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氏快速轉動著眼珠子,鼠目寸光的盯著籃子。
「我身為長輩,我看一下你東西怎麼了?你著急什麼?這里頭是有什麼東西不能讓我看嗎?是什麼違規的物品?還是見不得人的東西?我看不得!」
話落,藍氏余光注意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有些人路過她們,下意識的回過頭看了看,又走了。不遠處一些人漸漸往她們這邊注意過來。藍氏只敢用余光打量,緊張的擠眉弄眼,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這會,魏一的目光愈演愈冷淡,她早已沒有了以前跟藍氏母女浪費時間的閑暇心情。
「藍美美。」
魏一冷呵。
「你算我哪門子的長輩?我們將軍府跟你們家扯上了哪門子的關系?在這里攀親帶故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要臉得緊。」
「你這不要臉的事情還是少做吧,省得教出的女兒越來越不要臉。為什麼是越來越不要臉呢?因為她現在也很不要臉了。」
魏一的毫不留情,教周圍經過她們身邊的人忍不住捂嘴偷笑。藍氏先是震驚,再是被說的臉色漲紅。
「小賤、梯、蹄子你怎麼說話的?就你這麼對長輩說話?再怎麼說我可是大你一輩份的,你就這麼對我說話?你、你的禮儀教養呢?」
因著被氣得羞紅,藍氏聲音有些抖。
「呵。」
魏一微微笑著,側身從丫環手中接過籃子,提到了身前。只見藍氏再一次聚精會神的盯著。
「這是我的東西。不管我是放了什麼,你沒有官職又不跟我沾親帶故,你以什麼身份來看?一口一個見不得人,你要真有那麼大的本事讓官兵來抓我呀!你有證據嗎?你能嗎?人官兵會听你的話嗎?」
魏一把籃子放下。
「你剛才的行為,就是在偷!」
將籃子又給了丫環,魏一走向另外一邊,繞遠了邊走邊滿臉嫌棄著,斜視著睨著藍氏,抱怨道︰
「什麼人呀,哪哪都不認識就跑上來沾親帶故的,一口一個長輩的壓著你,年紀比別人大,就是別人的長輩?那不是誰都可以做皇帝的爺爺了?」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什麼玩意?還想偷我的東西?這年頭小偷都這麼明目張膽了?」
水月提著籃子,跟在她身後,經過藍氏身邊時,難得露出一個輕蔑的笑意,還特地側過頭,好讓藍氏見著。
「這年頭的小偷可真會說話。年紀比你大就可以伸手拿你的東西了?這偷東西也太簡單了。」
沒被這麼當街說過難听話的藍氏,難受得大腦短路,一時無法。又在意這周圍人的目光,又在意著自己的目的。眼瞅著魏一就要走了,還做出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一時情急,指著丫環手中的籃子就叫!
「魏一我可告訴你!不要以為回家里面拿的什麼東西就能偽裝成貴人賞賜給你的禮物!別到時候亮出來丟人現眼!要是听我的,現在就把東西丟出去……」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你的臉可是真大!」
水月被藍氏這話一下給氣笑了。看準了藍氏就道︰
「對別人家的東西指手畫腳,臉真大!你算誰呀?管那麼多?還管起別人怎麼使用自己的東西了?還叫別人听你的丟出去?」
水月「呵呵呵」的朗聲笑話,忍俊不已。
「丟出去了你好去地上撿嗎?」
話一落,旁邊經過的人忍不住捂嘴偷笑。到底是藍氏臉大了一回,生生逗樂了旁人。
魏一笑著冷眼看她。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出門的時候遇到你女兒顯擺新裙子,回來的時候又遇到你來警告我?」
「真是沒見過世面的玩意兒,得了一件新衣服就急著穿出來顯擺,還母女一起上場來顯擺?警告誰呢?還是一件別人穿過髒了不要的衣服?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真是沒見過世面的。」
魏一頓了頓,想了想,最終還是只想到了這句話,又重復了一遍給藍氏,便帶著丫環走了。
藍氏目眥欲裂的望著魏一越發遠去的背影,不甘心的胸腔里正有一團火氣在四處亂撞著,急于發泄出去。
只是想了想,臉色卻越發的匪夷所思,漸漸瞅著遠去的魏一,那匪夷所思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異類般。
怎麼現在魏一見到自己,居然敢直接叫自己的名字,直接叫自己「藍美美」!
尊稱都沒有了?這怎麼回事啊?
以前在將軍府里,雖然她們一年到頭也就見面兩次,但是好歹魏一還會喚自己一聲「藍姨」。畢竟她的丈夫跟將軍是曾經兄弟的關系。即便是沒人在的時候叫「藍夫人」也可。怎麼幾天不見,魏一就連客套都不跟自己客套了?
藍氏搓著雙手,低頭滿臉愁容。
若是魏一跟自己繼續客套,叫藍姨也好。有個這麼的稱呼,自己就還能算得上是魏一的長輩。
晚輩怎麼能對長輩言語上不敬呢?借著長輩的身份,除了能奚落魏一,還能在必要的時候幫自己的女兒好多事。
可若魏一不跟她客套了,單單在外面,一聲藍氏,那些宮里的人,其他府邸的人听見了,對自己的態度那絕對是天差地別呀!
藍氏越發著急的搓著手,想了想,還是想了想,可就是想不出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想不出怎麼就短短幾天,這魏一就變得跟陌生人似的,對自己那麼的冷漠?
沒辦法呀。
藍氏那般心中只有自己女兒跟自己才是女人的人物,怎麼會記得上一次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污蔑別人的清白,絞盡腦汁,巴不得坐實別人名譽不潔的事呢?
「大把年紀了,還裝著跟人家攀親戚呢?」
「她長這個模樣,怎麼看都能看出來跟那小姑娘沒什麼親戚,一點相似都沒有。」
這時候,藍氏听見了旁邊走來走去那些人議論她的聲音。有的人滿臉疑惑,而有的人無所謂的冷笑著,仿佛在看著藍氏的笑話。
這令藍氏再次臉頰一紅,一抹,還熱乎乎的。
「她都在這繞了好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找機會找人下手?真奇怪,這樣的人怎麼也會到這邊來?」
「哎哎哎,她看過來了,我們走吧,省得被她當成目標。我可沒把握攆走她。」
藍氏只覺得一口憋屈悶上心頭,眼眶微紅的看著遁走的二人,不知是氣得還是委屈的。感受著其他人指指點點的視線,她忍耐住自己此刻很想上前,咒罵這些人一頓的,低頭抬腳往回走去。心中惡狠狠著。
「一群無知的賤民,等我們家飛黃騰達了,先宰了你們的腦袋!」
「這藍氏,守著她女兒過好不就好了嗎?給她女兒精打細算著準備明天登場,如果驚艷眾人,怎麼還非要來叨擾姑娘你呢?」
走在回去的路上,水月望著頭頂的晴天,這會連雲煙都沒有,就只有一望無際的藍天。看一眼,盡是海闊天空任我游,心胸中的點點悶氣,也漸漸消散了。
「若是袁紫霜嫁出去了,便也要把她的生母一並帶出去。都在將軍府借助這麼些年了,總不能還讓將軍府為她養老吧?一並出去吧,別再回來了。」
這乃是水月心中的期盼。
這些年來,藍氏母女也玩過一些明面上的,背地里,各種手段的算計陰謀。早的時候,姑娘沒有多想,後來也陪著玩過一段時間。但藍氏母女的厲害之處,並不是在于算計陰謀上,而是在于思想上。
在將軍府住了一段時間後,她們好似把自己當成了將軍府真正的主人,覺得她家姑娘得到了什麼,她們也該得到什麼,這才公平。
而自從那件事後,一下子花光了自家姑娘所有的耐心,姑娘對藍氏母女的態度徹底轉變,連見面都不見面了。
一年見兩次,還會尊呼一聲,自從上次藍氏大喊大叫著要污穢人的清白,自此,再見面就連尊稱都沒有了。可見是對這對母女,耐心幾近用盡了。表面客套都懶得用上。
陽光有些炙熱,魏一輕輕拉著水月,走到一旁的屋檐下,屋檐牆壁上正好種著一排樹,樹枝茂盛,枝條低垂。
魏一一抬手,信手摘來一片綠葉,在手中捏了兩下,對著前邊走路的人,輕輕丟了過去。
「像藍氏母女這般的人,如果我們是窮人,普通人,對她們而言沒有什麼利用跟高攀的價值,她們自然不會來看我們。甚至還會巴不得離我們遠點。即便是在我們面前炫耀那件青絲雀翎流仙裙,她們得到的滿足感、虛榮心也會非常少。」
「但若我們是普通人,卻很是出彩,藍氏母女二人要麼覺得我們會妨礙她們,要麼想著辦法來收拾我們。」
「因為我們是普通人,所以她們做事不用忌憚什麼。反倒是我們,不用陰謀詭計的,也不用陰招陽招的人,卻要時刻小心著,防著被算計。」
「有錢就不一樣了。」
說著說著,再次摘下一片綠葉來,不知怎的,魏一輕放到了唇邊,微微啟口,用她的小虎牙,咬住,然後手指一扯,撕扯開來。
「偏偏我們有錢,家里的官職還比她們高。所以水月你應該慶幸,我們有錢,官職地位權勢都比她們母女高。你還跟我都有功夫傍身,遇到事情有能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