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衛隊之哀

作者︰無主之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小巴尼此言一出,塞米爾臉現驚訝,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看見他的反應,小巴尼冷哼一聲。

災禍之劍們則齊齊一怔。

兜帽。

克雷驚訝地看著瑟縮在地上的坎農,又看看戴兜帽的 子離開的方向︰「這世上真的有人,能通過微不可聞的腳步,就辨認出身份?」

只見瑞奇也一臉驚異地看著坎農。

「我想,如果你足夠在意某事,到了能傾注足足十八年的心力在上面的程度……」

他搖頭感嘆道︰

「那大概,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吧。」

大廳的另一邊,囚犯們大多站了起來,冷冷地靠近柵欄。

「這是真的嗎,塞米爾,」貝萊蒂沉穩地看著塞米爾,又看看災禍之劍,目色嚴肅︰

「你現在是詭影之盾的人了?」

他隔壁的奈諷刺道︰

「哇哦,這還真是好跡象,掌旗官閣下,至少你不用內疚了。」

塞米爾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呼吸紊亂,卻最終轉向了表情最可怕的小巴尼。

「這只是一次臨時合作,我也很討厭那只蟑螂,但現在,為了能來到這里……」

但小巴尼打斷了他。

「你不明白,塞米爾,」小巴尼冷笑道︰

「我沒有在說你現在混得怎麼樣——誰特麼在乎。」

小巴尼呼出一口氣,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手掌︰

「我說的是,洛爾丹‧薩里頓,那個‘血色詠嘆’身手很好,事實上,非常好,好得過分了……」

听見這個名字,泰爾斯心中一動。

洛爾丹‧薩里頓……

血色詠嘆?

泰爾斯的呼吸慢慢放緩,他的眼前浮現另一個名字,一個從天空之崖躍下的瘦長灰影。

巴安奈特‧薩里頓。

飛蝗刀鋒。

塞米爾顯然也微微一驚︰「薩里頓?洛爾丹‧薩里頓?」

但小巴尼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地道︰

「……但他卻遠遠沒有好到能夠單槍匹馬悄無聲息地殺入復興宮,隨心所欲地行刺陛下然後飄然遠走的程度——至少在十八年前,我們攔截他的短暫交手中,他沒那麼強。」

泰爾斯倏然一驚。

他醒悟過來,小巴尼訴說的,正是血色之年中,在復興宮里那舉世震驚的血腥一幕。

艾迪二世之死。

塞米爾皺起眉頭︰

「你在說什麼,小巴尼?」

小巴尼出神地笑了一聲,這才放下自己的手掌,自顧自地道︰

「事發之後,我們,王室衛隊的所有人,無論自由時還是坐牢時,都在猜想那群可能的敵人︰詭影之盾,刺客之花,暗室,北地人,西南叛軍,荒漠勢力,也許還有康瑪斯人或者其他嫉恨星辰的人,甚至那些在戰前跟陛下勢成水火的國內大貴族們……卻唯獨,唯獨不願意承認,不願承認……」

他的話語漸漸停滯,在幾個詞語間回轉,似乎不願意說下去。

泰爾斯的呼吸不自覺地加速了︰可能的敵人。

他沒有忘記,六年前,還在英靈宮里時,努恩王所交給他的那一份地圖。

那份賀拉斯‧璨星的地圖。

那份復興宮的地圖。

它就靜靜地躺在行囊里,包裹在一包不起眼的食袋中,停留在身後瑪麗娜的肩上。

大廳里,塞米爾的臉色從沒有如此嚴肅過。

他踏前一步︰

「你是什麼意思?」

小巴尼又笑了。

「我的意思是,」小巴尼抬起復雜的目光,露出半邊烙著罪印的猙獰面孔,寒聲道︰

「也許我們罪有應得。」

貝萊蒂痛苦地沉下頭顱,納基沉默不語。

小巴尼說完後面的話︰「也許當年凱瑟爾王子,不,新國王,他在事後把我們投入白骨之牢的行為,是最正確的。」

塞米爾的瞳孔微微擴大︰「巴尼,為什麼你要說這些……」

小巴尼輕嗤一聲,並不理會,只是眼神縹緲地望向遠方︰「也許當年,光榮耀眼的王室衛隊里,確確實實地——出了個叛徒。」

他淡淡地道。

塞米爾怔住了。

五個牢房里,每一個囚犯的呼吸都慢慢束緊。

下一秒,只見小巴尼回過頭來望著塞米爾,雙目含冰︰「而他,他出賣了陛下,出賣了王儲,出賣了整個衛隊……把我們大家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那一刻,塞米爾猛地喘了兩口氣,斜跨一步︰

「不……」

但小巴尼的控訴還沒有結束︰

「而那個叛徒!」

神情激憤的小巴尼再次伸出雙手,不顧一切地握住眼前的金屬欄桿,只為更靠近對方。

「他一定對米迪爾殿下的手令和筆跡了如指掌,才能假傳王儲的求援令,夸大宮門處的暴亂,利用先王的愛子之心,把我們調離群星廳,去宮門護衛米迪爾殿下,等我們陷入與暴民和有心人的混戰,拖住王室衛隊的大部。」

塞米爾仿佛凍結在原地,張口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大薩里頓就在詭影之盾的配合下,在群星廳里對陛下動手了——維塔諾大師隨約翰公爵遠赴戰場,埃達教導官身在聖樹王國,面對‘血色詠嘆’和一眾刺客,庫倫老隊長哪怕拼上了性命,也沒能保護住陛下……」

小巴尼的聲音變得嘶啞而難听,仿佛織機上的繅絲被寸寸割開。

那一刻,無論是災禍之劍還是他們的人質們,或者塞米爾,抑或是泰爾斯自己,都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隨著小巴尼的講述,星辰王子仿佛回到了半小時之前︰白骨之牢的大門處,當 子微微抬手,鬼祟蒙面的刺客們就從陰影中閃現,出乎意料地撕開守衛的脖頸,刺破心髒,截斷生機,再悄無聲息地隱沒黑暗。

數秒鐘的時間里,一切都發生得突如其來,平息得似無所覺。

讓王子不禁遍體生寒。

小巴尼握住欄桿的手掌開始冒煙。

他扭曲著臉孔,看得出來十分難受,卻依舊在苦忍痛楚︰

「當宮門暴動漸平,群星廳遭遇入侵的消息也隨之傳來,王儲殿下急令我們回援……」

「而疲憊不堪心急如焚的我們,就按照那個叛徒的預想再次折回,只留下我父親等少數人……」

泰爾斯呆呆地听著這一切,這本該由那位父親告訴他的事情。

只見小巴尼嘶聲道︰

「任由他們跟米迪爾殿下一起,在以為已經安全的宮門處……」

「落入詭影之盾的陷阱。」

這一次,泰爾斯清楚地看見,小巴尼的手和欄桿之間,發出了不祥的光芒。

想到米迪爾之死,泰爾斯突然回憶起六年前的那一幕︰

那個背著黑色怪劍的男人。

以及他的自白。

十二年前的那一天……

確實是我親手把劍……

刺向了米迪爾‧璨星。

而我自願為之,從未後悔。

泰爾斯怔住了。

黑劍的話,小巴尼的話……

當年,在群星之廳,在復興宮門……

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這個世界的旅途里,他越走越遠,眼前的迷霧越來越少。

疑點卻越來越多。

「當這一切完成,無論是先王還是王儲俱遭不幸,死無對證,加上局勢混亂,戰事未息,那個該死的叛徒就這樣逃月兌了懲罰,裝出一副哀悼和痛苦的忠誠樣子,仍然活在我們之中,活在本該以性命護衛王室的帝之禁衛之中……逍遙法外。」

小巴尼的臉色越來越痛苦,但泰爾斯知道,這遠遠不是因為他正手握著那詭異的柵欄。

塞米爾手臂上的肌肉越來越緊。

沒人有打斷這一幕,也許小巴尼所說的秘辛實在過于重要,沒人想要錯過。

「巴尼,」一邊的貝萊蒂冷冷地看著塞米爾,咬牙道︰「你想說什麼,不妨直接一點。」

「我想說的是……」

「塞米爾,當年,」牢房里,小巴尼握著金屬欄桿的手掌開始在煙霧中顫抖,但他依舊咬著牙齒,執著不放,好像抓住的是最不能放棄的珍寶,最不可侵犯的信念,最無法忽視的真相︰

「當我們咬著牙含著淚吞著血,承受著污名,硬著脖子被押送到這里的來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半途逃跑?」

「你到底在心虛什麼,害怕什麼?」

塞米爾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巴尼。

小巴尼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咆哮著,死死搖晃著紋絲不動的金屬欄桿。

「而這麼多年了,你再次以逃犯的身份回來的時候……」

「你又為什麼,會跟詭影之盾的人混在一起?」

塞米爾閉上眼楮,吃力地道︰「小巴尼……」

「告訴我!」

啪!

一聲巨響,金屬欄桿爆發出了從剛剛到現在最為刺目的光芒!

再也握不住欄桿的小巴尼,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渾身抽搐,雙手冒煙,痛苦不堪地嘶吼著。

但泰爾斯卻再也分不清,他是因為上的折磨而痛苦,還是因為精神上的絕望而悲戚。

就連一旁的納基也不忍地開口道︰「巴尼,注意點,那玩意兒很危……」

「不,巴尼,」塞米爾上前一步,顫抖著道︰「你怎麼,你怎麼會這麼想……」

但小巴尼卻怒嚎一聲,硬撐著從地上掙起,恨聲道︰

「為什麼當年凱瑟爾殿下會堅持要把我們投入監牢?」

「因為他早就知道,王室衛隊出了問題!」

他怒視著塞米爾︰

「因為他知道,從復興宮出事,從陛下遇刺,王儲遇難之後,那支從各大貴族的優秀後代中選出,發下誓言保衛御座的帝之禁衛,已經不再可信。」

泰爾斯呆滯地看著這一幕,听著這些當年慘案親歷者們的話語,卻覺得身周無比寒冷。

小巴尼的控訴,慢慢由憤怒不甘的指責變成痛苦絕望的哀號︰

「這麼多年了,衛隊里一定也有很多人想明白了……所以他們,包括我們在內,都寢食不安,深受折磨,乃至精神錯亂,自我了結……因為王室衛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的淚水慢慢從眼中激涌而出,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吞吐不清︰「至于為什麼是白骨之牢……也許,也許凱瑟爾王子只是不能肯定,也許他只是,只是想看看那個叛徒會不會自己跳出來……」

小巴尼緊閉雙眼,淚水從他的臉頰上滑落,沾濕了那個罪人的烙印。

「而結果……」

撲通!

小巴尼雙膝跪地。

「結果……」

「不……」

他怨毒地嘶嚎道︰「你逃了,塞米爾……」

「你。」

「你!」

其余的牢房里,曾經的衛隊成員們都臉色慘白地看著塞米爾和小巴尼的對質。

只見塞米爾猛地吸了一口氣,滿面通紅地看著小巴尼,一拳擂響自己的胸膛︰「對!我逃了!」

「但不是我!」

他幾近瘋狂地大喝,語無倫次︰

「不是我!不是!」

面對塞米爾的爭辯,小巴尼絲毫沒有聆听的興趣。

「不止如此。」

「塞米爾,我記得,你在文字上的基礎不淺,對貴族通信的寫法、用辭、體裁,甚至古帝國文都頗有了解。」

「想必,你無論模仿筆跡還是偽造書信,比如王儲殿下的手令,都不在話下?」

塞米爾辯解的話語頓時一滯。

他轉向其他囚犯,似乎想要獲得他們的諒解,但他們都默然不語。

只是冷冷旁觀。

小巴尼趴在地上,含淚咬牙︰「這也是為什麼,你被提拔為了掌旗官……」

望著對方越來越難看的表情,小巴尼寒聲道︰

「我們,王室衛隊是帝之禁衛的重生,足足六百余年的歷史里,指揮官統攬全隊,刑罰官主管懲戒,先鋒官專心戰斗,護衛官司職近衛,後勤官保障供給,教導官訓練新人,守望人守護傳承……」

小巴尼突然抬起頭,雙目通紅地瞪著塞米爾︰「而掌旗官!」

出神的塞米爾轟然一震!

「而次席掌旗官,科林‧塞米爾閣下,」小巴尼冷冷地道︰

「你們掌旗官負責衛隊里的內部監督,情報來往,甚至秘密調查,所以大家都不怎麼喜歡你們,僅次于不喜歡刑罰官……可是,如果有誰能及早發現叛徒,那一定是你們。」

「只能是你們。」

小巴尼的瞳孔縮緊了︰

「反過來,如果有誰能包庇叛徒,忽視叛徒,甚至……」

他沒有說下去。

這一刻,塞米爾的身體微微一晃,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

他呆呆地看著地面,仿佛回不過神來。

小巴尼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臉上淚痕猶在。

「告訴我,十八年前逃月兌監押的塞米爾,」小巴尼收束起自己的憤怒,沉聲質問道︰

「你是那個叛徒嗎?」

「那個害死了陛下和王儲殿下的人?」

「那個毀掉王室衛隊數百年榮譽的人?」

「那個十惡不赦的……」

「背叛者?」

大廳里安靜了下來。

小巴尼和他的同伴們一切,死死地盯著塞米爾,想要從他那里獲取回答。

災禍之劍們都目不轉楮地盯著兩人,也許只是好奇當年的真相,也許想要了解同伴的過去。

其中,也許還包括了泰爾斯。

但沒人敢于打破這道沉寂。

直到塞米爾。

曾經的次席掌旗官似乎失去了一切力量,他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磕到了他方才掉落的火把,才回過神來。

火光自下而上地照耀著塞米爾,映襯得他的臉龐一片黯淡。

唯有臉側的罪烙,通紅而鮮明。

就像在地獄中灼燒。

小巴尼依舊冷冷注視著他。

塞米爾落寞地望著拿到火光,木然地俯去,將火把拾起。

身形佝僂,動作緩慢。

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

「對麼。」

好半晌,塞米爾才艱難地開口,仿佛這一句話用盡了他一生的力量。

咚!

一旁的刑罰官貝萊蒂一拳砸上牆壁,憤而開口︰

「那你在逃避什麼呢!」

「來啊,次席掌旗官科林‧塞米爾!你現在就站在我們面前,站在當年王室衛隊僅剩的七位同僚面前!」

「告訴我們,你將以你的榮譽,以你的尊嚴,以你的劍刃,以你的祖上,以扎根王都數百年的名門、塞米爾家族之名莊嚴立誓——你終此一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璨星王室、對不起王室衛隊的事情,更無愧于往昔的禁衛誓言!」

塞米爾的身形微微一晃。

貝萊蒂整個人貼上柵欄,怒吼道︰

「告訴我!」

啪!

一聲爆響,貝萊蒂在柵欄的力量下痛苦倒地,咬牙申吟。

塞米爾下意識想要上前,卻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另一個牢房里,塔爾丁用他那特有的蒼涼嗓音,慢慢地發聲︰「對啊,告訴我們,塞米爾。」

「反正……你和我們,都沒有什麼能再失去的了。」

他的聲音有股死寂的氣息,愈見悲涼。

塔爾丁的室友,一直沒有說話的布里也緩步上前,用陰冷的眼神表達他的意見。

塞米爾咬住了下唇,雙目無神。

「該死的懦夫,半途逃跑丟下同伴的事情你都敢做,發個誓有那麼難嗎?」這是另一邊的薩斯‧奈,他磨著牙齒,用盯著殺人犯的眼神盯著塞米爾。

另一邊,原本在地上發抖的坎農已經不再瑟縮,只是呆呆地看著被質問的塞米爾,他的身後,納基一言不發地看著次席掌旗官,微微嘆息,眼中只有悲哀。

「以首席刑罰官之名,盧頓‧貝萊蒂在此命令你,科林‧塞米爾,」貝萊蒂重新站了起來,一邊喘氣,一邊肅然道︰

「告訴我們。」

听著這個頭餃,塞米爾望著七位昔日同僚的眼神,看著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烙印,恍惚了一下。

他默默地舉著火把回身,咬緊牙關,臉現不甘。

「好……好……很好……」

最終,塞米爾像是想通了什麼,只見他猛吸一口氣,舉頭憤然道︰「我!我,次席掌旗官科林‧塞米爾!」

「我以我的榮譽,以我的尊嚴,以我的劍刃,以我的祖上,以塞米爾家族之名立誓……」

塞米爾每說一句,就踏前一步,雙目冒火。

「我終此一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璨星王……」

說到這里,塞米爾突然話語一頓!

他像是風車卡殼了一樣,硬生生地停在這個字眼上。

那一刻,塞米爾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次席掌旗官低下頭,顫巍巍地轉過眼神。

瞥向後方。

不知用什麼心情旁觀著這一幕的泰爾斯突然心中一涼。

他很快意識到,塞米爾正在看向自己。

看著星辰的王子,泰爾斯‧璨星。

望著塞米爾驚訝、痛苦而猶豫的眼神,泰爾斯突然明白了塞米爾那一刻的猶豫。

他,塞米爾不能發下這個誓言。

因為……

泰爾斯想要開口,但瑪麗娜的劍鋒再次抵住他的大腿,後者憤恨的眼神清晰地表達了她對于王子插手的態度。

糟糕。

星辰王子痛苦地閉上眼楮——他把瑪麗娜得罪得太狠了,以至于……

「從來沒有,沒有……」

塞米爾艱難地回過頭,表情無比掙扎,只是下意識地復述道︰

「沒有做過對不起璨星……」

「從來沒有……」

「對不起……」

「璨星……」

他的話語一直在舌頭處打轉,似乎再也連不出一句有條理的句子。

最終,塞米爾閉上眼楮,痛苦地呼出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仿佛認命一般。

「哈哈哈哈哈……」

囚牢里傳來了一陣長長的笑聲,釋然、悲涼、絕望而痛苦。

是小巴尼。

他看著無法立誓的塞米爾,早已淚流滿面。

塞米爾就像一具毫無生氣的尸體,僵硬地抬起頭。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小巴尼,」他艱難地道︰「但是我,我無法發下這個誓言,因為,因為我確實做過對不起璨星王室的事情……但當年,當年不是我,不是我!」

他恐慌地道。

但塞米爾卻只能看著囚牢里的七人,全部用最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仿佛看著族群里的異類。

「不是我……」

塞米爾意識到了什麼,他呆滯地重復著。

「塞米爾,我父親……」

小巴尼抽泣了一下,慘笑搖頭。

「你知道……」

「他和首席護衛官托尼,還有幾個我記不清名字的衛隊新人,他們在宮門前守護著身中劇毒的米迪爾殿下,以一敵百,死戰不退。」

小巴尼一邊流著淚,一邊痛苦地笑道︰

「你知道,我把他從尸堆里挖出來的時候,他身上中了多少刀嗎?」

「我父親……王室衛隊的副指揮官,我們當初的領誓人,大奎爾‧巴尼!」

塞米爾深深地閉上眼楮,五官扭曲。

「還有艾迪陛下!」

小巴尼提高了音量。

「你知道,當我們急匆匆地趕到群星之廳,卻只能見到他死不瞑目的遺體時……」小巴尼的話讓其余的囚犯全部低下了頭顱,仿佛回到了那個最可怕的過去︰

「不止這些……還有三位王子妃,還有她們的孩子,以及美麗的康斯坦絲公主……」

「不!」

塞米爾猛地開口,打斷了他。

「不,巴尼,不,求求你,別,那不是我……」

他的表情已經麻木,語氣近乎哀求︰

「不是我!」

但一切已成定局。

「呸!」

塞米爾的左手邊,牢房里的貝萊蒂狠狠地啐出一口唾沫。

刑罰官看著塞米爾臉上那個刺眼丑陋的烙印,深惡痛絕地咬出那個最可怕的詞︰

「背叛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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