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林中漫步6藏話詩

「還有呢。」

魏一又壞笑。

「加了竹簾,別人就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麼了。但是聲音還是會傳出去的。」

聞言,卿鴻眸光一暗,那種不好的預感又若隱若現了。

「竹簾可以擋住寒,可以擋住風。冬日的兩人在里面互相取暖,竹簾一放,外面的人見不到,只是聲音怎麼辦?聲音還是會傳出去的呀?」

卿鴻感覺視線又看向了自己。

「你會因此而克制聲音嗎?那是你讓我克制聲音,還是你自己克制聲音?」

腦中光芒一閃而過,卿鴻忽然問道︰

「你現在很冷嗎?」

不然怎麼一直提及互相取暖呢?

肯定不是壞壞的意思。

卿鴻忽然臉色不自在的擦了擦鼻翼,側過臉去。

「你猜?你猜我告不告訴你?」

耳邊淘氣的聲音,再一次讓他無奈的搖頭。臉上綻放著一種模不著的緋色,人看起來很是喜慶輕松。

魏一不滿的努努嘴,拉起他的手。

「你還沒說,你是想克制自己的聲音,還是克制我的聲音?不克制的話,我們在里面,外面的人會听見的。」

卿鴻低垂眼眸,晦暗的眼眸一陣無奈無辜,他臉色訕訕,抬手又把魏一的手退去,一言不發的側身去,任憑清風拍打。

每次把魏一的手退下,她又再次爬了回去,抓著他的手,一搖,又問起剛才的問題。

「我不知,我不知,我不知道。」

他連連嘆惋,連連說道。

「嗯……」

她發出了似乎不滿的嘟囔,不去踫他,卻又忽然含笑說道︰

「既不知道,不如我們演示一遍?」

卿鴻︰「……」

「咳咳咳。我們應該還在半山坡吧?」

「啊。」

魏一往下看去,長長的石梯一路往下,若不好好的走,摔了下去,那可得一身傷。還是別看了。

回首,青色的天空無邊的蓋在頭頂,天際是青紅相間的顏色。縱目所望之處,似乎有霧靄在擁抱著亭落、山峰,親密無間,你卻又不清楚,是否有霧靄。

縱目望去,不知那亭落、山峰上的是光還是霧氣還是露,就是覺得有一層淡淡的,看不見抓不著的,將它們擁抱。

微風在空中游蕩,偶爾響起輕輕的呼聲,令人想到自在嬉戲的孩童,綠袖鳥跟杜鵑的聲音,時而從前面來,時而從背後來,清脆悅耳的環繞著這個山谷。目光所及無不是綠,無不是含綠。

這時微風又卷著陽光散漫的和藹,叫人心情愉悅放松。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

她忽然又有感而吟。

「我當初讀的時候,就覺得應該是這樣的氛圍。不過這是別人的,不能再吟了。要不我換一個自己作的?」

「要自己作詩嗎?」

卿鴻語氣似乎有些苦惱。

「是因為喜歡這的風景要作詩,還是剛才那些暗昧?」

他沒說完,只听魏一輕輕的吟起來。于是他輕輕勾起嘴角,饒有興致的傾耳聆听。

「灰靄漫漫雲靄且散,縱目遙遙輕煙撩撩,若細斟酌皆捉不得,逍遙清風好生自得,環繞八方燕語鶯呼,綠意盎然滿嗅清味。」

「這是根據風景寫的,你剛還要我再寫一個暗昧的嗎?那好,我來。」

卿鴻一愣,眨著眼楮,不明怎麼就成了自己要求的了?

但那邊魏一已經開始了。

「午時清風徜徉.

昶日暖光傾城.

匿語嬌羞歡喜.

慎心隔牆貼耳.

字里呢喃小意.」

「嘻嘻。」

魏一笑著,跟個等著表揚的孩子似的。至少在卿鴻听來是如此。

「好。好的。」

他嘴上說著好,點著頭,只是臉色有些悻悻。

同樣根據風景所寫的,前者完全是為了風景,後者,好像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魏一手指拉了拉他的袖子。

「第一首就叫《風寧》,這第二首嗎,就叫《藏話詩︰呢喃小意》,也叫《呢喃小意》吧。」

「藏話詩?你藏了什麼?」

卿鴻好奇。

魏一道︰「你把這首《呢喃小意》每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若是你得出了,就叫‘呢喃小意’,若是你得不出,就還是叫‘藏話詩︰呢喃小意’吧。」

聞言,卿鴻微張著唇,似無聲吟誦著,重復著那首詩。

魏一抬著下巴,整個臉都洋溢著喜悅。想他會不會讀出來?想他讀出來之後是否能馬上明白意思?

這般想著,一抹羞澀爬上她的臉頰。她模著有些熱乎乎的臉頰,撲閃著眼楮左看右看,略略慌張。

「午時清風徜徉,昶日暖光傾城,匿語嬌羞歡喜,慎心隔牆貼耳,字里呢喃小意。」

午、昶、匿、慎、字。

「……」

「我不知道呢,呵呵。」

卿鴻勾著嘴角,訕訕笑著。肩膀微微一轉,感受不到那人的目光。

身旁的人似乎如釋負重的微微笑了,輕輕的吁了氣,著急模著臉頰的手終于可以垂落。望著山下還遠的路,她無奈的搖起頭來。

忽然,她牽著他的手,又往下走去,很緩慢,要很小心。

不追究那答案,他卻情緒有些低迷。

午、昶、匿、慎、字。

他有猜對嗎?

午,音,同吾。既︰我。

乍一想,他古怪的撲閃著眼睫毛,五指下意識握緊了,也握緊了對方的手。

「如果听我的,掛上竹簾,誰還在乎下面台子表演什麼?」

她道。

卿鴻欲言又止,忽然有東西從腦海里閃過。

「總得表演點什麼吧。表演的聲響就能蓋過亭落里的聲響了。」

話音緩緩落地,魏一的腳步忽然一頓,轉過頭來,壞笑著目光落到他身上。他這才意識到,好似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說的對哦~」

魏一拉長了聲音,含笑嬌細的嗓音瞬間回檔在山谷中,不住的徘徊。直到不知過了,卿鴻都感覺似乎還能听到那聲音。

前面,只差了一個步子就能並肩的人,總時不時的回過頭來。他不語,做不語,做不知,他仰頭,仿佛眼楮還未受傷時,望著風景。

不管那忽然又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如何不滿,前面傳來如何壞笑的聲音。

不知不覺後背開始暖洋洋的,這種感覺一直跟隨著。

「日落了吧?」

卿鴻這樣想。

身後,太陽盡管還在半空中,卻隱隱有下沉的預兆。陽光穿過一路走來的杉樹、香樟樹、楊樹、銀杏……覆蓋大地,像是一件金黃色的衣裙飄落,樹木們的影子被不斷的拉長,又被彼此不斷的阻隔。

清風像趕著回家,無情的同他們擦肩而過,空氣也漸漸有點冷露之寒。

「嗯。太陽要下山了。」

魏一應道。

卿鴻唇瓣一合,上前一步,同她並肩。

「那我們回去吧。」

身旁忽然多了一影,魏一身體慣性的看了一下。

「你今天就你一個人來嗎?也沒有看到你的侍衛。他們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啊?」

再次看去,魏一才發現今日的卿鴻身上的穿著跟往日里不同。往日里的顏色都是偏低調的色彩,今天卻是很提亮的顏色。讓人不注意不行。

想到大魚小魚二人,卿鴻當即嘆惋,不大樂意說起。

「有些奴才跟在主子身邊,日子久了難免會有些恃寵而驕,心不在焉。這很容易做錯事的。在他們做錯事之前,還是冷一冷他們二人吧。」

「也不錯啊。」

魏一笑道︰

「偶爾這樣,就我們兩個,沒有別人,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顧忌身後有別人在,也不用擔心身後的人不小心听了會露出什麼表情。就我們。當然平時里,你還是不要讓他們二人不在。」

「不然我不放心啊。」

魏一抱胸對著頭頂嘆道。

卿鴻莞爾笑笑。

何為「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怕是你想做什麼,我可是做不了。

「你這性格,你想說什麼,還會怕旁邊有人嗎?」

而後,又一段路,一路無語。听著忽遠忽近的鳥兒鳴叫,隨著時間流逝,二人都不覺得無聊,心情依舊輕松。

天色漸變,背後的太陽漸漸發揮起她的強大力量,光芒開始熱了,卿鴻整個人被照得暖烘烘的,忍不住扯了扯領口,好讓微風吹走炎熱。

「還好我們之前沒有就著微風睡下。現在這麼熱的風,一定會是睡得好好的,被熱氣過來。身上還黏糊糊的。」

魏一忽然說道。

卿鴻扯了扯領口,風也吹拂了,卻是沒有最開始有力氣。

「荒郊野嶺,自然是不能睡的,不是蟲子便是蛇。不安全。等回了家,想睡下再睡下。到時可以讓僕從丫環,舉著團扇,在旁邊給你扇一扇。這樣日落時,也不怕被熱醒。」

「我不喜歡讓丫環在旁邊待著,就像我也不喜歡帶著丫環出去。」

聞言,卿鴻倒也發現似乎就是如此。認識魏一以來,好似她身邊就不怎麼帶侍從的。

魏一又道︰

「很小的時候,大概不到10歲,放學回來很熱,我直接舀了一瓢冷水,就往自己後背灌。那清冷,簡直雪碧呀。一身燥熱都沒了,很舒服。」

「你不怕……納涼嗎?」

卿鴻有些微愣。

女子的身子容易著涼,一般這樣的事是不會做的,最要緊的,她那些僕從管事,都由著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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