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的內心是極為忐忑的,他害怕遇到吳世強卻又不能不為了錢的事去找他,哎呀,不管了,來都來了,還怕個球!
金毛推開房門的瞬間,吳世強正好抬頭與之對望,觸目之間,兩人凝化成一道夜空中的閃電。還是吳世強反應快,他立即站起來沖到金毛跟前,雙手封住金毛的衣領大聲的質問道︰「你這小騙子,居然還有種找上門來。」
「開門做生意,我有什麼敢不敢的。」金毛腮幫子一硬,正色道。
「口齒伶俐,這酒的事怎麼說?」吳世強並沒有松開他的意思。
「酒?你是說酒?」
「我就不信,這麼幾天你就忘了。」
「忘還不至于,我就是確認一下。」
「現在確認好啦?」
「確認好了。你能不能先把手松開?」
「松開?我還想揍你呢?」
「揍我?憑什麼?我的酒有問題嗎?我是不是提醒過你,驗酒驗酒?知道行規嗎?人貨兩清!出門不認!!」金毛理理衣領,將吳世強的手輕輕地移開。
吳世強一愣神,想想當時的話確實如此,別人一再叮囑自己驗貨,可自己就是鬼迷心竅,被幾張郵票給迷了。
看著無語的吳世強,金毛釋然了,初時的擔心看來都是多余的,咱就忘了出門不認的行規了呢?還好,吳世強幫自己捋清了思路,不是自己騙了他,是他的貪婪騙了他。
「那,那你今天是過來笑話我的嗎?」吳世強怔怔的盯著他問。
「笑什麼話?我今天過來踩踩點,看看你做不做我的生意。」
「你是說,你來找我借錢?」
「準確的說,是找你們公司借錢。」
「有區別嗎?」
「有啊,公司是法人,而你只是代表。」
「那你準備以自然人的身份還是代表的身份與我們談生意?」
「有區別嗎?」
「自然人以信用貸款,代表嘛就得看銀行流水或者公司資產來核驗。」
「這也太麻煩了吧?」
「麻煩?你試試看銀行麻煩不?」
「好像我沒有做過似的。」金毛低喃一聲,好歹自己也曾經是金石偉凱的老總。
吳世強不知道這段歷史,當然沒在意他說的話,他笑嘻嘻的說道︰「想好了麼?」
「你看我自然人能借多少?」金毛撢了撢衣服下擺上的灰塵。
「你想借多少都行。」吳世強笑道,顯然他從酒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300萬怎麼樣?」金毛順口從嘴邊溜出一句。
「這個有點多。」吳世強停頓了一下,低眉觀察著金毛的反應。
「不行就算了。」金毛轉身欲走。
「這麼快就放棄了?」
「不放棄,難道在這里死踹嗎?」
「個人借信用款頂多20萬,不過也有例外。」
「什麼例外?」
「比如說用房子抵押什麼的,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多貸一些給你。」
「房子抵押能貸多少?」
「那得看你那房子在什麼地段?」
「你不就想問值不值錢。」
「意思是那個意思,但問起來沒這文雅。」
「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得啦,我那房子在南高對面,高層,如今市值88萬,正兒八經的學期房。」
「南高對面?」吳世強有些激動。
「對。」金毛點點頭,對于吳世強莫名的情緒變化,他顯然不太明白。
「行,這樣的話,我也不坑你,給你估個45萬,加上咱都是熟面孔,給你60萬怎麼樣?」
「太少啦。」
「不少了,咱也是按市值估算的,連折舊都沒怎麼折。」吳世強知道金毛口中說的地段可謂是一票難求,他所說的88萬還有巨大的上升空間,據說黑市價都炒到了120萬了。
「算了,不劃算。」一听60萬,金毛一下子便沒了興趣。
「你再想想?」吳世強勸道。
「想啥想。」金毛帶著落寞者的傷感無趣的走了。
吳世強並不心急,他知道缺錢的人總會回來的。
金毛一臉懊惱的回到自己的瓷畫屋,沒想到張紫燕早早地等在了屋內。
「你怎麼來了?」
「我見這門沒關,我就進來幫你守著。」
「守什麼守,這里沒啥值錢的。」
「對了,你去談的怎麼樣?」
「沒談成。這家伙讓我把房子抵押給他,我沒干。」
「抵押?多少?」
「60萬。」
「是有點少。」
「我不是嫌少,主要是達不到我的理想數字。」
「你的理想數字?」
「200萬。」
「如果達不到呢?」
「達不到就算了。」
「什麼意思?」
「徹底死心,不玩啦。」
「為什麼不玩?」
「把房子抵押了我們住什麼地方?再說賺錢為了什麼?不就是安居樂業嗎?」
「我覺得你的事業還是比較重要。」
「可我不願意用房子去換。」
「去換吧,再加上我們原先的那套房子,我想最低也得抵押個100萬。雖然100萬不是很多,但也能完成你的夢想。」
「不,我可不要這樣瘋狂的夢想。」
「我知道你渴望成為大飛小飛一樣的人物。」
張紫燕的話重新激發了金毛的斗志,他決定賭一把,把落魄的那段經歷重新譜寫一遍。
「別怕,我們還可以找其他人來投資。」
「你是說合資嗎?」
「我知道你不喜歡合資,可眼前的情形只能讓我們委曲求全,不然就寂寂無聲,一事無成。我相信這不是你所想要的生活。」
金毛沉默一刻,同意了張紫燕的說法,的確他想換一種活法。可這100萬缺口上誰那去化緣呢?
「咱們可以去找大小飛或者劉凱,探探他們的底,爭取說服他們投資。」
「能行嗎?」
「不試怎麼知道。」
「那行,就按你說的辦。」
金毛最後還是妥協了,從內心而言,他是極不情願的,因為合資的風險太大了,上一次就是合資沒差點到山中去修煉。
「帶上房本,去找吳世強貸款吧。」張紫燕將早已準備好的房產證遞給了金毛。
「嗯。」金毛眼眶一熱,他修飾性的將頭一仰,避免了眼淚的逃竄。
張紫燕及時的給了他一個擁抱,附在他耳邊輕喃言道︰「快去快回,我在家等著你。」
金毛咬緊牙關,硬是將淚水堵了回去。而後,他打了輛出租車再一次向強強公司駛去……
吳世強並沒有為難他,甚至連笑話都沒有講,他將早已擬定好的貸款合同拿出來讓金毛過目,金毛也沒細瞧,只看了一眼合同上的數字,便草草簽上自己的姓名,結束了本次貸款的儀式。
一張簽有吳世強大名的現金支票交到了金毛的手中,而那兩本房產證卻抵押到了吳世強的保險櫃里。
100萬,我該怎麼來分配你呢?金毛思忖著,他得想辦法來運作這筆得之不易的錢款。