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意識之中,秦文玉帶著些許猶豫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誰……
他注視著巨大的男性靈媒,從外表來看,靈媒一點也不像秦也,但他的聲音……尤其在說中文的時候,分明就是秦也的聲音。
兩人一高一矮,隔空對視。
秦文玉從靈媒銀白色的瞳孔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沒有得到回答。
「你是誰!」
秦文玉再次用意識呼喚了一遍。
他知道靈媒能听見,這個巨大的男人只是不想回答。
陡然間,巨大的排斥力涌現而出。
秦文玉死死地盯著靈媒,用意識質問道︰「是你嗎?秦也?」
「你在哪里?」
「我算什麼?」
「你為什麼要救活我!」
「秦也!」
————
意識再次清醒之時,秦文玉已經站在了溫泉旅館的前面。
地上,夏江怔怔地模了模自己的臉,高橋卯月和雨宮彌生則是面色古怪地看著張語年的方向。
秦文玉微微抬頭,朝張語年倒下的位置看去。
那里……空無一人。
只听「吱呀——」一聲,旅館的打開了一條縫隙的大門開了。
一個人緩緩地走了出來。
西裝筆挺,溫文爾雅,臉上帶著一絲無奈。
正是張語年。
「你……你沒中槍?」
夏江見到張語年毫發無損之時,甚至連對祭宴的恐懼都壓下去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沖到張語年身旁,又是捏又是按,終于確認了張語年是活的。
而張語年臉上的無奈與苦笑更甚。
「到底是怎麼回事?」高橋卯月問道。
秦文玉和雨宮彌生也注視著他,他那張被打得稀爛的臉剛才還歷歷在目。
只是從祭宴空間一回來,他倒在血泊里的軀體就不見了,反而完好無損地從旅館里走了出來。
這簡直太可疑了。
張語年搖了搖頭,說道︰「我一個人說你們可能會不信,等屋子里那位小姐出來後,讓她告訴你們吧。」
那位小姐?
秦文玉看著他,張語年指的是伊吹有弦還是清婉?
他是什麼時候進入旅館的?
他進入旅館做了什麼?
「而且,與其問我,不如問各種剛才都看到了什麼,還有夏江小姐為什麼會開槍。」
他這句話提醒了夏江,夏江現在回想起來仍是心有余悸。
她說道︰「剛才這里的時空像是忽然扭曲了,我周圍的所有光線都沒了,突然一束光照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你們都變成了尸體,這個時候,張語年的尸體動了起來,而且想爬過來攻擊我,所以……我開槍了。」
張語年聞言點點頭,又看向秦文玉三人︰「你們呢?」
秦文玉看了一眼夏江,說道︰「大部分情況和夏江一樣,不過我沒有看到你們的尸體,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自始至終都沒有一束光照下來。」
高橋卯月疑惑地看著秦文玉和夏江,說道︰「我剛才遭遇的也和你們差不多,但是……我沒有看到尸體,也沒有看到你們,那個世界里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很矮小,像是個小女孩……」
雨宮彌生扭頭看向身旁的高橋卯月︰「前面一樣,後來,你出現了,活的,不是尸體。」
張語年點點頭︰「那麼……就是這樣了,那位名叫「清」的小姐說,在她治療伊吹小姐的時候,會散溢出一些不好的能量,那些能量會引起不可知的變化,所以你們剛才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被幻覺所影響。」
「那你為什麼沒事?你是什麼時候進去旅館的?」夏江問道,在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殺了張語年時,她可是擔驚受怕了好一陣,「還有,你既然沒事,沒什麼不喚醒我們?」
張語年苦笑著搖搖頭︰「我不是沒事……清小姐說,我是執念最深的人,所以,我是最先陷入幻覺的人,不過,正因為這樣,我也是最先醒來的人,我清醒後看見你們全都站在原地雙目失神,剛想喚醒你們,就被清小姐叫進了旅館,並囑咐我不要強行喚醒你們,也是這個時候,祭宴降臨了。」
「對了,伊吹小姐已經恢復了。」
張語年看向秦文玉說道。
秦文玉和雨宮彌生立刻沖進了旅館。
二樓,清婉的房間。
伊吹有弦安靜地躺在床上,花白的頭發神奇地重新變回了黑色,皺紋消失,暮氣不見,干癟的血肉也重新恢復了活力。
她閉著眼楮,呼吸均勻,正在沉睡之中。
清婉坐在她身邊,扭頭看了秦文玉和雨宮彌生一眼,示意兩人出去。
接著,她也離開了房間。
「她沒事了。」清婉面不改色地說。
「謝謝。」秦文玉認真地看著她。
「不用,記得你的承諾就好,」清婉直接下了樓去,突然又停下腳步,說道︰「最好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機已經恢復,但精神的死氣需要她自己清除,讓她好好休息。」
「嗯。」
秦文玉和雨宮彌生對視一眼,看著清婉離開後,兩人守在伊吹有弦的門口看了一眼。
「她是誰?」雨宮彌生看著伊吹有弦問道。
秦文玉當然知道她不是在問伊吹有弦是誰。
「不知道。」秦文玉沒有回答。
雨宮彌生靠著門框,幾乎平視著秦文玉︰「你在撒謊。」
「以前的你不會撒謊。」
她補充道。
秦文玉沉默不語。
片刻後,他看了一眼伊吹有弦,把房門帶了過來,說道︰「我不是石頭,人是會變的。」
話落,他也準備下樓去。
「等等。」雨宮彌生的聲音阻止了他。
「她很危險,我能感覺到。」雨宮彌生的聲音少見的嚴肅。
「嗯,」秦文玉停下腳步,沒有否認這句話,他扭過頭,看向雨宮彌生,「沒有她,我們也一直處于危險之中。」
「我有些私事,伊吹醒來後,你們回東京都吧,不用等我。」
秦文玉走了。
看著他在樓梯口逐漸消失的背影,雨宮彌生可以很明確地感覺到,他變了。
無論是說話方式,還是行為模式,他都變了。
就像秦文玉自己說的那樣,他又不是石頭,人是會變的。
也許,真正奇怪的反而是一成不變的她吧。
雨宮彌生收回目光,靜靜地靠在門邊,守候著伊吹有弦。
她不想去思考太復雜的問題,也不想去追尋自己身上的秘密。
她只想過好接下來的每一天。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