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何敬怎麼說，舟舟都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他眼里含著淚，倔強的不肯讓它們流下，轉身拉著蘇沁的衣角，十分用力地說道︰「娘，我真的看到爹爹了，我真的看到了，我沒有認錯，他就是爹爹。」
月月哭著道︰「娘，我們去找爹好不好，哥哥不會看錯的，那一定是爹爹。「
蘇沁有些頭疼，又有些為難。
不管那是不是程彥安，她都沒打算去找。
可看著兩個孩子這副模樣，她心里也不是個滋味。畢竟程彥安是這兩個孩子的生身父親，而且感情也深厚，如果他真的沒死，哪天找上門來，她能攔著兩個孩子不讓他們和他團聚嗎？
現代夫妻離了婚，法律都還要保障另一方的探視權呢。
她又憑啥不許兩個孩子見程彥安。
彎下腰，蘇沁將兩個孩子抱進懷里，輕聲哄道︰「別傷心了，如果那真是你們爹爹，他一定會找到咱們的。如果沒找來，那自然就不是。」
舟舟抬起頭，倔強地看著蘇沁︰「爹爹一定會找來的，一定會的！」
爹爹去引誘壞人的時候跟他說過，讓他一定要保護好娘和妹妹，不管他們去了哪里，爹爹都會找到他們的。
爹爹一向說話算數，那次也不會食言！
想到這些，舟舟抬起小手擦掉眼淚，又幫月月擦干淨小臉，一手拉著娘，一手牽著妹妹，語氣堅定地道︰「娘，妹妹，咱們一起等爹爹。」
月月帶著哭音大聲回答︰「好，一起等爹爹。」
蘇沁心情復雜，兩個小的這麼在乎程彥安，萬一他真沒死可咋辦？
要不，自己干脆帶著兩小只遠走他鄉好了？這就就算程彥安真的還活著，這天大地大的，他上哪兒找去？
可是舟舟很聰明，她如果那樣做了，這孩子估計能在心里記她一輩子。
早知道出來看個戲能鬧遇著這麼個事兒，她就不來了。
不過也幸虧那不是程彥安，不然她才真的要愁死。
她這邊廂在心里慶幸著，結果衣袖被舟舟扯了扯。
蘇沁低頭看他︰「怎麼了？」
舟舟抿了抿唇道︰「娘，該你了。」
蘇沁滿頭問號，「什麼？」
月月吸了吸鼻子，「我跟哥哥說好了，要一起等爹爹，娘，你也要說的。」
蘇沁眼角抽了抽，十分不想說，但看著兩小只希冀的樣子，只能敷衍地點頭︰「好，一起等。」
兩小只的決定得到了娘親的認可，心情終于好了一點。
蘇沁揉了揉了他倆的頭發︰「行了，我讓小二送點水上來，你們先洗洗臉。一會兒咱們在這酒樓里吃了飯再回外婆，好不好？」
月月乖巧點頭。
舟舟剛想點頭，突然一拍腦袋︰「娘，咱們不能再看馬戲了，咱們得趕緊回外婆家！」
蘇沁眨眨眼，「為啥？」
這孩子的思維跳躍得有點厲害，她有些跟不上了。
舟舟眼里閃著灼人的光︰「如果剛剛那個人就是爹爹，他出現在這里，必定是來尋我們的。娘，爹爹肯定是去外婆家了！」
月月一听這話，立刻激動了起來︰「娘，咱們快回外婆家，去見爹爹。」
蘇沁一愣，很想跟他們說這是不可能的，可看兩小只那激動興奮的樣子，她到底是不忍心打碎他們的希望。
何敬沖她搖頭，示意她方才那個人真不是程彥安，讓她先拖著兩個孩子，不然孩子回家肯定要失望難過的。
可兩小只太想見到爹爹了，非鬧著要回去不可。
蘇茉懂事地道︰「二姑，要不咱們就先回去吧，馬戲什麼時候都能看的。」
說完，她有些同情地看了舟舟和月月一眼。
她是大孩子了，對生老病死的事情多少也懂了那麼一點，人死是不能復生的，表弟和表妹一定是太想念二姑父了，所以才會希望二姑父還活著。
蘇錚和蘇銘也說道︰「二姑，咱們回家吧。」
看著表弟表妹這麼難過，又這麼期待，他們哪里還好意思繼續看下去。
幾個孩子都支持，兩小只更是眼巴巴地看著她，蘇沁只好妥協︰「好吧，咱們先回去。不過咱們把話說在前頭，如果回去之後什麼也沒看到，你們不可以哭鬧。娘最不喜歡不講理的孩子了，你們不能讓娘失望。」
兩小只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對著蘇沁重重點頭。
蘇沁只好站起身來，一左一右地牽著他們下樓。
走到雅間門口時，蘇沁突然回過頭看向何敬︰「何師兄，你都沒見過程彥安，為何會知道那人不是他？」
何敬猛地一愣，然後迅速說道︰「我們去七福縣之前，師父曾經給我們看過師弟的畫相。那人的畫相上出入很大，而且我也詢問過那人，那人是湖州本地人，從來不曾去過七福縣。」
蘇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扯著嘴角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她怎麼就不信呢。
蘇沁轉過身，牽著兩小只下樓。
何敬和杜娟在她身後對視了一眼，迅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趕緊跟了上去。
兩小只心中急切，出了縣城之後就立刻爬上馬車。
蘇沄娘正坐在馬車里剝著炒花生，見他們回來，忍不住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馬戲不好看嗎？」
月月忍不住說道︰「小姨，我們要回家見爹爹！」
蘇沄娘被她這話嚇得差點沒被花生米給卡死，「你說見誰，你爹？」
月月興奮地點頭︰「對，剛剛哥哥在樓上看到爹爹了，他肯定是來尋我們和娘的，這會兒一定已經在外婆家了。快快快，咱們趕緊回去，別讓我爹爹等久了。」
等幾個孩子坐進馬車，蘇沄娘才小聲湊到蘇沁身邊低聲問道︰「二姐，怎麼回事？我二姐夫詐尸了？」
「噗——」蘇沁差點笑出來，「說什麼呢！方才舟舟在酒樓上看到一個和他爹長得有些像的人，非得說那是他爹來尋我們了，所以才鬧著要回去看一看。」
蘇沄娘拍了拍胸口︰「我說呢，嚇我一跳。對了，二姐，你們剛剛上酒樓了？」
蘇沁揮著鞭子趕著馬兒跑，「對啊，聚福樓，要了個雅間，看馬戲挺合適。」
蘇沄娘的心頓時就疼了起來。
酒樓啊！聚福樓啊！湖州城里排得上號的大酒樓了！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有去過，結果機會就擺在眼前，而她竟然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