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陌生的來客

作者︰無主之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泰爾斯狠狠地咬住牙齒,控制住身體的動作。

冷靜!

冷靜,泰爾斯!

這不是生死之戰!

「砰!」

下一秒,尼寇萊巧妙地讓開了泰爾斯的盾牌,一劍擊中他的武器!

泰爾斯只覺得手中的長劍劇震,瞬間月兌手而出。

「當啷!」

泰爾斯長劍落地。

他嘆了一口氣,面對著尼寇萊橫在自己肩頭的重劍,攤手表示投降。

戰斗結束。

「你倒是很喜歡走神啊,」隕星者收回重劍,冷笑著諷刺他︰「就像過去一樣,很享受在戰斗中發愣?」

泰爾斯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沒有反駁。

只有他知道,剛剛,「那個」又來了。

一年前,泰爾斯在訓練中也遇到過相近的情形。

一個陪練的北地戰士,用一柄格斗斧砍得他的盾牌裂開一塊,碎片擊中了王子的下頷和脖頸。

那個瞬間,在頸部動脈受到威脅的瞬間,獄河之罪像是受驚的刺蝟,轟然涌出!

讓原本頭暈目眩的泰爾斯一個激靈。

他本能地知道了如何反擊︰迅速扔下長劍,旋身進步,在斧刃刮過臉頰的時刻側身擠入敵人的身邊,拼著被斧刃砍中的危險,一拳擂向敵人的咽喉!

那個時刻的泰爾斯像炸毛的野獸一樣,心中只留著一種想法︰戰斗。

在獄河之罪的加持下,他也許能一拳重創對方的喉部軟骨。

然後再被對方的斧刃砍進肋側。

如果泰爾斯沒有在中途清醒過來,停下腳步放棄進擊的話。

最後,那個戰士為自己控制不住力量,劃傷了王子的手臂而不住道歉,所有人也都以為那是一次訓練中的失手。

但當時,只有驚魂不定的泰爾斯知道︰那不是對方的失手。

而是他自己的,一次沒有進行到底的驚險反擊。

那一刻,心有余悸的泰爾斯第一次深切體會到獄河之罪的本質,初步理解黑劍的話︰不要把它當作工具,而是當成可堪對話的同伴。

從那時起,尼寇萊決定親自作泰爾斯的陪練——相比起其他人,極境者更能完美地控制戰斗的節奏和力度,不至于發生不必要的損傷。

同樣從那時起,泰爾斯開始有意識地警惕著類似情形的發生,以免釀成大錯。

時間回到現在︰心有惴惴的泰爾斯撫模著自己的心髒,只覺得血脈激蕩,難以冷靜。

就在剛剛,尼寇萊的劍風掠過他額發的時刻,獄河之罪也像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一樣躁動不安︰它一邊瘋狂填充著他的腿部肌肉,一邊極速涌上他的腦部,麻痹他的恐懼感,似乎在死命催促他︰甩開盾牌,踩動腳步!

借著那一瞬間的解放出來的敏捷,反身迎向敵人的劍鋒。

冒險反擊!

只要反擊……就能……

就能……

泰爾斯按著自己的額頭,長長嘆息。

但他不能這麼做。

那個時候的想法,那種戰斗的方法……

太夸張了。

簡直就是兩敗俱傷啊。

黑劍好像沒說過,這種永不提升的終結之力,所謂獄河之罪發動的時候,還有這種「野性」?

泰爾斯搖了搖頭,把視線轉移到別處,試著扔掉腦海里的想法。

「嘿!」

隕星者不滿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最好集中點精神,」尼寇萊冷冷地呵斥道︰

「別再看她了。」

隕星者的目光尤其陰冷。

泰爾斯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把目光轉移向了另外一對做著戶外練習的人。

他們的不遠處,龍霄城女大公,塞爾瑪‧沃爾頓,正身著一身輕便的獵裝,在賈斯汀勛爵的教導下學著使用匕首防身,臉頰因為運動而滲出汗水,微微發紅。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尼寇萊誤會了自己走神的原因。

不過……

泰爾斯想起基爾伯特信件里的倒數第二段︰

……此外,我雖然很欣慰您為加強兩國邦交所做的政治努力,但在此還是要提醒您一句︰在與那位沃爾頓女士的交往中,請把政治和私人感情明確分開。如果能以此加深龍霄城女大公的友誼,那蓬克大師工坊的手磨眼鏡即使再昂貴,也還是實惠的,但如果這種友誼再上升一步,那就值得商榷了︰須知友誼是美好的,愛情卻是可怕的……

該死的基爾伯特……

他不是遠在星辰國內嗎,到底是听了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謠言啊……

然而,泰爾斯又想起昨天听普提萊所說的話,覺得心里有些沉悶。

那位可憐的小姑娘……

要嫁人了。

泰爾斯慢慢地俯子,撿起地上的劍。

「為什麼?」

尼寇萊微微眯眼︰「什麼?」

「六年前,努恩王去世的時候,為什麼你還願意忠誠于……」泰爾斯晃了晃手上的劍,想起那個改變命運的夜晚,凝重地道,「她明明不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塞爾瑪的身份……

塞爾瑪的婚事……

龍霄城的封臣們……

自己的身份……

把昨天的事情前前後後思考過一遍之後,泰爾斯莫名地覺得有所蹊蹺。

尼寇萊的臉色變了。

「小心你的措辭,小王子。」

隕星者的冰冷口氣里開始滲入隱隱的敵意︰「尤其在一個對你敵意滿滿的城市里。」

「多謝提醒。」

泰爾斯毫不在意地聳聳肩,重新揚起長劍︰「所以,努恩王也算成功了,現在沃爾頓家族依然統治龍霄城,你和里斯班圍繞在女大公周圍。」

「但塞爾瑪卻是一個威望不足的女大公……甚至會被本地的封臣齊聲逼迫下嫁,以生下一個本地的沃爾頓子嗣?」王子咬緊牙關︰「這真的是你,是里斯班,是努恩王想要的麼?」

下一刻,尼寇萊倏然出劍!

早有準備的泰爾斯冷靜地後撤一步,準備用盾牌卸開——誒?

這一次,尼寇萊的重劍在擊中盾牌之前就詭異地偏轉!

似乎之前絲毫沒有著力。

「砰!」

帶著巨力的劍背狠狠地掃中泰爾斯的左膝蓋!

失去平衡的泰爾斯一個踉蹌,感覺自己就要墜地,頓時心中大驚。

獄河之罪轟然上涌!

但出乎意料的是,早在獄河之罪發揮作用之前,毫不留情的尼寇萊就果斷拋開去勢難回的重劍,一拳擊來,擂中他的肋部!

劇痛襲來。

緊接著就是麻木。

「當啷!」

泰爾斯的盾牌和長劍雙雙落地。

「撲通!」

他的身體也轟然倒地。

一旁觀戰的懷亞等人齊齊驚呼。

捂著月復部的泰爾斯冷汗淋灕地躺倒在地上,面孔扭曲,蜷縮起來。

在獄河之罪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徹底失敗了。

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那一刻,泰爾斯的僥幸心,連同他的自尊心一起,蕩然無存。

那種「我只是壓下了獄河之罪罷了」的小小自我安慰,在尼寇萊毫不留情的進攻下,轟然粉碎。

「今天到此為止,」隕星者帶著可怕的臉色,毫不客氣地哼聲道︰「你的動作還是差得一塌糊涂。」

「簡直沒有比你更蠢的學生了。」

「還有,女大公如何,跟你無關。」

尼寇萊丟下最後一句話,冷酷地轉身離去。

懷亞和羅爾夫連忙跟上來,扶起滿頭冷汗,嘴唇發青的泰爾斯。

「最後那下,他用的是終結之力,對吧?」

那家伙……是故意的!

泰爾斯搓著疼痛難消的肋骨,艱難地道︰「那算作弊吧?」

「欺負我沒有終結之力?」

懷亞和羅爾夫面面相覷。

「等我有了終結之力……」

懷亞輕聲嘆息︰

「恕我直言,殿下,北地軍用劍術畢竟還是有些……古老,一般情況下,如果您十八歲之前還不能覺醒出相應的終結之力的話……」

「更何況……您哪怕是覺醒出了終結之力,面對隕星者那樣的存在,多半……」

倒霉的泰爾斯只得長嘆一口氣。

戶外的訓練結束後,泰爾斯三兩步湊到了塞爾瑪的身邊。

看著這位剛剛訓練完,臉孔紅撲撲的少女,王子再次無視了金克絲女官和兩位女僕的不滿目光,湊到她的耳邊。

「塞爾瑪,听著,」泰爾斯認真而沉重地道︰「下午的時候,我們需要談談。」

「就在藏書室里。」

整理著衣服的塞爾瑪皺起眉頭,習慣性地把頭低下,悄聲道︰

「談什麼?」

「關于我們的……咳咳,事實上,是關于你的婚事,我總覺得這里面……」

塞爾瑪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她臉上的夾鼻眼鏡微微一顫。

少女嘟起嘴巴,似有不滿地看著泰爾斯。

「有什麼好說的,這又跟你沒……」

就在此時,一道低沉溫和,卻頗有魄力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女士!閣下!」

里斯班攝政的語氣之凝重,即使隔著十步開外,泰爾斯也能感覺得一分不差︰「抱歉打擾了。」

在隨從的陪同下,頭發花白,腳步卻依舊穩健的里斯班攝政緩緩地走來,面色嚴肅。

老攝政穩穩地停在他們的面前。

這位伯爵大人先是以審視的目光掃過女大公身邊的泰爾斯,眼神里的深邃意味讓王子也不禁後背一涼。

里斯班這才收回目光,恭謹地對著塞爾瑪鞠了一躬,然後對著金克絲女官輕輕點頭︰「請您馬上換裝,需要正式的禮服。」

塞爾瑪微微蹙眉︰「現在?」

里斯班點點頭︰「我們有非常重要的客人,需要馬上接見。」

泰爾斯心中一沉︰他下意識地感覺出不對。

塞爾瑪深吸一口氣,按照六年來的習慣,她也尊敬地回禮︰「當然。」

泰爾斯閉起嘴巴,有些懊惱︰看來只能等下午……

但他的思緒被打斷了。

「請您也馬上換裝,泰爾斯王子。」里斯班攝政的目光再次落到他的身上。

泰爾斯的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什麼?」王子訝異地睜大眼楮︰「我也要去?」

這一次,里斯班攝政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一些,不再是以往那種禮貌卻冷漠的審視。

而是憂慮重重的提醒與警告。

「這次的客人,他們特別指名,要見您一面。」里斯班輕描淡寫地道。

「誰?」泰爾斯眯起眼楮。

里斯班面色不變,卻握緊了雙手︰「我相信,你對他們並不陌生。」

只听伯爵一字一句地開口︰

「御前會議的次席輔理顧問,查曼陛下的掌鵝官——芒頓城的以拉薩‧坎比達子爵。」

「國王的親衛以及從事官,白刃衛隊的副指揮官——克羅艾希‧邁爾克女勛爵。」

「已于今晨,雙雙蒞臨龍霄城。」

那一刻,塞爾瑪和泰爾斯齊齊動容。

听著伯爵的話,包括遠處擦拭著雙手的尼寇萊,靠牆聊天的羅爾夫和懷亞,都齊齊一愣。

「他們帶著來自查曼陛下的問候與關切,」里斯班的話里充滿著寒意與警戒︰「以及重要的情報。」

「要當面向你們轉達。」

那個瞬間,難掩異色的泰爾斯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邊上的普提萊,想要向他征求意見。

然而,瘦削的勛爵依舊悠閑地抽著他的煙斗,面色不變。

似乎毫不意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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