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彤說話很快，幾乎是小柳一說，她立馬抓住一個點來問。小柳性格乖順，比起水彤簡單多了。她問，她就答了。絲毫沒發現這樣一來，她極其容易被別人牽著走。
「我就躲在旁邊的柱子後面……」
「你躲在旁邊柱子後面做什麼？」
我看到你求著魏一要回去，看到你投敵，怕你背後說夫人小姐的壞話……」
「呵呵，我會投敵？我會說主子小姐的壞話？」
「你可真敢說！」
水彤轉道沖著藍美美，跪著的身體挺直，眼神堅定，開嗓鏗鏘有力。
「主子跟小姐對我恩重如山，在我無依無靠的時候把我收留了，等同于我的再生父母！我會投敵？」
她嫌棄的瞥向小柳。
「就算我死無葬身之地，我都不會投敵！」
「反倒是你？主子小姐把你收留了，讓你有所依，帶你解月兌貧苦，你卻這麼狼心狗肺？為了投靠魏一那賤婢，竟是做出主子跟小姐；甚至還要胡謅編造一堆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來污蔑小姐，損傷小姐的名聲？」
藍美美眼楮漸漸眯了眯，閃爍得竟是危險的光澤。水彤嘴巴沒有停歇，在藍氏看不到的地方，她緩緩翹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想毀掉小姐？你分明知道主子心里最在乎的、拿命寵愛的就是小姐，你卻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要把小姐毀了？你還是人命嗎？主子解救了你，你卻要毀了主子的命、根、子，你這是要殺了主子！」
「沒有沒有！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樣，小姐雖然對我不好可……」
「小姐對你不好？」
「可我從來沒這麼想過」還沒說出口，水彤陰陽怪氣的聲音開始一高一低。
「小姐對你不好？你敢說小姐對你不好！」
她眼中閃爍精光，一次又一次的無視了面前小柳呆愣發蒙委屈的模樣，滿口咄咄逼人的同時，悄悄注意著藍氏的一舉一動。
「這、這不是……」
「你剛自己親口說了小姐對你不好！」
小柳幾下就被她噎得不知如何是好，腦子根本跟不上水彤的污蔑。
「主子、小姐跟你們無親無故，看你們可憐，收留你們留在身邊賞你們一口飯吃，讓你們不愁吃不愁穿的度過這麼多年幸福、無憂無慮的日子，你居然覺得小姐對你不好？」
水彤猛地朝著藍美美疾呼。發現藍氏臉色猶如便秘，她更是得意的翹起嘴角，對著小柳凶狠。
「主子你剛才听到了，這賤人親口說了小姐對她不好。這賤人居然對曉姐懷恨在心。養不熟的白眼狼，臭婊子！」
仿佛在干活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被人扯到了另外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里面。小柳瞪目結舌，整個人震驚又無措。她徹底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明明沒有說什麼，卻被水彤說成了另外一個層面，在水彤嘴里，她還成了那十惡不赦的。
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剛才還幫水彤在魏一面前求過情，說過好話啊！為此，她甚至不惜得罪魏一啊！
「怎麼不說話了？心虛了？被我說中了？」
水彤乘勝追擊，一點不打算放過小柳。
她心中不住提醒自己，只要把一切注意力跟錯處轉移到小柳身上，她才有生活的可能。
「為什麼你下午會出現在後院？你平日里一直跟在小姐身邊，貼身伺候小姐，形影不離，鞍前馬後，怎麼下午就偏偏在後院？」
「怎麼偏偏我要執行計劃的時候，你偏偏就在後院？哪天不行，偏偏選在今天奴婢去執行主子你給的計劃的時候？」
藍氏聞言，目光漸漸變得陰冷，她抿著唇，一言不發，臉色相當難看。陰冷的眼眸仿佛淬了毒，投在小柳身上，就像慢慢研磨著什麼毒藥。
水彤繼續說著。
「她說怕奴婢投敵、怕奴婢說主子跟小姐的壞話所以躲在暗處偷看？一般丫環看見這種事不應該直接站出來數落奴婢一頓嗎？」
「她反其道而行之，這一點就很怪。」
「可見她根本就不是怕奴婢投敵在旁邊偷看，她是懷了別的心思，她是懷揣著看奴婢能不能成功去到魏一賤婢身邊？要是奴婢成功了，她後腳就從藏身的地方出來，湊到魏一賤婢身邊，投奔魏一賤婢！」
小柳神色一慌，身子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這一舉動，正好被一直盯著她的藍美美看見。
藍美美一看便知曉定然是水彤說中了什麼。
頓時，她嘴角一勾，堵起臉頰一團肉，拱起一個難看又刻薄的弧度。
水彤還在表衷心，一到藍氏面前，就是滿口「奴婢」，儼然「本分十足」。
「奴婢去投奔魏一賤婢，完全是因為主子您的計劃，奴婢並不是真心投奔，一切是為了主子的宏圖大計。」
「這賤人跟在我後面偷看，等著魏一那賤婢答應我了，她也好跟著奴婢後面，一並投奔魏一那賤人，她是真的跟投奔。」
「她跟奴婢不同，她是真的想投奔到魏一賤婢那邊！」
話落，徐徐的看向小柳，水彤冷靜的目光中閃耀著漫長的算計，陰毒。她好不掩飾的沖著小柳，吊起兩邊的嘴角，露出瑟的嘴臉。一點不介意這樣看在小柳眼中，會是一副充滿算計的嘴臉。
是吧。
那些人滿月復正義、本分，滿口惡言相向污蔑別人時，那猶如惡鬼的猙獰嘴臉啊，一點不避諱被他們所污蔑的人所見得。
是不在意吧？
是真的不在意啊。
他們的目的不是真相，可能是為了標榜自己多麼偉大多麼英雄。
還是說，它們的目的，就是逼死你呢？
「甚至不惜為了投奔到魏一賤婢那邊瞎編胡謅一堆根本就沒有的事情，只為了抹黑小姐！」
「在小姐身邊貼身伺候照顧了小姐這麼多年，居然為了能投靠一個賤人這麼沒有底線？你簡直就是我們這種人的恥辱！」
水彤得意的一笑，正好一副小人得逞的嘴臉。
她抬手就給了小柳一巴掌。
「啪！」
重重一巴掌，直接把小柳給拍傻了，也把她臉給拍歪了。她嘴角往地上滴著血，目光怔怔的緩緩抬起看向水彤。
水彤眼中似乎完全看不到小柳，抿著唇，吊起兩邊的嘴角，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著，呵呵的笑聲從她的鼻腔里傳出，她垂眸正俯瞰小柳，眼中的笑意無比歡樂。
像是小人得志，像是卑鄙陰笑……
明明知道自己在撒謊、無中生有，水彤就是能從頭到尾擺出一副道貌岸然、一身正義的得意。真，特別能裝。
「小柳，你真的是這麼想的？霜兒把你帶回來安排在身邊，為你擋風擋雨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想的？打算這麼報答我女兒？」
藍美美看到沒有反應的小柳，眼中一再而再的閃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語氣緩慢的詰問，蹙著眉頭，臉上的神色讓人猜不透是不耐煩還是嫌麻煩。
「她這種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賤人……」
被人罵的時候，如果不還手，別人只會乘勝追擊，覺得你好欺負，更加欺負你。就像現在，水彤瞧著小柳沒反應的模樣，實在就像是一個軟軟的包子，可勁的踩，可勁的揉，可勁的糟蹋。
巴不得幾下就把這軟包子給踩成肉泥。連連數落她各種不好，太不好，滿口道德正義。
「咚！」
「啊！」
小柳只覺耳朵一疼，抬手就猛錘了水彤！
她趴在水彤身上，拳頭一個一個砸下，對準了水彤的腦袋。
听說把腦袋砸壞了，人會遲鈍，會變成傻子，傻子最好欺負了。欺負了她，傻子都說不出口。
「你為什麼撒謊？為什麼撒謊？」
水彤沒有防備，兩個呼吸的功夫就挨了好幾下。
「你為什麼撒謊，我在魏一面前還幫你說好話，為了你不惜得罪她。你居然對夫人撒……」
「你這瘋子，瘋狗！不要臉還敢打我！」
水彤對著魏一那股獰惡的德行，證明她也不是個軟包子，雖然被壓著，嘴巴跟手都不閑著，還擊小柳。
「你明知道夫人會殺了我的，你還撒謊，我還幫你說話，你去撒謊，你想害死我……」
小柳呆怔的喃喃有詞，拳頭一下比一下用力，落下的速度一下比一下快。
「啊。」
一個拳頭重重落在了水彤的眼楮旁邊，她受疼，心中只覺一片委屈。明明自己已經夠委屈了，夠難過了，小柳還要來搗亂？
「我他媽說中了你心虛了！」
她疾呼一聲，抬手朝著小柳打過去。
「你為什麼撒謊？你為什麼撒謊？我還幫你跟魏一說話，你卻撒謊害我！」
小柳嗓子哽咽，又一個拳頭落在水彤臉上。
「賤人，不要臉的賤人！你哪里有幫我說話？魏一答應讓我回去嗎？沒有，沒有啊！呸！……啊？啊！」
水彤咒罵朝著小柳就呸，結果呸……到了自己身上。她大叫幾聲，左右翻動，膝蓋踢著小柳。
「魏一沒答應是你沒本事，你怎麼能算我沒給你求情？你太不是人了，你太欺負人了……嗚嗚。」
自己辛苦不惜得罪魏一得來的卻是水彤這般的白眼狼，小柳越想越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