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剛平時滴酒不沾,不懂酒局的規矩,罰徐玲的酒他喝了,其他人豈能饒他?
下酒菜,下酒菜,不起菜,拿什麼下酒?
今天大家圖痛快,找得都是代駕,陳國剛不開車,更是失去了擋酒的理由。
「劉哥,好酒量!」
「曹總,我先干為敬!」
「張老板,有好股票記的想著兄弟!」
推杯換盞間,劉哥,曹總,張老板,三人互相吹捧著。徐玲巴不得他們仨喝個熱鬧,單留她和陳國剛說點悄悄話。
陳國剛正要問她財報的事,劉大戶把杯舉向他道︰「老陳,咱倆走一個!」
老陳?徐玲心里冷笑一聲,如果劉大戶不是自己客戶,她還真想說一句「狗眼看人低」。
「我不會喝酒。」陳國剛抱歉道。
「不會喝?剛才徐總那三杯你擋得很痛快嘛!」曹大戶酒量一般,已經有些微醉了。
「是男人就把這杯干了!」劉大戶的杯依舊舉著。
「喝不喝給句痛快話,別讓劉哥的杯子一直舉著。」張大戶一向痛快,最煩別人喝酒磨嘰。
陳國剛無奈,只好舉杯踫了過去。
兩杯相踫,杯沿平齊,張大戶「嘖」了一聲,接著把陳國剛的手腕壓下去了一點。他的意思很明白,你算老幾?憑什麼跟劉哥平起平坐!
徐玲實在看不慣,也舉著酒杯踫了過去,賠笑道︰「陳大哥不會喝酒,這杯我替他!」
「徐總,你們倆不會有點兒什麼吧?」曹大戶吃味道。
「徐總,兄弟幾個平時待你不薄吧?怎麼今天胳膊肘往外拐了?」劉大戶的杯依舊舉著,臉色卻是沉了下來。
小財神也是財神,徐玲照樣惹不起,只能假裝委屈,說道︰「在座各位都是我的財神爺,哪有什麼里外之分呀。」
陳國剛不想讓徐玲為難,二話沒說,把酒干了。
「呦,您這還英雄救美上了?」曹大戶的話要多酸有多酸。
「這麼想表現,今天給你個機會!」張大戶一把奪過陳國剛的酒盅,接著在他二人面前各放一個分酒器,「要喝用這個!想喝多少我奉陪!」
陳國剛暗暗叫苦,心說要個研報還要出麻煩了。
「酒多傷身,大家還是先吃菜吧。」徐玲聞到了桌上的火藥味,心說再這麼喝下去難免出事。
其實,如果在座幾位不是她的客戶,徐玲這會兒可能正在沾沾自喜,異性為了自己爭風吃醋,不正是魅力的體現麼?
劉大戶愛吃,見菜上齊,暫時放過陳國剛,一道道地品嘗起來,邊吃邊點頭,看來十分認可這家飯店的手藝。
唐都世紀主打高端中式餐飲,食材既名貴又新鮮,僅是最普通的皮蛋瘦肉粥,里面的碎肉都是上好的牛後黃瓜條,好菜自然配好酒,53度的茅台度數不低。
陳國剛不勝酒力,4盅下肚,就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陳大哥,你沒事吧?」徐玲輕聲問道,眼里滿是心疼。
「總共才喝四盅,能有多大事?來!老陳,咱倆繼續。」張大戶把二人的分酒器倒滿,舉起自己的敬道。
陳國剛的胃里翻江倒海,看著滿滿一壺酒,差點沒吐出來,他支撐著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實在喝不下去了。
「老陳,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張某人嗎?!」張大戶也不嗦,一壺酒,一口氣,干了。
股市里的陳國剛叱 風雲,可是到了酒場,還真不是這三位的對手。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時不在我,還是走為上計吧。研報陳國剛不要了,他現在只想回家躺著。
「實在抱歉,小弟有些不勝酒力,各位吃好,我先回了。」
陳國剛正要起身,劉大戶放下筷子道︰「老陳,酒場有酒場的規矩,張老板都先干為敬了,你就是要走,也得把壺里的酒干了吧?」
張大戶懶得磨嘰,語帶不屑地說道︰「算了,你酒量不行,我也不難為你,這壺酒你干上一口,就算沒駁了兄弟我的面子!」
陳國剛正為難,曹大戶又幸災樂禍道︰「小陳老弟,張老板已經夠客氣了,再不表示可就沒意思了。」
陳國剛心里憋屈,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安慰自己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舉起分酒器,猛地大灌一口,壺未離唇,哪知曹大戶推著他的壺底想要硬灌,上好的茅台當即飛灑出來,把陳國剛嗆得直咳嗽。
「姓曹的!別太過份!」徐玲拍案而起,「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心里沒數嗎?!」
曹大戶是出了名的,和原配離婚後,身邊艷遇不斷,不光四處留情,還到處留種,如果孩子都生下來,組個足球隊也富富有余。可是直到現在,他依舊孑然一身,那些孩子的下場可想而知。
因為他仗義疏財,男性群體對他風評還行,不過知道他黑歷史的女性都對他敬而遠之。
可能真是報應,曾經位居營業部頭把交椅的曹大戶,這些年資產嚴重縮水,眼見就要日落西山。
「徐玲!你罵誰?!」曹大戶瞪圓雙眼,怒不可遏。揭人不揭短,徐玲這話確實觸了曹大戶的逆鱗。
「徐總,說話要考慮後果。」劉大戶悠悠說了一句。
「切,三十歲的老女人,賣弄什麼風騷!」曹大戶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女人終歸是女人,臉皮薄,當著陳國剛的面,徐玲哪受得了這般侮辱,一杯茅台潑了上去。
「我!給你臉了!」曹大戶揚手要打。
「別打女人。」陳國剛猛地站起,擒住他的手腕,沉聲說道。
張大戶自飲一杯悶酒,搖著頭說︰「今天這酒沒味道。老曹,收斂點兒。」
曹大戶抖了抖衣服,忿忿坐了回去。
劉大戶嘆了口氣,大拇指對著陳國剛,說道︰「徐總,大家這麼多年交情,至于為了他撕破臉嗎?」
徐玲火氣未消,正色道︰「劉哥,我也不想,但是你們仨合伙欺負一個不會喝酒的,確實有些過了。」
劉大戶咽下口中的菜,緩緩說道︰「酒場有酒場的規矩,誰的酒誰喝,既然他想強出頭,自然要吃點苦頭。」
陳國剛冷笑一聲︰「三個老爺們兒欺負一個弱女子,這就是你說的規矩?」
「有你什麼事?!」曹大戶一個眼刀。
「再告訴你個規矩。」張大戶緩緩放下酒杯,「酒場之上,酒量小的人少說話。」
陳國剛壓根不吃這套,強忍著惡心回道︰「三位的謬論在下實在佩服,酒品見人品,這酒不喝也罷,小徐,咱們走吧。」
「你走可以。」劉大戶毫無挽留之意,接著看向徐玲,「徐總,你要是今天這麼走了,往後咱們的合作可就不好說了。」
徐玲明白,三人一旦從營業部撤資,她每月一萬的淨收可就沒了。
想當年,徐玲第一次月入破萬,興奮得整晚沒睡。可如今,一萬元和尊嚴相比,實在算不得什麼。可她還是不想得罪三位,因為她知道,人脈比錢脈更重要。
「劉哥,小徐一介女流,您別跟我一般見識,我自罰三杯,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吧。」說完徐玲自斟三下,一飲而盡。
劉大戶呵呵一笑,說道︰「我是沒問題,不過曹總那邊你是不是也得補償下?」
徐玲听出話里的潛台詞,可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問道︰「怎麼個補償法?」
「投其所好。」劉大戶的話波瀾不驚,在他眼里,女人只是玩物。
曹大戶倒擺起了譜,惡狠狠地回了句︰「呸!白讓老人睡老子都不睡,老子明天就撤資!」
被人如此羞辱,徐玲再堅強也總歸是個女人,眼淚已經不爭氣地在眼眶里打起了轉。
「要滾一起滾!」陳國剛忍無可忍,「小徐,他們仨有多少資金,我補給你!」
「沒多少,他們仨加起來也沒你多!」
「那好說,明天我就把資金轉過去!」
「呦呵!」劉張曹三位面面相覷,心說沒看出來呀!
劉大戶強裝鎮定,笑道︰「陳老弟的酒量果然不行,才剛幾杯就說開醉話了。」
曹大戶哼笑一聲︰「我說怎麼總跟姓陳的眉來眼去,原來是想攀高枝呀,平時看著一本正經,敢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聖誕夜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祥和,王經理例行巡視著各個包間,無不歡聲笑語,可唯獨到了徐玲這里,卻是滿滿一股火藥味。
「徐姐,你們這兒沒事吧?」王經理擔心她,悄聲問道。
「這沒你事,滾出去!」曹大戶厲聲喝道。
王經理在餐飲行業多年模爬滾打,早就練就了能屈能伸的性格,趕忙賠笑道︰「大過節的,您這是跟誰置氣呀?」
「听不懂人話嗎?滾!」說話的還是曹大戶。
王經理落個沒趣,擔憂地看了眼徐玲,她怕一會兒真要出事,走的時候沒有關門。
陳國剛攤開雙手,看著自己的手心說︰「剛才只是胃不舒服,怎麼現在連手都有點癢了?」
「姓陳的你嚇唬誰呢?動我一下試試!」曹大戶色厲內荏道。
此話一出,劉大戶剛要入口的筷子停下了,張大戶正要舉起的酒杯放回了,兩人倒要看看陳國剛想干什麼,敢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