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被發現了

兩人剛進教室,還沒坐熱,老馬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今天是英語早讀。

「好懸吶!」高格立把英語課本立了起來,側臉貼在課桌上悄聲說,「唉,我現在心慌的厲害,根本沒心思復習,你說這事兒會不會被查出來?」

「卷子你看了?」陳戒沒有用書擋著自己,只是余光瞟了過去。

「對天發誓,絕對沒看。」高格立放下指天的手,「可這券子撓得我實在癢癢,要不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倆看了算了。」

明明是追求刺激的年紀,陳戒就是不為所動,反對道︰「作弊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N次,一旦養成習慣,你獨立思考的能力就徹底毀了。」

陳戒不喜歡道德綁架,他只討論每件事衍生出的後果,一個人獨立思考的能力遠比作弊得到的那點分數珍貴得多。

「可這是我第一次當黑客的重要繳獲,難道就這麼直接刪了?那也太無趣啦!」

「勸你還是刪了,如果上面知道系統的安全隱患如此嚴重,最後倒霉的還不是你老爸?」

與此同時……

嵐襄科技,副總裁辦公室。

「高總,昨晚的巡檢報告出來了……」維護組主管說道,他以前一直叫高致勛老高,升任合伙人後,自從高致勛請這些老同事喝了頓酒,他們的口就都改過來了。

巡檢報告是維護部門對在網系統進行的例行檢查,跟老百姓的定期體檢一個意思,只不過針對的是IT系統,頻率也高得多。

高致勛有點納悶,巡檢報告生成後都會自動發至他的郵箱,按理說沒必要專門過來一趟。

「有問題麼?」高致勛問。

「教育局機房的防火牆截獲了幾個陌生IP。」

「是不是有其他學校接入系統了?」高致勛心不在焉地翻閱著郵件,這是他每天上班要做的第一件事。

「不是,這幾個IP都是公網的。」

「啊?」高致勛愣了一下,「教育局機房走的是廣域網,怎麼會有公網IP?是不是咱們的維護人員昨晚遠程接入了?」

「問過了,沒有。」

高致勛緊張了,語速也跟著快了起來︰「系統有沒有異常?」

「目前沒有植入木馬的痕跡,但從操作日志上看,有人通過公網IP下載過文件。」

「什麼文件?」高致勛的眉頭皺了起來。

「好像是什麼華強一中的期末考試題。」

「華強一中?!」高致勛微眯著雙眼,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高總,要不要報警?安全組認為這是一次黑客入侵。」

「你嫌事情不夠大是吧?剛把局里領導安撫好,這時候報警?你是不是最近太閑了!」

維護主管語塞︰「那?」

「IP溯源做了麼?」高致勛問。

「安全組的人正在做,黑客好像也是新手,查出源地址應該不難。」

兩人正說著,安全組組長猶豫著走了進來,他扒在維護主管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有事放到台面上說。」高致勛不耐煩道。

「高總,源IP查到了,只是……」維護主管有些難以啟齒。

「查到了就說!」

「源IP就在本市,是、是新民苑6、6號樓的……」

高致勛的同事都知道,他為了兒子上學方便,把家搬到了那里。

華強一中,6號樓,高致勛就是拿腳趾頭想也明白了,他知道這二位在顧慮什麼,試探道︰「你們看這事應該怎麼辦?」

安全組組長倒是乖巧,識相道︰「也沒什麼嚴重損失,今天我安排兄弟們做下安全加固就是了。」

安全加固是安全組的例行活動,旨在定期修復系統中的安全漏洞。

听了安全組組長的回答,高致勛不動聲色。

維護主管知道高致勛此問的用意,投桃報李道︰

「新民苑都是為了孩子上學租房的,6號樓里租戶多了,哪就那麼巧了!」

「而且這件事對公司來說是個好事,不是壞事,咱們把這次黑客入侵的事包裝一下,正好可以推動二期項目的落地,當初要不是局里沒錢,砍了一堆安全需求,咱們的系統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被攻入?!」

安全組組長心里一驚,提醒道︰「黑客可是搞走了一整套試題啊,這個事怎麼能讓局里領導知道呢?」

維護主管白眼道︰「你傻呀,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領導又不懂技術,你不告訴他,他到哪知道試題失竊的事!」

到此,高致勛才稍稍點了點頭。

公司的事情擺平了,下面就該解決家務事了……

當晚。

「兒子坑老子,你是怎麼做到的?!」高致勛拍著桌子,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高格立一臉郁悶,這話他一天之中听了三遍,連標點符號都不帶差的……

「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都敢當黑客了!」

要是以前,他可以一直數落下去,可是自從父子二人吵過一架,高致勛收斂多了。嘆了口氣後,他說︰

「要當你就專業點,不要丟下個爛攤子,日志日志不清理,IPIP不隱蔽,留了一堆把柄,這你讓我給你怎麼擦?」

高格立不耐煩地听著高致勛的數落,回敬道︰「誰讓系統門鎖不牢,別人隨便一推就進去了。」

「什麼話!你家忘了鎖門,別人就能隨便推門進來嗎?顯你能耐是吧!」

「網絡是虛擬世界,又不是現實生活……」

「道理都一樣!」

「隨便進別人家叫擅闖民宅,隨便進別人系統可沒這個罪名。」高格立辯解道。

「馬上就有,知道國家正在立法嗎?將來蹲號子別指望有人救你!」

高點立心里咯 一下,嘴卻依舊很硬,回道︰「我就進去逛了一圈,又沒造成實際損失……」

「試題呢?自己干了什麼心里沒數嗎!」

高格立兩眼一睜,他沒想到高致勛連這件事都知道了。

「剛消停兩天,你們爺兒倆又咋啦?」高格立的母親,也就是何樹萍,听著書房里的動靜越來越大,推門走了進來。

人的名字總是帶著強烈的時代色彩,那代年代,女性的名字總喜歡用萍啊,蘭呀這些字眼。

「問他!」高致勛兩眼冒火,「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當賊!」

「啊?!」何樹萍以為自己听錯了,「立立,你跟媽說,到底咋了?」

「別听他瞎說,我啥也沒干。」高格立有氣無力地回道,那語氣听著就心虛。

「沒干?行!我倒看看你期末考試怎麼辦,現在整個公司都知道我有個偷試題的兒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

次日課間。

「咋辦咋辦?我現在不敢考試了……」高格立抓狂道。

「試題不是已經刪了?」陳戒問。

「刪了也沒用,系統應該是保存了操作日志,我下載試題的事現在全公司都知道了,完了,這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高格立是真慌了。

陳戒感受著他的慌亂,但卻不為所動,因為凡城的他處于古井無波的快樂模式里。

陳戒急人之所急,回道︰「還記得上次跟你說的話嗎?子為父隱,父為子隱,叔叔是成年人,可不像你,老子賣兒子這種事他應該干不出來。」

陳戒說完,自己把自己逗樂了。

高格立知道他的潛台詞,埋怨地瞥了一眼,回道︰

「你不知道,系統維護有專人負責,就算我爸不賣我,保不齊還有其他人。」高格立嘆著氣,「實在不行,這次考試我只能放水了。」

都說人以群分,陳戒為了行為藝術中考英語放了水,馮詩楠對保送沒興趣數學模底放了水,這次倒好,又輪到高格立了……

陳戒搖了搖頭,擔心道︰「這水你打算放多少?放得太多,反而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高格立快瘋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這事兒你說怎麼辦?」

陳戒懂人心,他不會簡單安慰一句「放寬心考就是了」,沒用。他闡述著自己的思維軌跡道︰「你現在的問題是心理失衡,只要把你的顧慮打消了,這事兒就解決了。」

「怎麼解決?」

「沒听過那句話嗎?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

高格立不耐煩道︰「哎呦,你就別講大道理了,倒是出個主意呀。」

陳戒不緊不慢道︰「方法  論月兌胎于世界觀,這是哲學的兩只腳……想要討主意,你得先了解他背後的思想觀念。」

難怪陳國剛說陳戒一點就透,剛學沒多久的哲學兩只腳,他現在就用上了。

「只要你明白了福禍相依的道理,這個事其實可以轉化成喜事。」

高格立壓根不信,回道︰「能把這次考試平安度過我就燒高香了,還喜事?你別逗了。」

「這樣,你把你們入侵的整個過程詳細整理一下,做個報告。」

「干嘛?勸我自首啊……」高格立都絕望了。

陳戒瞥他一眼︰「我就你這一個朋友,怎麼可能讓你走這步棋呢?」

說完陳戒就把整個計劃告訴了他,末尾又道︰「盡人事,听天命,這事你爸願意幫你,就能成,幫不了,我也愛莫能助。」

听了陳戒的分析,高格立突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我去……你知道嗎,我剛才真有一種和古代老先生對話的感覺。你不會是穿越過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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