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料事如神

陳戒見他有恃無恐,干脆回道︰「沒有你爺爺播種,哪有你這個孫子的出生呢?」

吵架,就是互相言語攻擊,看誰能先激怒誰。想要激怒一個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攻擊他最在乎的東西。

父親在陳戒心里是山一樣的存在,陳戒不可能允許馬天來拿陳國剛開「玩笑」。

應對「玩笑」最好的方式就是玩笑,不過像馬天來這類人,只有他開別人玩笑的份,哪會讓別人開他玩笑,如果別人用「玩笑」回應,他就會覺得這個人開不起玩笑,老雙標了。

馬天來氣得直想動手,可他見識過陳戒專攻下三路的「陰招」,光靠自己單打獨斗,很可能討不到便宜。現在他們只有三個人,汪安娜是個女流,動拳腳的事指望不上,李利蒙立場不明,真動起手估計也只是個和事佬的角色。

馬天來冷笑一聲道︰「記著你今天說過的話,到時候看誰管誰叫爺爺!」

「開不起玩笑就把嘴看嚴實點。」陳戒白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

……

「說吧,你想怎麼收拾他?」說話的正是上次打印班級通訊時遇見的那個又高又魁梧的小年輕。

周一中午,學生們都在解決午飯問題,馬天來又把他的兄弟們叫了出來,幾人正在一家大排檔商量對策。

「干脆下午翻牆進去,找個角落揍他一頓。」說話的人經常跟高個一起,是那個染著栗色頭發的帥小伙。

「不行,不能在學校收拾他。」馬天來百無聊賴地挑著菜道。

從華強一中變成市重點開始,校風校紀就一直受到校方關注,很早以前,打架現象就已經基本絕跡,更別提校外人員進校欺負本校學生了,誰敢挑頭,那基本就是開除處理。這一點,老馬在上學期就警告過他。

如果不是馬虢棟為學校帶來巨額捐款,以馬天來的學習成績,是斷難進入華強一中的。而他自己,也並不指望能在這里提高學習成績,但他需要這個跳板。

馬虢棟雖不需要他在這里考得多好,但要把他安排到一所好大學,馬天來至少要能從華強一中順利畢業才行,這個底限,馬天來心里有數。他雖然頑劣,但也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那怎麼搞?」高個問道。

「放學路上堵他!」馬天來一臉陰損,仿佛已經看見陳戒鼻青臉腫的模樣。

對于陳戒而言,他向來就是走一步看三步,既然他敢用玩笑回擊馬天來,就料到後者不會善罷甘休。

大多數人其實都有深謀遠慮的能力,那些經常在校被人欺負的學生,不是不想反抗,說到底,他們都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此時反抗,彼時就會有更猛烈的抱負,所謂懦弱,只不過是因為嫌麻煩,所以選擇了忍氣吞聲。

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只能把時間用在最要緊的事情上,對于大多數高中生而言,學習壓力本來就大,早就已經自顧不暇,如果遇到壞學生找麻煩,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為了避免對方沒完沒了的糾纏,權衡利弊後,大多都會選擇沉默。

可在陳戒看來,這個利弊的權衡標準有問題。

所謂利弊,其實就是看會不會影響學習,可學習最終也是為了實現價值,為了更好的生活。這些都是馬斯洛需求金字塔里的目標,這些目標,其實都是人生不同階段對快樂的不同追求,而且是更高級別的追求。

可在馬斯洛需求金字塔里,這些高級別追求是需要基本條件提供支撐的,而這個基本條件就是生理需求。

所謂生理需求,除了保證生存所需的食物供給外,還有人身安全的要求。沒招惹別人,人身安全還要受到威脅,那生理需求本身就無法保證,連金字塔字底層的安全感都保證不了,上層建築也不過是空中樓閣,就算爬上去了,心里也還是忐忑不安,因為心理陰影已經留下了。

中國人講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這話在農耕文明的道德社會里倒還有用,可在商業文明的利益社會里卻有些蒼白。

不像以前靠著四書五經就能走遍天涯海角,創新社會下,新生事物多如牛毛,學校要建設,要發展,要保持競爭力,就得不斷引進師資。

今天買電腦,明天買投影儀,興許後天還要買VR眼鏡,東西多了就要有地方放,所以大後天還得蓋座新樓,這些全要跟錢打交道,市政填不了資金缺口,校方就只能從民間想辦法。

馬虢棟給學校帶來了巨額資金,解了校方燃眉之急,給他兒子安排個讀書的地方,不過分吧?這叫懂得感恩,這叫人情世故。普天下都一樣,只不過包裝之後的說辭稍有不同。

換位思考,像馬天來這樣帶資進校的學生,就算在學校里欺負人,只要不挑戰到校方底限,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前的人信息匱乏,背後的因由想不明白倒也正常,可在這個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學生們小小年紀就能明白其中門道,自然不想招惹于他。

就算受了欺負,對于學習一般,無法為升學率提供分子的學生,也都知道校方不會站在自己這邊。除非是學習能力特別強的學霸,校方權衡利弊,還會出面當個和事佬,但是決定腦袋,校方的立場當然是盡最大努力既保資金,又保升學率,板子就算打在馬天來身上,也如隔靴搔癢。

改革開放後,國門大開,不少家庭經濟條件不錯的學生選擇出國留學,在那個理想與現實激烈沖突的年代,不少懷揣理想的學霸選擇出國,正是不喜歡國內這種「人情世故」。陳一一不正是如此嗎?

可當時的熱血青年,同樣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知己不知彼,到了國外一看,全TM一樣。最後得出結論︰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馬天來知道校方的軟肋,也懂人情世故,只要他模清了校方底限,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中間的灰度,他可以有恃無恐。

陳戒也懂人情世故,他知道只要有求于人,就自然低人一等,校方求到了馬虢棟,立場就天然失去了公證。但他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他不會允許馬天來拿父親隨便開玩笑,就算馬天來有他的優勢,陳戒也要捍衛自己的淨土。

而且陳戒也有自己的優勢,至少在校方看來,他是升學率的那個分子,是校方眼里的學霸!

除此之外,陳戒還有一個優勢,他的基礎扎實,不必擔心沒時間跟馬天來耗。雖然不知道後者的打算,但他知道校方的底限,真把陳戒逼急了,他會按著馬天來的頭去撞校方的高壓線,只不過現在沒到這步。

「放學路上?」高個問道,「他們幾個人?」

「兩個。」

「早就想教訓了他!」粟發小伙狠狠說道,上次的踢襠之仇他還一直沒報。

「咱們叫幾個人合適?」高個問道。

「四個足夠了。」說完馬天來不忘提醒一句,「你們倆之前跟他打過照面,這次就不要出面了。」

「四個?」粟發小伙眉頭微皺,「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我看兩個足夠了。」

「要麼不揍,要揍就狠狠收拾他一次!」馬天來冷笑道,完全沒有察覺旁邊閃過的一道身影。

……

……

傍晚放學。

「咱們跟馬天來的梁子結得太深了,周六吃飯你那麼懟他,我擔心他不會輕易放過你。」高格立擔心道。

「目前學校是安全的,馬天來就算再不聰明,也不會在校內動手。」陳戒回道。

「為啥?」高格立問。

「咱們學校注重校風校紀,對打架這種事向來嚴肅處理,上學期,馮詩楠教訓他,連打架都算不上,就被罰寫了三千字的檢討。而且我的脾氣他知道,如果他敢在校內找我便宜,我肯定不會讓他好過。」

陳戒見高格立心神不定,安慰道︰「放心吧,咱們是拔高班的學生,學校會給咱們做主的。」

高格立擔憂道︰「我就怕學校和稀泥,到時候各打五十大板,那位姐上次明明佔理,還不是被叫了家長?」

陳戒笑笑,回道︰「你只要明白學校的處理原則就行。記住,不要先動手,但只要對方敢動手,一定要使出全部力量反抗。到時候就算拉去見校長,你也佔理。」

「我?」高格立瞅他一眼,「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他要找人算賬也是先找你。」

「在學校我不怕他,有馬老師他們看著呢。」

不像那些得罪了勢力而惶惶不可終日的學生,陳戒早把校方的脾氣模了個清楚,所以並不恐懼上學。

高格立見他一直強調學校里,便問︰「那校外呢?」

「那就說不好了。」陳戒苦笑一聲,「興許從哪兒突然跳出幾個人,連我帶你一塊揍了。」

兩人正在直通家屬區的小路上走著,就听拐角處有一人說道︰「小子,你可以去算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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