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公精神亢奮得很，又把那皇帝翻來覆去的罵了一通。
打不好打，罵幾句還是可以的。
反正他這國公府里也沒別人的什麼眼線耳目，說幾句大逆不道的話，也沒什麼可怕的後果。
不過蘇沁對罵皇帝這事兒不咋感興趣。
這種容易落人口實把柄的事情，她向來不太愛干。她更喜歡身在背後搞事情，把她看不慣的那些人整得哇哇叫。
「老吳，今天這事兒，你怎麼看？」
吳國公罵累了，坐在椅子上直喘氣，「我還能怎麼看？坐著看躺著看唄！」
「我是說，那些紙上的內容，你相信嗎？」
「信。」
吳國公簡潔干脆地道，「證據詳細到如此，還有什麼好不信的。別人可能會懷疑，但我絕對相信那些紙上寫的內容。大鄴這幾年的情況如何，我和朝中其他大臣心里都十分有數。這幾年天災人禍不斷，國庫早就空了。可皇帝卻依舊過著歌舞升平的日子，他哪里來的銀子？」
別人可能對他還有幾分幻想，而他早就看清了皇帝的嘴臉。
早在皇帝登基之初，他就斷言過，大鄴朝在嘉寶帝的手里，只怕撐不到頭。
果不其然是這樣。
但讓他也萬萬沒想到的是，嘉寶帝竟然能干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他以為嘉寶帝僅僅只是沒什麼才能罷了，卻道是人性和良心也半點沒有。
大鄴百姓真提倒了八輩子血霉，攤上個這麼糟心的敗家玩意兒！
蘇沁對吳國公的大膽哪怕已經有些見識了，當听到他毫不留情，也這毫不給自己留活路的話給驚到了。
這吳國公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不想讓這件事情連累到吳國公，蘇沁就轉了話頭，「老吳，以你對皇帝的了解，你覺得他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動作？」
吳國公吹了吹自己的有些凌亂的胡子︰「按那狗東西一慣的作風，我猜想他為了壓下這次的事情，會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幾個人出來頂罪。」
蘇沁挑眉︰「找人當替罪羊？那些紙上可寫得那些清楚明白，百姓們能信嗎？」
吳國公冷笑︰「你到底還是把人想得太簡單了，他可不是給自己安排的，而是給那些散布真相的人安排的。只要弄一批人出來，給他們安排上故意制造散布謠言，抹黑朝廷企圖造反的罪名，然後再砍頭了事，不但把今天這事給揭過去了，還保住了他的顏面，簡單省事又有效。」
蘇沁震驚了︰「我去，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吳國公撇撇嘴︰「他要臉的話也干不出那些事情來。皇帝這個人啊，也就是命好會投胎，若是投到了市井小民的肚子里，絕對就是個欺負老實人，半夜模寡婦門的地痞無賴貨。」
听他把皇帝貶得一文不值，蘇沁忍不住問道︰「那你當年咋還把閨女嫁給他了？」
自家水靈靈的大白菜讓這麼一頭豬給拱了，這個當爹的咋看咋不靠譜。
提起這事，吳國公那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樣，「唉，孩子沒娘，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唄。」
蘇沁往桌邊一坐，抓了一把桌上放著的炒瓜子，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吳國公看她這樣，氣得翻了個白眼。但想到自家閨女的往事，心里更氣。
「這門婚事，根本就沒經過我的同意。」
吳國公的語氣里帶著深深的無奈，「當年，我一直鎮守邊關，妻兒老小都在京中，幾處不得見上一次。原本我給我閨女在軍中相看好了一個乘龍快婿，可誰知道我那糊涂的老娘和昏頭的婆娘，竟然連和我商量一聲都不曾，就把我閨女許給了當時還是皇子的皇帝。」
說起這事，吳國公就氣不打一處來︰「那狗皇帝也不是東西，當年他覬覦我吳家的功勛和權勢，想辦法討好我閨女。不過我閨女腦子清醒、眼皮子沒那麼淺，沒輕易上當。所以他就把目標對準了我娘和我婆娘，這對婆媳……」
吳國公的表情里全是一言難盡。
她娘和他婆娘，是親姑佷，不止長得相像，那拎不清、耳根軟、性子更軟的性格，更是如出一轍。
狗皇帝當皇子的那些年，過得可不咋的，說是個皇子，但因為生母出身低賤，過得苦哈哈，手里連些多余的銀錢都沒有。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狗皇帝後來才會為了銀子不折手段。
當年為了求得國公府的嫡女，狗皇帝可是把身段放到了塵埃里，打動了那對糊涂的婆媳。等他遠在邊關知道消息的時候，先皇的賜婚聖旨都在家擱了幾個月了。
就這樣，他那樣樣都優秀的閨女，嫁給了樣樣都拿不出手的狗皇帝。
後來，狗皇帝利用這樁婚事，拉攏結識了不少朝臣和謀士，愣是逆風翻盤，從最讓人不看好、連分封王位都輪不到的皇子，搖身一變成了坐在龍椅上的那個。
這中間，吳國公府並沒有出力，但卻也算間接的成就了狗皇帝。想起這個事情，吳國公就覺得又羞又惱。
蘇沁听完之後，嘖了一聲，「老話說得好，一個媳婦看三代，老吳，你娶媳婦的眼神可不咋好啊。」
吳國公仰天長嘆︰「我也得有使眼神的機會啊！我忘了跟你說了，我祖母，是我母親的姑母。」
噗——
蘇沁嘴里的茶都噴出來了。
這什麼仇什麼怨啊！逮著吳國公一家往死了坑啊。
兩人正在這里扯這些陳年往事，就見胡子一陣風似的跑進來︰「公爺，有動靜了！有人說官差把散布謠言的人抓住了！」
吳國公朝蘇沁挑挑眉︰「怎麼樣，我沒猜錯吧。」
蘇沁無語地豎了個大拇指。
吳國公站起身抖了抖袍子，「走，看熱鬧去。」
他要去看看狗皇帝唱大戲。
蘇沁趕緊跟上。
兩人從國公府出來時，大街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
蘇沁心想，這狗皇帝的速度還挺快，這才多一會兒功夫，竟然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可惜，他想唱一出大戲來忽悠百姓，洗白自己，也得看她答應不答應。
她既然決定了要管這事，就絕對不可能讓這件事情半路夭折。
這狗皇帝，必須要給她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