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夢魚添了添柴火，額頭上盡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小魚兒，我已經將山雞洗淨了。」空空興沖沖的拎著山雞過來。
鹿夢魚翻烤了下架上的兔子，笑著對他說道︰「先將山雞放在盆里吧，旁邊是我調好的燒烤料粉，你將它全部抹勻即可。」
「好。」空空道。
待空空轉身，她緊咬著下唇，取出帕子輕輕拭去額頭的汗珠。
這幾日，身上那些黑斑處，如烈火灼燒一般，火辣辣鑽心的痛。
她將袖口微微卷起一些，原本白藕般的手臂如今像長滿了霉斑的爛蘿卜一般，慘不忍睹。
手腕上的黑斑又擴散了，身上不用看，肯定也擴散了。
這幾日，身上的紅斑已經漸漸變成了黑斑，與初始的紅點不同，這黑斑讓她痛楚難忍。看來，怕是要開始潰爛了。
「小魚兒，我已經弄好了。」這空空興奮的將抹好調料的山雞端了過來。
鹿夢魚趕緊放下袖口，轉頭對空空笑道︰「好，另一個烤架可以支起來了。」
待時雲破將酒買回來，鹿夢魚已經將兔子與山雞烤好了。
「時雲破，你怎麼那麼慢。」空空不滿道。
時雲破將兩壺酒放在桌上，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醉仙樓的仙人醉有多難買，我可是排了許久方才買到。」
鹿夢魚拿過酒，靠近嗅了嗅，道︰「這……，不會是十年的陳釀吧？」
「十年的？」空空聞言趕緊過來，也嗅了嗅，好奇道，「小魚兒，你聞一聞便知道了？好厲害。」
「這酒我也是釀過的。」鹿夢魚笑道，「你忘了，你還喝過我釀的青梅酒呢。」
「這倒也是。」空空對時雲破道，「時雲破，你做得不錯，待會雞腿留給你一根。」
「那我是不是要謝謝你？」時雲破淡淡道。
「那倒不必了。」空空道，「看在你辛苦下山買酒的份上，這是你應得的。」
「你倒是挺會慷他人之慨。」時雲破無語道，「這山雞是我捉的，小魚兒烤的，怎麼到頭來，倒似它是你的一般。」
「好說，好說。」空空不以為然道，「我不是小孩子嗎？本來雞腿就該留給我吃不是，如今是我讓給你吃。」
「怎麼，如今你倒承認自己是小孩子了？」時雲破道。
「好了，你們倆能不能少斗點嘴。」鹿夢魚笑道，「再不快些吃，不管是誰的，它都要冷了。」
時雲破和空空見鹿夢魚笑得開心，不禁相視一笑。
鹿夢魚撕下一條雞腿，放到空空的碗里，又撕下另一條，放到時雲破的碗里。
「好了，如今一人一條腿，不用吵了吧。」鹿夢魚笑道。
空空和時雲破不約而同將碗里的雞腿拿起，放到鹿夢魚的碗里。
「你們……」鹿夢魚詫異道，「這是做什麼？」
「小魚兒，你最辛苦，這雞腿給你吃。」空空搶先道。
「我一向不喜歡吃雞腿。」時雲破道。
「好啦，方才不是還是搶雞腿，現在怎麼反倒謙讓起來了。」鹿夢魚笑著把雞腿分別放回他們的碗里，「我之所以趕緊把雞腿給你們，是因為我有私心。」
「什麼私心？」空空不解道。
鹿夢魚撕下一條兔腿，放到自己的碗里，道︰「因為我更喜歡兔腿。」
「真的？」時雲破道。
「真的。」鹿夢魚拿起兔腿咬了一口道，「真香啊。」
她見他二人還怔怔的看著她，不禁失笑道︰「怎麼，再不吃便都涼了。」
「吃。」空空反應過來，也拿起雞腿狠狠咬了一口，「太好吃了。」
時雲破也拿起雞腿小小咬了一口。
鹿夢魚也學著空空的樣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兔腿，道︰「太過癮了，好吃。」
「哈哈哈。」空空看鹿夢魚嘴角沾上油漬，不禁指著她的嘴笑道，「小魚兒，原來你的吃相也沒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吃肉的時候就該大口吃，喝酒的時候也要大口喝才是。」鹿夢魚說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給他們二人也各倒了一杯，道，「今日好開心，我們一定要痛飲一番。」
「小魚兒……」時雲破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憂郁。
「時大哥，你怎麼了？為何一副不開心的模樣？」鹿夢魚舉起酒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來，我們干一杯吧。」
「好。」時雲破亦舉起酒杯道。
「還有我呢。」空空也舉起酒杯，三人一起踫杯，而後皆是一飲而盡。
剛飲下去，空空便滿臉通紅，不停咳嗽。
時雲破不禁搖搖頭道︰「空空，你只可飲一杯，不可再飲了。」
空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道︰「憑什麼？」
「你若再喝下去，這一整只烤雞便都是我的了。」時雲破淡淡道。
「那可不行。」空空趕緊把烤雞挪到自己眼前，「我還是先吃**。」
「時大哥，我們再干一杯。」鹿夢魚又給自己斟滿一杯，一飲而盡。
「小魚兒，你莫要喝得那麼急。」時雲破擔心道。
「無妨。」鹿夢魚笑道，「在湫雨軒就沒人能喝得過我的，空空，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空空邊啃雞腿邊應道，「小魚兒的酒量天下無敵，行了吧？」
「就你會說話。」鹿夢魚笑道。
不知過了多久，空空也早已不醒人事了。
而鹿夢魚已經喝得醉燻燻的，開始喋喋不休的絮絮叨叨道︰「時大哥，我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還要帶著我娘游遍天下。」
「你說，我為什麼不早些帶我娘出去走走。等到現在，都沒有機會了。」
「我好後悔。我浪費了好多時光。」
「早知道我這麼早死，我就該多掙些銀子，留給我娘。」
「我死了，我娘肯定很傷心。慕大哥，你答應我的，要好好照顧我娘，你可不能食言。」
時雲破搖搖頭，正要過去扶她。
當他低下頭，靠近她時，突然听到她低聲說道︰「時大哥。」
他一怔。
她接著說道︰「你長得真好看，我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你。」
小魚兒，難不成，你是記起此前的事了嗎？
時雲破看著她，一動也不動。
「時大哥，我好喜歡你，若是我沒死，你娶我好不好？」鹿夢魚喃喃自語道。
時雲破的心，好似突然漏了一拍似的，整個人如雕像一般，呆呆站立著。
她又跟自己表白了。
這是第二次了。
若是上次，自己不曾推開她，不曾傻到竟給她施那忘情咒。
如今，他們早就在一起了吧。
都快自己一時糊涂，若是他一直在她身邊護著她，或許，她也不會中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