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她不簡單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高格立牙狠狠道。

汪安娜正從過道經過,見到高格立一臉不快,隨口問道︰「誰招你了,表情這麼猙獰?」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哪知高格立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自打他上次看到汪安娜跟馬天來走在一起,就已經有些不痛快了,現在馬天來又使陰招破壞生意,他就更生氣了。

「沒你事兒!」高格立沒好氣道。

雖然汪安娜最近跟馬天來走得很近,可她還是覺得跟高格立最親切,現在莫明其妙被他沖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招你惹你了!」汪安娜可沒什麼好脾氣,就算跟高格立關系不錯,也是說翻臉就翻臉,她一個白眼,再不理他,悶悶不樂地坐回座位。

「你沒事沖她發火干嘛?」陳戒半開玩笑道,「好歹也是你的金主嘛。」

高格立剛才被火氣沖昏了頭,恢復平靜後,主動回過頭去跟汪安娜道歉,哪知後者根本不領情,只是自顧自地拉著長臉收拾著課本。

「這就生氣啦?」高格立賠笑道,「怎麼說我還給你補了這麼長時間數學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此話一出,汪安娜的情緒稍有緩和,她說︰「生氣是訴求得不到滿足時的表現,是溝通無果的最後手段,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訴求是什麼,這種情況下,發脾氣是很幼稚的行為。」

嘿!高格立一時語塞,還真找不到什麼說辭反擊回去。

他看了眼陳戒,後者卻笑道︰「看我干嘛,我感覺她的話有道理。」

這話也被汪安娜听了過去,再看陳戒,突然覺得也沒之前那麼討厭了。

這時,陳戒突然壓低聲音,沖高格立悄聲道︰「你的訴求就是不想她跟馬天來走得太近,你得告訴她才行,光生氣沒用。」

這種品質老話講叫不遷怒,陳戒只是用西式思維把老理兒翻譯了一遍。

高格立模了措後腦勺,說道︰「我剛才也是氣糊涂了,可這也沒有上下文鋪墊,你讓我怎麼直接跟她聊?」

「你把報紙給她。」陳戒建議道。

高格立心領神會,趕忙把報紙遞了過去︰「看看這個。」

汪安娜大體看了一遍,問道︰「你就為了這個生氣?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陳戒也不介意汪安娜對她的敵意,解釋道︰「馬天來他爸是這家報紙的股東,這篇報到過份歪曲了事實。」

高格立暗示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些人你得小心一點,不要走得太近。」

……

他本以為汪安娜能夠听勸離馬天來遠點,哪知道自打這里,她跟馬天來的關系更好了,甚至比高格立的關系都要好。

又過了幾天,一天放學,陳高二人正向校門口走去,竟還看見汪馬二人結伴而行。

「你說這汪安娜是怎麼回事,我都提醒得那麼明顯了,她跟馬天來怎麼還越走越近了?」高格立疑惑道。

陳戒的反應很平淡,他緩緩說道︰「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我看你想提醒的和她所關注的完全不是一個事兒。」

「此話怎講?」

「你想提醒的是馬天來的為人,可她也許听進去的是其它信息,比如——他爸有一間報社。」

「有報社怎麼了?」

「我是猜的。」說完陳戒就把上次火車上遇見汪安娜的詳細情況說了一遍,「一個高中生,獨自外出睡得是軟臥,一看她的家庭條件就不錯,人以群分,她當然跟馬天來這類人更有共同語言。」

高格立沒有回答,但他心里還是覺得不舒服。

第二天清晨,高格立剛把作業交到辦公室,出來路上,正好看見汪安娜,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怎麼,有事?」汪安娜已經不為之前的事情生氣,眼神里滿是平靜。

高格立頓了頓道︰「可能我下面的話有點多余,但我還是想提醒你,跟馬天來這類人最好保持距離。」

「就這?」

「嗯。」

「好的,謝謝你的提醒。」汪安娜說完就朝教室走去,沒再理會他。

高格立的話汪安娜似乎並沒听進去,傍晚放學,她依舊和馬天來結伴而行。

次日清晨,正當高格立收拾書包,就听坐在一旁吃早餐的高致勛問了一句︰「記得你上次說過,你們班最近來了一個叫汪安娜的同學?」

「是啊,怎麼了?」

「我見報紙上有篇文章的作者跟她同名,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高格立拿過報紙一看,上面確實有篇署名汪安娜的文章,寫的主要是國外的見聞和作者的所思所感,看著那略顯僵硬的文筆,高格立確定,是她沒錯了。

而且看介紹,這個版位好像是為汪安娜單開的專欄,這個專欄的主題就是介紹國外風土民情,同時為想要出國的學生提供建議。

高格立抬頭一看,這張報紙正是《凡城晚報》。

他拿著報紙來到樓下,陳戒已經等了一會兒,他把報紙遞了過去,指著那篇專欄說道︰「終于知道為什麼了。」

陳戒大概掃了一眼,點點頭道︰「才上高中就知道如何經營人生了,別說,我現在還有點欣賞她了。」

「你不覺得她太功利了嗎?」高格立皺著眉道。

陳戒眯他一眼道︰「說得咱倆不功利似的,她要不是你的金主,你會對她這麼殷勤?」

「我那叫懂得感恩!」高格立反駁道。

「好吧。」陳戒笑笑,「隨你怎麼說吧。」

在陳戒看來,在這件事情上,功利和感恩只是一種表現的一體兩面,一個是感性溫暖的說法,一個是理性冰冷的說法,但本體並不矛盾。

只是陳戒早就明白了事物的一體兩面,感恩也好,功利也罷,他不介意別人如何評價他,說白了,選擇去看他的哪一面,純粹看評論者與他的交情。可是高格立還不明白,所以愛摳字眼。

但是對于汪安娜,陳戒倒是越發欣賞起來。

「你發現,汪安娜是個非常懂得投資的人。」陳戒說道。

「你是說她和馬天來的事麼?她不就是跟他走得近嘛,我也沒見她花啥錢了。」

「時間投資也是投資,她在馬天來身上花時間了。而且我說的不止這一件事情,她買了你一只柯爾鴨,就能讓你死心塌地地替她補課,如果換成課外補習班,你下的功夫已經購買幾只鴨子了。」

這話倒是沒錯,自打老馬給幾個課代表布置了替汪安娜補課的任務,這麼長時間,也只有他老老實實地完成了任務,其他人應付幾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還是那句話,因為我懂得感恩。」高格立再次強調道。

「所以汪安娜還有一個特點,她懂得看人。要不是你懂得感恩,估計她早就不跟你打交道了,她跟馬天來走得這麼近,我就不信那家伙沒在汪安娜面前說咱們壞話。可她還是跟你維持著不錯的關系,你說這是為什麼?」

「你的意思是她利用我?」高格立的臉色有些難看。

陳戒搖搖頭,回道︰「利用二字談不上,畢竟人家真金白銀地買過你的鴨子,但如果你不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她可能會及時止損,不會在你身上繼續投入時間,你們倆,屬于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哈哈。」

高格立點點頭道︰「讓你這麼一說,汪安娜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

陳戒感慨道︰「才上高中就有這種悟性,這個人將來了不得。」

高格立眯了一眼,說道︰「既然你這麼看好她,干嘛還總跟她保持距離?」

「我跟她不在一個世界,手里的牌也不一樣,只能各打各的。走得太近,容易影響彼此的節奏。」陳戒琢磨片刻,糾正道,「這麼說也不對,她是個極端理性極端務實的人,我要跟她走近了,估計不會影響她的節奏,但我的節奏就全亂了。」

高格立有點糊涂了,問道︰「那我呢?還要不要繼續給她補課了。」

「看你是否有所求了。」陳戒直擊痛點,「你要真是無欲無求,繼續替她補課也無所謂。如果你心里有個小算盤,比如你還想讓她買鴨子,想在補課的時候旁敲側擊,那就還得補下去。」

「我都賣她一只了,哪好意思讓人家再買呀!」

「那你還補個哪門子課?」

「我都說了,我這叫感恩!」

「現在就咱倆,你跟我實話實說,你給她補課的時候有沒有心里不平衡過?」

「以前沒有,最近有點兒。」

「從啥時候開始的?」

「就從看見她跟馬天來走得很近開始的。」

陳戒笑道︰「你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我也說不上來,我就是不想讓她跟馬天來這種人走得太近。」

陳戒分析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自然界的本能,你可能真的看上她了……」

高格立思考片刻,搖了搖頭︰「我感覺她不是我的菜,我還是喜歡矜持點的女性。」

「那就是第二種可能,其實這也是自然界賦予人類的本能——政治。」

「啊?」高格立一頭霧水,「我倆跟政治有啥關系?」

「政治就是判斷誰跟我是一伙的技術。一開始你覺得她跟咱們是一伙的,那就是同伴,給同伴補課自然心安理得,可是當你發現她跟馬天來走得很近時,她的立場就模糊了,因為馬天來跟咱們不是一伙的。你不確定她的政治歸屬,補起課來當然會有顧忌,畢竟沒有一個人願意花精力培養自己的敵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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