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束發之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妙不可言

陳戒打一開始就不相信呂國萍那套托曲姨給他介紹幾個新朋友的說辭,飯店是吳翰凡訂的,而陳戒叫呂國萍起床後的這段時間後者也一直沒用過手機,她根本就沒機會跟曲雅涵打招呼。

至于曲雅涵這邊,就算她知道今天是他們母子二人吃飯,沒有主家的授意,誰沒事干張羅這種飯局呢?

所以在陳戒看來,應該是羅羽豪自己要請馮詩楠來這里吃飯,而曲雅涵不知為何又非要把他們這兩桌人湊在一起,至于拼桌這種心思,陳戒不干餐飲,當然不知道了。

雖然有些不通的地方,但陳戒是來吃飯的,不是來破案的,不通就不通吧,這種小事他也懶得費心去想。

但這次巧合其實還有另外一條線索,如果換成別人曲雅涵也不會介紹給呂國萍母子,更不會為了給羅羽豪找個好位置而絞盡腦汁。可陳戒不是曲雅涵,他不知道後者的心思,所以這條線索對他而言是完全透明的。

陳戒不知道,可是馮詩楠知道。雖然她也不懂拼桌的心思,但來前的路上羅羽豪就給她講了他和這家飯店老板的關系。

不像現在,那個時候的部隊還是有副業的,這家私房菜館租下來的樓盤就是部隊資產,而羅玉成正是分管這塊的主官。

正因為是部隊資產,所以平時就算有個別混社會的小混混也不會不開眼的到這片地界找便宜,如此一來,這塊地皮便成了生意人眼中的風水寶地,曲雅涵之所以說是托羅羽豪他爸的福指的就是這件事情。

但羅玉成是個很注意部隊形象的人,這一點估計也是受馮詩楠老爸的燻陶,所以他跟生意人往來一向都極注意分寸。

但生意人對關系二字還是非常看重的,所以曲雅涵對待羅玉成父子向來都極為上心,雖然他倆一年來不了幾次,但只要肯來捧場,她從來都是挑最好的雅座招待。

再加上曲雅涵自身的經商頭腦,所以飯店開起來後也是越做越大,長來長往,自然也就跟羅玉成父子熟識了。

但熟歸熟,羅羽豪受父親影響也很注意分寸,私下開開玩笑還行,公開場合什麼話能接什麼話不能接他心里還是有譜的。

這塊地界雖說太平,但要想真正把生意做好光靠太平是不夠的,尤其餐飲行業,民以食為天,食以味(衛)為先,曲雅涵的成功更多是靠自己的菜品和口碑得來的。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羅羽豪才會請多年不見的兒時玩伴來這里吃飯。而曲雅涵也正是因為羅玉成的關系,不想怠慢了他,所以才借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由頭把他和呂國萍母子撮合到了一起,這才有了馮詩楠跟陳戒的第二次踫面。

別看只是兩個人的一次簡單邂逅,可這背後卻隱含了千千萬萬的合力。

羅羽豪的參與,曲雅涵的心思,呂國萍的加班,吳翰凡的電話,再加上海關臨檢、部隊政策甚至這次錦標賽的城市申報都對兩個人的邂逅產生了至關重要的影響,只要其中一環失之毫厘,這場邂逅就不會發生。

而這些細分環節的背後又包含了數不清的因由,光是羅羽豪的參與這一件事,如果不是兩只喜鵲勾起了陳戒出游的興趣,如果不是那陣風,如果不是吳翰凡要去關敞篷,如果不是那場車禍延遲了馮詩楠的考察進度,如果不是遇到了羅玉成,如果不是羅羽豪要帶她來這里吃飯,她又怎麼會和陳戒再次邂逅呢?

緣分,妙不可言。

這個道理陳戒也懂,他也感覺到了緣分的力量。可是知己是緣,朋友是緣,仇人也是緣,至于他跟馮詩楠是個什麼緣,陳戒也不清楚。既然不清楚,那就把答案交給時間吧。

雖然陳戒的解釋沒有完全化解馮詩楠那種冥冥之中的感覺,但她現在的注意力基本在那碗冰糖銀耳上,也就勉強接受了這種說法,陳戒見她喝得挺香,便問︰「要不要再來一碗?」

雖然呂國萍不介意陳戒在女孩子面前表現得紳士一些,但也不能太殷勤了吧?她不知道馮詩楠手上有傷,所以陳戒的舉動在她看來有些反常。

呂國萍想提醒他,但是這個場合有些話不能說得太直白,因此只能拐著彎說道︰「陳戒,也別光顧著同學,你也照顧著點瑤瑤。」

這話把馮詩楠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就一直低調吃飯的她一時間把頭埋得更低了。曲思瑤笑看陳戒一眼,回道︰「萍姨不用操心我,我想吃什麼自己夾就好。」

對于陳戒而言,他跟曲思瑤不熟,也沒興趣往熟的方向發展,而且她旁邊還坐了一個羅羽豪,用不著自己隔著位去無事獻殷勤,但這種話只能做為心理活動,說出來就有點二百五了,所以他只能用一個能拿上台面的理由解釋道︰「她手上有傷,不太方便動筷子。」

「哦……」得知原委後,呂國萍也注意到了馮詩楠的手套,接著關心道︰「那該多吃些膠原蛋白,對傷口愈合有好處……」

她剛要囑咐陳戒,可是看他給馮詩楠夾的這些菜,發現他早就想到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只好跟馮詩楠客套道︰「多吃菜,多吃菜。」

陳戒的解釋也被羅羽豪听了過去,可後者不明白的是,馮詩楠明明戴著手套,陳戒是怎麼知道她手上有傷的?

羅羽豪是傍晚打電話給馮詩楠的,當時她已經完成了五公里的跑步任務,正在回酒店的路上。見面之後羅羽豪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繃帶,趕忙問起了原由。

馮詩楠和他是從小認識的玩伴,彼此大大咧咧慣了,她當時沒想到會和陳戒再次踫面,便把上午車禍時的情形說了一遍,雖然語氣詼諧也沒有指名道姓,但還是把當時的情形基本還原了出來。

部隊大院的這幫男孩子一向對馮詩楠關照有加,哪怕兩人多年不見,但是這種情份卻一直都沒改變,雖然她把車禍說得輕描淡寫,但羅羽豪還是一臉忿忿,當即表示要是讓他看見肇事者一定要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馮詩楠當時也是姑且一听,全未當真,加上觸電那種感覺現在想起來也不免要起雞皮疙瘩,所以干脆沒說後面去過醫院的事情。

兩個人的體力都不錯,就這樣邊聊邊溜達,直到天徹底黑了下來,才想起吃飯的事情。羅羽豪見兩人的位置離私房菜館不遠,便想請馮詩楠過去吃飯,但他知道這個點那里一定爆滿,給前台打電話肯定沒位置,所以就直接打給了曲雅涵。

曲雅涵接到電話的時候,高級雅座除了給呂國萍預留的那間外其它全是滿的,得知兩人馬上就到,沒辦法,她只能把這兩桌人湊到一起。

羅羽豪只想和老朋友一起敘敘舊,本來是要拒絕的,怎奈曲雅涵的游說功夫實在了得,順便還把曲思瑤搬了出來,羅羽豪跟她關系還算不錯,所以就勉強答應了下來。

馮詩楠一听這次吃飯還有陌生人,本來也想拒絕,但听羅羽豪說都是同齡人也就無所謂了。可是初次見面她不想帶傷上場,所以才在半道上買了一副無指手套戴了起來。

而今晚整個席間,陳戒都在特別自覺地照顧馮詩楠,明顯早就知道了她手上有傷。既然不是吃飯的時候剛剛知道,而且馮詩楠之前也說是被殺熟(馮詩楠的詼諧說法,意思是被熟人所傷)了,那就只有一種解釋︰這小子就是那個肇事者!

羅羽豪之前就說要讓肇事者吃不了兜著走,雖然馮詩楠當成玩笑話來听,但羅羽豪可沒當成玩笑話來說,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他站起身來拍了拍陳戒的肩膀道︰「你出來一下。」

陳戒的邏輯很簡單,你要講道理我就跟你講道理,只要你佔理,我陳戒該賠禮賠禮該認錯認錯。但你要是想靠這一身腱子肉跟我玩武力威懾,對不起,我不吃這套!

但是不吃這套得有不吃這套的資本,就年齡和體格而言,陳戒都吃著虧呢,他哪來的底氣不吃這套呢?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雖然身體素質不佔優勢,但陳戒會動腦子啊,而且這個腦子他很多年前就動過了,正因為他心中有備,所以才能遇事不亂。

這就要說起陳戒小學時看過的一部電影了,那是一部講述校園霸凌的日本電影,里面重點刻畫了施暴者的有恃無恐以及受害者遭受虐待後的恐懼和無助,他看過的電影本就不多,印象自然深刻。

陳戒不管看什麼都喜歡來個事後總結,雖然當時國內校園霸凌的新聞還未流行,但觀影結束後,他還是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如果自己有一天遇到校園暴力應該怎麼辦?他可不想像片中的受害者一樣連在班里吃個便當都坐立難安。

羅羽豪沒給他詢問的機會,話音剛落就扭頭走了出去,陳戒不知他所為何事,只好出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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