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你怎麼這麼傻，為何獨自一人去犯險？」柳清音憤憤道，「那個魔頭不僅傷了我哥，殺了芷蘭，如今還把你變成這樣，我定要去殺了他，為你們報仇。」
「阿音——」鹿夢魚突然開了口，聲音低沉而晦澀，「他死了，被我毒死了。」
說完，兩行清淚已頹然落下。
「你說什麼？」柳清音十分震驚，半晌，猶豫道，「你真的殺了他？」
鹿夢魚點點頭，泣聲道︰「我殺了他，親手殺了他。但空空說，我錯了，凶手不是他。現在連空空都恨我，他說再也不願見到我。」
「空空——」柳清音想到那時雲破是空空的大哥，也是他唯一的親人，那時雲破這麼一死，空空一個小女圭女圭的確是孤苦伶仃的。「他大哥做下那麼多惡事，本就該死，你不用太自責。至于空空，若他願意，我們可以將他接過來住，你看如何？」
鹿夢魚苦笑了一下，道︰「他如今怕是恨死我了，怎麼可能過來住？」
「小魚兒，你別想太多了，他也不過是惡有惡報罷了。」柳清音道。
「不是的，其實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那些黑衣人是故意要嫁禍給他的。」鹿夢魚拼命搖頭道，「是我錯了，我錯得離譜，我竟然還親手殺了他。」
鹿夢魚痛哭失聲，整個人不停的顫抖。
柳清音早就隱隱覺得，她變成這樣定然是與哥哥說的那個惡人時雲破有關，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結局。
柳清音輕輕摟過她的肩膀，小聲安慰道︰「你別想太多了，事情既已發生了，多思無益。或許你做得沒錯，他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在騙你的。我听說，他是魔族的人，魔族本就作惡多端，便是他不是殺芷蘭姐的凶手，也不是什麼好人。你殺了他，也不過是為民除害罷了。別太自責了。」
「不是的，他——」鹿夢魚心口一陣刺痛，淚眼模糊道，「他其實，待我，真的很好。」
柳清音輕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你莫要再想了，也別整日關在這屋里，關在這里，你便會胡思亂想。今日天氣甚好，要不，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哥哥說了，讓我來邀你和學堂的孩子們一起去踏青，他說孩子們都盼著同你一起去呢。」
踏青一事，是柳清溪想出來的。昨日他來探望過鹿夢魚後，見她一直關在屋里，想起他此前腿斷時，關在屋里，便一直胡思亂想，整個人便鑽進了死胡同里，出不來。于是，便想著，讓她出來走走。她一向喜歡學堂里的那些孩子，說不定，和孩子們在一起，會讓她開心些，不再鑽牛角尖。
今日一早，也是他讓柳清音來勸鹿夢魚的。
「和孩子們一起？」鹿夢魚微微一愣。
忽然，她想起空空當日對她說的話——「你若不信，便找一下被放回的那些孩童問上一問，便可知曉。」
對，我必須去問問孩子們，是否如空空所言，其實是時雲破救了他們。
「好。」鹿夢魚點點頭道。
「你，真的答應了。」柳清音原本還以為還要費些口舌呢，沒想到她竟這麼快便答應了。
葉雪茹听說鹿夢魚竟答應要出門，自是欣喜萬分，怕她沒氣力，逼著她喝下了一大碗雞湯，又里三層外三層將她裹好，千交待萬交待，方放她出了門。
柳清音扶著她上了馬車，感覺她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不禁一陣心酸。
那個永遠精力充沛，永遠活潑熱情的小魚兒，短短幾日功夫，竟變成了瓷女圭女圭一般，這般單薄易碎。
郊外，孩子們正歡快的跑來跑去。有的捉迷藏，有的放紙鳶，玩得好不開心。
柳清音陪鹿夢魚在草地上坐著，看著那些孩子們。
「小魚姐，阿音姐，你們為什麼不過來一起玩啊。」小胖子曾子鴻見她們一直坐在邊上，便過來拉鹿夢魚的手。
「小胖子，你小魚姐身子不舒服，你自個兒去玩吧。」柳清音道。
「小魚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開心啊？」曾子鴻不解道，「你以前不是很愛笑嗎？現在為什麼變得不愛笑了。而且，你現在看起來，好像病秧秧的，你是得了什麼病了嗎？」
鹿夢魚輕輕拍了拍曾子鴻的手背，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曾子鴻乖巧的坐下來，仰著小臉看著鹿夢魚，問道︰「小魚姐，你到底怎麼了？」
「小魚姐的確是生病了。」鹿夢魚苦笑了一下，問道，「子鴻，姐姐問你件事，你仔細想清楚再回答。」
曾子鴻點點頭道︰「小魚姐，你盡管問。子鴻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鹿夢魚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你可還記得那日將你們從山上救下的是什麼人？」
曾子鴻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那你可記得他長什麼樣子？」鹿夢魚又問。
「他戴著面具，我看不清他的容貌。」曾子鴻想了一下，道，「那里的人都好怪，好像都喜歡戴面具，上回來抓我們的人也戴著面具。」
「既然都戴著面具，你可分得清，誰是抓你們的人，誰又是救你們的人？」鹿夢魚問道。
「小魚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曾子鴻不滿道，「我雖然看不清他們長什麼樣子，可是我從聲音可以分辨得出來啊。救我們的那位哥哥聲音很好听，而且，我記得他的眼楮，他的眼楮很溫和，就是，看起來，似乎有很多憂傷藏在里面一般。」
「那個抓你的人呢？」柳清音不禁問道。
「那個抓我們的人凶神惡煞的，聲音粗啞又難听，他們絕對不是同一個人。」曾子鴻肯定道。
對啊，雖看不清容貌，聲音卻是截然不同。為何自己此前卻不曾細問。
溪哥哥見到時雲破時，兩人只不過聊了寥寥數語，怕是根本就沒听清。
「對了，我想起來了。」曾子鴻突然想起一事，興奮道，「那個救我們的面具人手腕上戴著和小魚姐你一樣的綠色的珠串，他還說，他也是你的朋友呢。」
「此事，怎麼從未听你說過？」柳清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