眼神微眯，妖後尸體在善無言的手中，對我來說，確實有點百般受制。
「帶我去見妖後！」
我沉聲開口。
眼下得到妖後尸體是關鍵……
「金蟬子啊……金蟬子……女人還真是你的軟肋，當年慶幸我佛門三宗滅了你……」善無言突然語氣古怪的道。
「別廢話了，交出妖後！否則，你要死，這密宗上上下下數千佛徒也要死！三大鎮國佛門，我今日就讓其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
我漸漸的有了一些不耐煩。
玄奘蘇醒的記憶中，並沒有告訴我當年律宗、禪宗以及密宗，為什麼要殺了他，因為當時玄奘前往東瀛傳法，三大鎮國佛門直接動手，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三大佛門要聯手除了他。
此刻，善無言再提及此事，我的內心莫名煩躁。
可能是在我的靈魂中，便對此事有著深深的排斥。
「妖後不在這里。」善無言卻是搖了搖頭。
「奉勸你不要挑戰我的極限。」
聞言，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當年妖後持先天靈寶，擁一等神通大戰我密宗、律宗以及禪宗，因你金蟬子當年是禪宗的弟子，所以其中以禪宗子弟傷亡最多，死傷最為嚴重，而今，妖後確實不在我這里，他在當年禪宗聖地……司空山！」
善無言出聲道。
我緊緊的盯著善無言，看他這樣，似乎不像是說謊。
片刻後，我詢問道︰「你將妖後送到司空山去做什麼？」
「祭禪宗佛徒亡魂！」
善無言道。
我內心思忖，深深的看了善無言兩眼。
他這麼說，倒是讓我有幾分相信。
妖後不在水晶棺材中，也不在藏區，反倒給善無言送到了徽省的司空山去了……
看來等會又要多跑一趟，去司空山上看看。
半響後，我道︰「你對神藏做了什麼？」
然而，善無言卻是發笑道︰「我能對他做什麼？他可是我密宗宗主，不滿十八，便已達化相中境的佛門天才，比你陳年天賦高出數倍的佛門領袖，我善無言能對他做什麼？」
「那為何他變成這樣？」
我疑惑的說道。
善無言這話說的很對，神藏的天賦確實比我要高，年紀比我小，境界卻高出我一境，假以時日，神藏踏入顯聖是板上釘釘，說不準還能成為如白袍老者洪老那般，顯聖中境的高手。
「不空金剛的傳承你以為僅繼承手段？」善無言用反問的語氣道。
听到不空金剛這四個字，我微怔。
神藏變成這般模樣，是跟密宗歷史上最杰出的宗主，不空金剛有關？
還真不是沒這個可能啊！
了解完我心中的疑惑後，我身上的氣勢再度凌厲了起來，沉聲道︰「今日，我不僅要來拿回妖後尸體，還有另外一件事，想必你應該清楚……」
善無言我不可能放過，今日誰也救不了他！
「哈哈哈哈！不就是殺我嗎？」
善無言大笑。
「最後還有什麼想說的，趕緊說吧，念在你告訴我妖後尸體的位置，我給你這個機會。」我毫不留情的道。
善無言此刻看向了神藏，道︰「給我報仇！」
神藏的臉色閃過一絲凶戾！
我的瞳孔猛的微縮。
緊接著，我心中一狠，直接引動四把神劍，刺穿善無言的身體！
「給我報仇！！！」
當善無言被我神劍釘在佛殿牆壁，當善無言的鮮血染紅了佛殿大堂，當善無言的生命走向盡頭時，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充斥著無盡仇恨的喊出了最後一句話。
我收回誅仙劍陣，善無言的身體應聲倒在地上。
「老宗主——」
密宗五老沖到善無言的身邊，悲憤喊道。
我的眉頭越皺越緊，這善無言就算是死了，也要跟我作對啊！
此人智近乎妖，他知道我跟神藏的關系，此刻，就算死了，也要給我出難題。
我看了眼神藏，神藏面色冷若寒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陳年，動手！殺光這密宗上上下下所有人，你們炎夏有句老話說的很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大天狗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為我出謀劃策的道。
我暗自嘆了一口氣，對大天狗道︰「算了，離開吧……」
說完這句話後，我轉身離開紅宮，離開布達拉宮。
我沒有殺神藏，也沒有再去殺密宗任何一人。
其實，我也不全算是婦人之仁。
我很清楚的記得當初方光大師說的那句話，神藏有劫，不過是小劫，最終的結局卻是好的。
我听信方光大師的說法，相信神藏會如他所說的那般，結局是好……
「你這人，真不應該留下他們的啊！」大天狗史無前例的對我語重心長。
「這次多謝你出手相助，你回東瀛吧。」我搖了搖頭，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
「罷了，你的事，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那我先回東瀛了，再會！」
大天狗也不是嗦的性格。
看著大天狗沖上雲霄，龐大的身軀翅膀逐漸化為黑點，我逐漸出神。
也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我便也沒有繼續留在藏區……
徽省，司空山。
司空山上也有一佛門，是禪宗遺留下的，不過連玄門級都未到，僅僅是出世級。
據說當年南北朝時期，禪宗的標志性人物，二祖慧可在此山避過難，所以此地的佛門勢力，也叫二祖寺。
「鹿村陳家後人，陳年拜訪司空山二祖寺！」
我立于二祖寺之前。
很快，一位老僧在佛徒的簇擁下，來到了我的面前。
「貧僧二祖寺方丈慧菩，見過金蟬子二世。」
老僧看著我，語氣復雜的道。
這位出世級勢力二祖寺的魁首似乎連氣脈境都未達到。
不過其身為玄學界之人，又是佛門中的，知道我的樣貌，我的來歷，我的身份，並不是如何稀奇。
畢竟神藏的三條訓令，為我而發，通知了炎夏所有的佛門……
「妖後尸身在你們這里？」我問。
慧菩方丈點了點頭。
「帶我去見她。」我道。
慧菩方丈沒有多說什麼，指向一處，道︰「這邊請。」
我頷首，便跟在這位老方丈身後，朝深山而去。
沒過多久後，路邊兩面的石璧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佛像。
這些佛像很普通，不像是什麼菩薩，細數一下，似乎有成百上千位。
「此乃司空山禪宗佛冢，上面的佛像，皆是當年諸佛大劫中，死于妖後手中的禪宗弟子。」慧菩方丈緩緩出聲道。
我微微詫異。
怪不得站在這兩面布滿佛像的石壁中，我的心情變的萬般復雜。
「前面就是了，妖後就在里面。」
走到禪宗佛冢石壁的盡頭時，我突然看見有一女子背對著我，亭亭玉立的站在前方的草地上。
我瞬間瞪大了雙眼。
「心、心淮！」
我不可思議的出聲。
那是妖後的背影！
我不可能看錯。
可妖後不是死了嗎？
吳曼竹言之鑿鑿的告訴我她死了啊！
那前面這個人是誰？
我的聲音落下之後，前方的女子緩緩的轉過了身。
當我看見她那絕美的容顏，以及靈動的雙目時，我怔住了。
真是妖後！
她活著！
她竟然活著！
「哥哥！」
她的臉上綻放出微笑，甜甜出聲，朝我跑了過來。
她撲到了我的懷中，死死的摟著我。
「哥哥，我好想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心淮終于又見到你了……」
她那細膩的臉貼在我的脖子，哽咽的出聲。
我下意識的摟住她那柔軟的身軀，怔怔的道︰「心淮，你、你、你是誰啊？」
此時此刻，我分不清我抱著的女孩是一國之主、屠戮佛徒無數的西梁妖後，還是當初西湖湖畔，被我救下的純真少女素心淮……
「哥哥，我是心淮啊。」
素心淮那雙靈動的眸子看著我，柔聲的道。
听到這酥到骨子的聲音，我便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不是西梁妖後。
只不過，讓我疑惑不解的是，沒有無心欲火，素心淮的靈魂是怎麼復蘇的？怎麼重新佔據了這具尸體。
還有妖後呢？她是已經完全死了嗎？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素心淮突然又將頭死死的埋在我的胸前，傷心的哭道︰
「哥哥，救我，救救我，我好難受，我的身體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她每天要跟我搶身體，我每天都要生不如死！」
听了素心淮的話，我頓時一愣。
吳曼竹當初的話，我沒有忘記，她說過，我跟素心淮不一樣，我只有本身這一道意識，並沒有玄奘的意識，而素心淮的身體中，卻有著她跟妖後的兩道意識。
只不過妖後的意識只剩下了殘片……
就在此刻，我身後的那位慧菩方丈卻是緩緩開口︰「妖後的神通實在通天，縱然密宗聯合道門強殺她，可她卻還剩下一道意識殘片，憑借著這道殘片，妖後竟又死而復生！不過每日都要與這位姑娘爭奪肉身，受盡天下最痛之苦！」
听到慧菩方丈的解釋，我再度愣住了。
「妖後算計過人，留下意識殘片，本欲第三次卷土重來，可不曾想，這小姑娘的意識更為堅韌，先前完全復蘇的妖後意識她敵不過，可妖後的意識殘片，竟被其壓制！」
慧菩又繼續道。
很快，我瞬間明悟。
原來之所以善無言又將水晶棺材中的妖後尸身帶離泰山，是因為她們又重新活了過來！
我看著身後禪宗弟子的佛冢，也漸漸明白善無言為什麼又沒有直接滅了素心淮跟妖後。
爭奪肉身之苦，堪比入十八地獄，在這禪宗佛冢之地，妖後受盡這種痛苦，不正好合了善無言、佛門之意嗎？
只不過，唯獨苦了我懷中的女孩，素心淮！
她是無辜的。
「哥哥，我知道心淮要是不爭的話，就永遠見不到你了，所以我拼了命也要醒過來，拼了命也不能讓別人奪走我的身體……」
素心淮的聲音響起。
當初，妖後的意識是完整的，能夠不費力的壓制素心淮，可如今，被密宗道門聯合動手之後，只剩殘片，素心淮有了反抗的資格。
此刻，我的內心瞬間柔軟。
片刻，我分開了素心淮，引動儲藏在我氣脈中的火焰。
無心欲火。
這道火焰據吳蔓竹所言能夠融合素心淮以及妖後的意識，從而蘇醒她們。
可眼下看來，無論是素心淮，還是妖後都是不願意融合的。
我也可以強行讓她們兩人的意識融合，但我不準備那麼做。
素心淮還要妖後，只能有一個人活著！
很快，我悲痛的閉上雙眼，做出了決定，因為似乎沒的選……
「心淮，你能不抵抗嗎？放松心神，讓你身體中的那個她出來。」
我出聲道。
「哥哥……」
素心淮不解的看著我。
「按照我說的去做吧。」我嘆了一口氣。
「金蟬子！萬萬不可啊！」
就在此刻，我身邊的慧菩方丈卻是抓住我道。
這位老僧面色慈和，跟密宗不是一類人，算是與方光大師同類的高僧，所以我對其並不是很反感。
我出聲問︰「為何？」
「這位姑娘心志堅韌，雖會經歷痛苦，但能夠一直壓制妖後，同樣，要是一旦讓妖後佔據了這身軀，妖後也能夠讓這位姑娘永遠不得翻身！金蟬子，算貧僧我求你，萬不可再放出妖後！」
慧菩方丈激動的道。
「于佛門而言，妖後錯了，大錯特錯，可于我而言，妖後有何錯？她為了我屠戮仇人，大戰佛門，為了于我相見，不惜五十世輪回，另外，我叫陳年，不是金蟬子，也不算是佛門之人，為何听你的？」
我平靜出聲。
「金蟬……陳年施主，貧僧給你跪下了！不能讓妖後出來啊！」
慧菩方丈痛心疾首，直接給我下跪。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對素心淮道︰「怎麼了心淮，我的話你不準備听嗎？」
我的聲音中，沒有決絕，只有悲傷。
素心淮的俏臉上只有純粹的柔和微笑，她細聲道︰「心淮跟她斗，只想見哥哥，今天既然見到哥哥了，那我的心願也算是完成，哥哥讓我做什麼，心淮又怎麼會不听呢……」
說到這里素心淮閉上雙眼。
「造孽啊……造孽！這可是禪宗佛冢！」
慧菩方丈悲痛無比的道。
片刻之後，素心淮嬌軀上的氣息開始轉變。
那原本如丁香花般的柔和逐漸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傲然天地間的高貴！
像是百花之王！
眼前的女子睜開了雙目，雙目中迸發出精光！
西梁妖後，重新控制了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