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換座位了

……

兩周後。

「啥?!你要搬家?」高格立以為自己听差了。

陳戒擔憂道︰「我爸的失眠越來越嚴重了,都不咋跟我說話了,菜的味道也不如以前,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這個狀態繼續下去我真怕他搞出啥器質性病變。」

「可以找樓上談一談嘛。」高格立不情願道,凡事就怕習慣成自然,突然一個人上下學,他還真不適應。

「怎麼談?讓人家晚上別上廁所?」

「讓樓上鋪些海綿墊,你們家的下水道裹些消音綿不就好了。大家都是病號,互相理解下嘛。」

「消音綿好說,海綿墊不好解決。我爸上去過兩次,起夜的是個中年男人,听口氣最近過得有些不如意,一說就毛,跟個大baby似的,沒法談。」

「剛到中年就起夜啦?」高格立下意識地模了模腰,「那也別拿樓下撒氣呀,至少別每天叮鈴桄榔的。」

「那位是個高度近視,一起夜就要模眼鏡,估計也是心情不好,模不到就開始扔東西。」陳戒說道,高度近視不假,至于後面的情境全都是他猜的。

「唉,病號何苦為難病號呢……」高格立搖搖頭,「實在不行海綿墊的錢你們出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爸說可以站在他的角度講道理,但是不能慣他,一旦形成社會風氣,不講理的人會越來越多。」

「也可以讓物業出面呀,沒必要非得搬家嘛!」高格立就差把別走二字說出口了。

「我爸也是看他不容易,不想再讓物業找他麻煩了。」

「唉,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家子軟心腸。可你們搬家不一樣也是慣他嗎?」

「搬家不告訴他就行了,要不是你住樓上,這個小區早就不想呆下去了。」

高格立點著頭,感覺此話甚和心意,接著又問︰「你們打算往哪搬?新民苑已經是離學校最近的小區了,要說上學,哪都不如這里方便。」

「陳公館。」陳戒悠悠說道。

「What?!」高格立瞪大雙眼,「算上亂七八糟雜費,陳公館光是聯體別墅的租金一個月就快兩萬了,獨棟更貴。你們家經濟條件這麼好噠?」

陳戒聳聳肩︰「沒辦法,命比錢要緊。」

高格立不想在寒冬臘月的天氣體會人走茶涼的落寞,只能幫著陳戒出起了主意︰「我倒有個辦法。」

「啥辦法?」

「他住你樓上,我住他樓上。既然他沒有不遷怒的品質,那就別怪咱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陳戒笑笑︰「呦呵,你都知道‘不遷怒’了?」

「跟老學究呆久了,老詞兒總會知道點兒的。」高格立一臉傲嬌。

「可你總不能每天晚上不睡覺,專等大半夜鬧騰吧?再說了,你就不怕樓下狗急跳牆?」

「放心吧,兄弟自有妙計,我不僅能整得他發毛,還能讓他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沒事別惹程序員,或者他的朋友。

……

兩天後,高格立收到一個包裹,收件地址是華強一中。

「啥玩意兒?」陳戒問。

高格立邊擺弄邊說︰「可編程控制單元,我打算用它做一個定時器。」

「做定時器干嘛?」

「到時候就知道了。」

接下來幾天,每到睡覺時間,高格立都會把父母的房門主動關好,父母問他原因他也不說。

凌晨3點,803的天花板準時響起彈珠落地的聲音,每次都能持續十幾分鐘,觸發時間每天相同,分秒不差。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803的住戶因為高度近視,起夜從不開燈,都是模著黑去廁所。在針掉地上都能听見的漆黑深夜,這邊剛沖完水,樓上就傳來了彈珠落地的聲音。

這種聲音他小時候听過,第一天沒當回事。

可是連續兩天都這樣,他就感覺不對勁了。第三天夜里,當他再次听到彈珠落地的聲音時,徹底睡不著了。

每晚三點的鐘聲一響,彈珠就會準時落地,這也太邪門兒了吧?!

他趕快把燈打開,戴上眼鏡,然後找來秒表看起了時間,他在計算彈珠間的落地間隔,以期找到一些人為的痕跡。

毫無規律。

803的住戶徹底毛了,不是嫌吵,而是害怕。第五天夜里,他的夢里甚至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衣的小女孩手拿一把彈珠向他走來……嚇得他連覺都不敢睡了。

為了找個說法,第六天晚上下班後,他終于敲開903的房門,開門的正是高格立。

「你們家就你一個孩子?」803的住戶東張西望著,他的鼻梁架著一副高度眼鏡。

「你找誰?」高格立問,這位眼鏡男他並不認識。

見屋里沒有7、8歲的小孩兒,眼鏡男只好問道︰「你們家最近听沒听到彈珠落地的聲音?」

高格立明白,這是樓下找上來了。

「你也听見啦?」高格立表情逼真地驚訝道,「是不是每天凌晨3點的那陣動靜?」

「對對對,你們也听見了?」眼鏡男像找到知音一樣,語速瞬間快了起來。

「可不!為這事兒我還專門問了我爸,我爸說這叫水錘效應。」

眼鏡男竟也知道這個概念,回道︰「偶爾響一次叫水錘效應,每天都響明顯有問題啊!」

現代人日子過不好,可這知識面倒是挺寬的。或者說,正因為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過不好日子的?

「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高格立使了一招拋磚引玉。

「什麼傳說?」眼鏡男的獵奇心理被高格立成功喚醒。

「知道為什麼803一直租不出去麼?」

「沒有吧?房東跟我說上個房客剛走。」

「他那是為了趕快把房租出去,以前樓下沒人的。」高格立的瞎話張嘴就來。

「不是吧?這房子難道有問題?!」

「我也是听其他人說的……」高格立扒到眼鏡男耳邊悄聲道,「那間房子有點邪乎,特別降運氣,住久了脾氣也會跟著暴躁,接著就會開始失眠,之前好幾個住戶都這樣。」

眼鏡男一听,全中!

「好你個房東,你給我等著!」眼鏡男撂下狠話轉身就走。

「哎,你可別說這話是我說的!」高格立看著眼鏡男消失的背影,壞笑道,「拜拜了您吶!」

夜里十點,高格立家再次傳來敲門聲,不同之處在于,這次應門的是高格立他爸,敲門的變成了803房東,听聲音來者不善。

「是不是你說我們家鬧鬼的!」房東氣乎乎地質問道。

「您是?」高父一臉蒙圈。

「少裝蒜,我是803房東!」

「這我還真沒听說,我給你問問啊。」接著高父就沖屋里喊道,「樓下有人來過嗎?」

「不知道啊!」高格立正在屋里寫作業,偷笑著回了一句。

高父說︰「您看,我也給您問了,確實跟我們沒關系。」

「這就怪了……」房東納悶道,「好好的怎麼說起我們家鬧鬼了,吵著鬧著要退房……」

「您說誰要退房?」高父直到現在還是雲里霧里。

……

「你也太損了點兒……干嘛把不相干的人也牽扯進來。」陳戒听了高格立的復述,搖了搖頭。

「誰說房東不相干的,要不是他把房子租給眼鏡男,哪有後面這些個破事。怎麼樣,叔叔的失眠好些沒?」

「好多了。」陳戒點了點頭,「謝歸謝,有件事我還是想提醒你,沒事少說慌,謊話說多了總有圓不回來的一天。」

「你看我像那種不知深淺的人嗎?放心吧,我編瞎話也是分人的。」高格立嘿嘿一笑,「既然事情解決了,我買的可編程控制單元是不是給我報一下?」

「又來?!」陳戒無語道,「您這賬頭也太仔細了吧……」

「這比陳公館的房租便宜的不是一點半點,幫你省了這麼多錢,跟你收點勞務費不過份吧?」高格立的笑容浮現起來,臉上仿佛寫著「和氣生財」四個大字。

陳戒覺得有理,便說︰「這個月的零用錢上次燒烤花光了,要報銷得下個月了。」

「下月就下月。」

陳戒想了想又說︰「還想買啥這個月可以一起買了,下月我一便給你報了。」

「呦,怎麼一下這麼大方了?」

「就算你不說,我也計劃請你吃個飯的,你這招比帶我爸去醫院管用多了。」

「算你有點良心。」

……

下午課間。

在最後一排坐了半個學期的陳戒,終于迎來了挪窩的機會。

「最新的座位安排已經貼到黑板上了,有疑問的趕快去找馬老師,下周一就要按新座位坐了。」馮詩楠宣布道。

話音剛落,座位表前就堆滿了人。

經歷了九年義務教育,誰都知道靠前的位置有利听講,可排座位就跟挑選宇航員一樣,往往是個頭低的有優勢。

前排的位置老馬基本分給了女生和個頭不高的男生。

看到分配方案,那些一心向學卻又發育過猛的高個男生心里雖有不甘,卻也只能默認現實。

「唉,又是最後一排,長得高是我的錯麼?」政治課代表抱怨道,他從初二開始就是最後一排的常客了。

「後排有後排的好處,至少不容易近視,我在前排坐了三年,眼鏡直接漲了三百度,知足吧!」物理課代表安慰道。

「馬天來那麼高,怎麼坐得這麼靠前?」有人疑惑道。

「拼爹唄。」不知是誰發了句牢騷。

趙雅慧見高格立擠了進來,便問︰「你坐哪了?」

高格立找著自己的座次,突然來了一句︰「我去!不是吧,怎麼把我和馬天來放一起了?!」

驚訝之余,高格立又問︰「陳戒呢?他坐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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